任逸的指節在劉瑤腕間發顫。
    混沌靈瞳泛起青芒，穿透肌膚顯出纏繞在經脈上的紫黑煞氣，那些毒蛇般的暗紋正朝著心脈遊動。
    他咬破舌尖將精血混入靈力，冰火兩重氣勁順著霜月綾渡進劉瑤丹田。
    洞頂滲下的水珠砸在青冥劍刃上，碎成八瓣。
    “別浪費本源...”劉瑤蜷在鋪著獸皮的青石上，霜月綾纏裹的腰腹滲出淡金色血漬。
    她伸手去擋任逸結印的手勢，指尖擦過他頸側猙獰的檮杌爪痕，"你肩上的傷...”
    話音被堵在相觸的唇間。
    任逸渡完最後一絲純陽真氣，喉頭腥甜翻湧。
    他偏頭將淤血吐在洞壁藤蔓間，那些墨綠枝葉瞬間焦黑蜷曲。”三天前就該聽你的。”他盯著石縫裏冒煙的毒血，劍鞘重重杵地，"不該硬闖萬獸穀。”
    劉瑤忽然笑起來。
    染血的梨渦陷在晨光裏，驚飛了洞口飲露水的藍尾雀。
    她扯開束發的鮫絲絛帶，任青絲鋪滿青石，"若沒那枚九轉玄冰魄，昨夜被檮杌撕碎的就是我。”腰間霜月綾感應到主人心緒，泛起漣漪般的月白色光暈。
    任逸的瞳孔驟然收縮。
    靈瞳視野裏，那些本該被壓製的煞氣竟順著霜月綾的靈氣反撲。
    他並指如劍點在劉瑤臍下三寸，觸手卻是一片滾燙——凶獸煞氣混著玄冰魄的極寒，正在她氣海翻騰。
    “忍著。”他扯開浸透冷汗的裏衣，掌心靈紋亮起混沌初開時的原始陣圖。
    三百六十處大穴同時泛起青光，洞中無端響起遠古祭祀般的吟唱。
    懸在腰間的青銅殘片突然發燙，投射出半幅星圖覆在劉瑤心口。
    劉瑤弓身咳出帶冰碴的汙血。
    霜月綾自發纏上任逸手腕，將兩人靈力擰成螺旋狀的氣旋。
    石壁上的千年苔蘚瘋長成屏障，堵住隨山風灌入的凶煞餘波。
    當任逸第七次重構破碎的經脈時，發現她足踝浮現出與青銅殘片相似的雲雷紋。
    “瑤瑤。”他嗓音沙啞得可怕，"三年前你替我擋下九幽冥火時...”
    洞口陣法突然劇烈震蕩。
    三十六道防護結界同時亮起，映出外界正在逼近的猩紅霧瘴。
    任逸反手拔出青冥劍插在陣眼，劍身映出百裏外某座雪峰崩塌的景象——正是青銅殘片消失的方向。
    劉瑤按住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的靈力，霜月綾尖端指向自己心口：“用雙生契。”她拽開衣襟露出鎖骨下方閃爍的契印，那枚青色印記與任逸額間靈瞳產生共鳴，"別讓我說第二遍。”
    任逸瞳孔顫動。
    雙生契是他們闖幽冥禁地時種下的禁術，此刻劉瑤丹田裏肆虐的煞氣正順著契約紐帶朝他湧來。
    混沌靈瞳自動解析著凶獸殘念，卻在某個瞬間捕捉到極其熟悉的波動——與二十年前任家滅門夜出現在父親書房的神秘人如出一轍。
    洞外傳來地脈斷裂的轟鳴。
    任逸突然將霜月綾纏上兩人交握的手，靈瞳中射出青光刺入劉瑤心口契印。
    當煞氣洪流衝進他經脈的刹那，青銅殘片上的星圖與劉瑤足踝的雲雷紋完美重合。
    “原來如此。”任逸抹去眼角滲出的血珠，看著昏睡過去的劉瑤輕笑。
    他扯下半幅染血的衣袖蓋住她足踝異象，袖口任家族徽的赤焰紋路正在吞噬殘留的煞氣。
    洞內重歸寂靜時，霜月綾裹著的青銅殘片浮現出半句上古箴言。
    任逸用劍尖將箴言刻上洞壁，轉身抱起體溫漸暖的劉瑤。
    青冥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劍柄鑲嵌的留影石投射出三日前畫麵——在他們最初發現青銅殘片的位置，有個戴玄鐵麵具的身影正彎腰撿起另一枚碎片。
    劉瑤的睫毛在月光下顫動時，任逸正用青冥劍削著崖柏枝。
    劍尖一頓，碎屑簌簌落在將熄的篝火上，炸開幾顆火星。
    “玄天宗的護山大陣有七十二變數。”劉瑤撐起身子，霜月綾自動卷來石壁凹槽裏的玉髓露。
    她抿了口冰涼的液體，足踝的雲雷紋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還記得天機閣拍賣會上那個用棋盤破陣的姑娘嗎？”
    任逸拋出的柏枝精準插進岩縫，劍氣激得洞頂垂落的鍾乳石叮咚作響。
    三個月前那場拍賣會的畫麵在靈瞳中回放——鵝黃衫子的少女用三枚銅錢破了天機閣的九曲黃河陣，陣眼坍塌時還順手順走了玄天宗長老的乾坤袋。
    “韓靈兒。”他屈指彈開試圖纏上劍柄的霜月綾，"你說她肯幫我們？”
