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的露水還未散盡，任逸站在天玄宗山門前攥緊傳音符。
    劉瑤指尖撫過劍穗上新添的裂痕，那是昨日攔截第七批窺探者時留下的，"青雲門連七歲稚童都在傳唱你作弊的童謠。”
    任逸將傳音符捏成齏粉，青石台階在足下寸寸龜裂。
    混沌靈瞳掃過山腳城鎮，三十七處茶樓酒肆同時懸掛的"天玄宗舞弊榜"清晰可見，"他們既想用唾沫星子淹死我，我便去天機城會會這誅心陣。”
    天機城主街飄著細雨，任逸玄色勁裝上的銀線雲紋泛著冷光。
    賣糖人的老者突然打翻銅鍋，糖漿在青磚上淌成"無恥"二字；說書人折扇敲著醒木，正說到"某弟子靠魔器噬魂奪魄"；連蹲在牆角分糖糕的兩個垂髫小兒，都衝他比劃下流手勢。
    城主府門前的青銅獬豸像蒙著薄灰，任逸掌心按上神獸額間鎮邪紋，"煩請通稟，天玄宗任逸求見趙城主。”話音未落，十八道窺探氣機自街角茶樓激射而來，卻在觸及他後頸時被混沌靈瞳絞成碎末。
    “任小友來得比預計晚了兩刻鍾。”趙無極揮退奉茶的傀儡侍女，玄鐵算盤在紫檀案上壓住三封血書，"青雲門今晨送來留影石，記錄著你在大比時雙眼泛紅的畫麵。”
    議事廳穹頂的二十八星宿圖突然大亮，七大門派長老虛影浮現在玉石椅上。
    李青雲撫著腰間淬毒的判官筆輕笑：“趙城主何必浪費天機鏡？
    此子既敢來，不如當眾剜出那對妖瞳驗看。”
    任逸突然掀開覆眼白綾，混沌靈瞳中流轉的星河讓琉璃燈霎時黯淡，"三年前天機城拍賣會，李長老用幻形蠱冒充千年雪靈芝。”他指尖輕點，靈氣在空中凝成當日交易影像，"若論弄虛作假，誰比得過青雲門？”
    滿座嘩然中，趙無極的玄鐵算珠彈飛李青雲的茶盞，"既然各執一詞，三日後開啟玄機塔如何？”他抬手召出九層青銅塔虛影，"隻要任小友能在一炷香內解開第一層的千機鎖……”
    "何須第一層？”李青雲袖中飛出枚青銅鑰匙，塔影陡然暴漲三倍，"直接闖第七層的生死關！”他陰惻惻盯著任逸頸側跳動的血脈，"若死在裏麵，可算不得我青雲門逼殺天才。”
    任逸握住嗡鳴的青銅鑰匙，塔門縫隙滲出的罡風割裂他半邊衣袖。
    混沌靈瞳倒映著塔身上遊走的古老符文，那些曾讓三百修士神魂俱滅的禁製，此刻在他眼中化作可拆解的靈氣絲線。
    子時的更鼓穿透雨幕，任逸站在玄機塔投下的陰影裏。
    劉瑤連夜送來的九轉護心丹在懷中發燙，而李青雲正在塔頂撫摸著機關樞紐，將七十二道殺陣全部調至金丹境的極限......青銅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玄機塔七層簷角的銅鈴同時炸響。
    任逸踏進漫天飛舞的機關齒輪中，混沌靈瞳映出三百六十道旋轉的靈氣脈絡。
    李青雲在塔頂掐訣的手勢尚未完成，少年已踩著北鬥陣的死門方位穿過三重刀輪。
    “這不可能！”李青雲將判官筆紮進控製台，七十二道殺陣的紅光幾乎刺穿穹頂。
    赤焰虎幻影剛撲到任逸肩頭，就被他捏住靈氣凝聚的喉骨反擲向水幕陣眼，水火相激的霧氣裏傳出三聲機括崩斷的脆響。
    趙無極手中的玄鐵算盤突然崩散，七十八顆算珠懸浮在空中組成星圖。
    當任逸撕開第九層幻境時，他看見少年用雙指夾住最後一道禁製的核心符咒——那分明是青雲門獨有的追魂印。
    “兩個時辰零三刻。”任逸將青銅鑰匙拍在議事廳的紫檀案上，鑰匙表麵還凝結著冰霜陣殘留的寒氣。
    穹頂星宿圖照出他背後懸浮的千機鎖殘骸，那些讓曆代修士頭疼的陰陽爻竟被重新拚成天玄宗徽記。
    李青雲的判官筆掉在血書上，墨汁暈染開"誅邪"二字。
    任逸抬手召出七塊留影石碎片，每片都映著青雲門弟子在各地散布謠言的場景：“三日前貴派王執事假扮貨郎，在城南客棧換了十七桶摻毒的酒水。”
    二十八星宿圖突然降下金光，照得李青雲臉上的蠱蟲紋路無所遁形。
    當任逸扯開他腰間暗藏的三屍傀儡符時，連向來中立的藥王穀長老都拍碎了玉石椅扶手：“竟用嬰孩魂魄做陣眼！”
    "青雲門若再伸半根手指——”任逸的劍尖挑飛李青雲的束發金冠，混沌靈瞳流轉的威壓讓青銅獬豸像轟然跪地，"下次斷的就不是發冠了。”
    雨幕外的天機城忽然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喝彩，三十七麵"天玄宗舞弊榜"同時自燃成灰。
    劉瑤收劍入鞘時，發現昨日破損的劍穗不知何時被接上了混沌靈瞳靈氣凝成的銀線。
    “任小友可願做天機城客卿？”趙無極將玄鐵算盤推過來時，上麵嵌著七大門派的信物令牌。
    窗外飛過十八隻不同紋樣的傳訊紙鶴，其中一隻撞在琉璃燈上，灑落的金粉隱約顯出"聯姻"二字。
    任逸望向雲海中若隱若現的九座仙山，懷中的九轉護心丹正與混沌靈瞳產生奇異共鳴。
    他知道那些盤旋在頭頂的試探與算計不會停止，就像玄機塔頂仍在轉動的青銅齒輪——但這次，他要做執掌機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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