    "她欠我半條命。”劉瑤並指虛劃，靈力在空中勾勒出北漠荒原的地形圖，"去年在蝕骨沼澤，她為采九幽噬魂草中了千足蜃毒。”霜月綾忽然繃直，尖端戳在地圖某處閃爍的紅點上，"我分了她半株赤血龍紋參。”
    任逸的瞳孔微微收縮。
    赤血龍紋參是煉製九轉還魂丹的主藥，當年任家藥庫最深處就鎖著兩株。
    他望著劉瑤頸間未愈的毒痕，突然明白三個月前她為何要獨闖蝕骨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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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外傳來雪梟的夜啼，風聲裹著遠山積雪墜落的聲音。
    任逸往篝火裏添了塊熾凰木，躍動的火光照亮劉瑤掌心的青銅殘片。
    那些星圖紋路與雲雷紋重疊的刹那，他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明日啟程去北漠。”任逸用劍尖挑起滾燙的熾凰木炭，在地麵烙出玄天宗總壇的方位，"韓靈兒破陣，你帶霜月綾切斷地脈靈氣，我負責...”話音被突然炸開的木炭打斷，飛濺的火星在霜月綾表麵灼出細小的孔洞。
    劉瑤忽然按住他握劍的手。
    霜月綾的靈氣順著相觸的皮膚湧入經脈，任逸的靈瞳自動解析出她體內殘存的煞氣走向——那些紫黑紋路正沿著任督二脈朝足踝雲雷紋匯聚。
    “你的傷...”
    "早跟你說過雙生契的妙用。”劉瑤指尖亮起月白色光暈，霜月綾突然繃直成劍，劍氣劈開洞外呼嘯的寒風，"現在該擔心的是玄天宗那些老怪物。”
    任逸的冷笑凝成白霧飄散在夜色裏。
    青冥劍感應到主人的殺意，劍身浮現出細密的血色紋路。
    三日前斬殺玄天宗大長老的場景在劍鳴中重現，那老怪物臨死前捏碎的傳訊玉簡，此刻正在百裏外的某座山峰閃著微光。
    “天亮前還能調息三個時辰。”他轉身將青銅殘片按進岩壁，星圖紋路與山體內部的靈脈產生共鳴。
    洞頂垂落的藤蔓突然瘋長，交織成密不透風的屏障，"你睡石床，我守...”
    異響從洞外三十丈處的灌木叢傳來，像是重物碾過結冰的溪流。
    任逸的靈瞳瞬間轉為青灰色，視野穿透層層岩壁，看見隻通體雪白的低階冰原狼正在撕咬凍僵的岩兔。
    霜月綾卻反常地劇烈震顫，綾尾指向完全相反的東南方向。
    劉瑤翻身坐起時，任逸已經閃現在洞口。
    青冥劍插在陣眼的凹槽裏，劍柄鑲嵌的留影石映出方圓百裏的立體投影。
    代表危險的紅色光點正在東南方閃爍，距離他們藏身的山洞不足五裏。
    “是覓食的魔獸？”劉瑤的霜月綾分成十二道月光鎖鏈，悄無聲息地沒入洞外積雪。
    任逸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
    靈瞳的透視能力穿透五裏外的密林，看到隻雙頭鐵甲獸正在撞擊山崖。
    那魔獸頭頂的尖角掛著半截玄天宗弟子的綬帶，暗紅流蘇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跡。
    “待著別動。”他握住青冥劍的瞬間，劍柄留影石突然投射出韓靈兒的虛影。
    鵝黃衫子的少女坐在青銅羅盤上，指尖旋轉著三枚刻滿符文的銅錢，嘴唇開合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霜月綾猛地將任逸拽離洞口。
    幾乎同時，東南方傳來山體崩塌的巨響，驚起漫天雪鴞。
    冰原狼的哀嚎刺破夜空，又被翻湧的雪浪吞沒。
    任逸反手將青銅殘片嵌入岩壁某處凹槽，整個山洞突然下沉三丈，入口被傾瀉的積雪徹底掩埋。
    “不是巧合。”劉瑤盯著仍在旋轉的青銅羅盤虛影，霜月綾尖端凝聚出冰晶匕首，"韓靈兒在用天衍術示警。”
    任逸的靈瞳持續解析著羅盤上的卦象，那些遊走的符文逐漸組合成玄天宗的宗門徽記。
    當他看清徽記下方纏繞的鎖鏈狀紋路時，洞外突然傳來利爪刮擦岩石的聲響——這次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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