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鬆香漫過新修補的護山大陣，任逸在天機峰頂擦拭試劍碑。
    陣紋在晨光下泛著銀鱗般的光澤，卻總在西南角漏出細微顫動——像是有人用針尖在絲帛上挑出破綻。
    “這個方位是昨夜命燈亮起的方向。”劉瑤捧著星盤走過來，羅盤上的二十八宿紋路正滲出暗紅色光暈。
    她腰間新換的玄冰玉佩叮當作響，那是任逸用噬星蠱殘骸煉製的防禦法器。
    任逸剛要開口，護山大陣突然發出裂帛般的巨響。
    七十二道陣眼同時噴出青煙，守山弟子腰間的驗星符無火自燃，灰燼在空氣中拚成血色篆文：戰。
    黑袍人踏著燃燒的星輝落在試劍台，兜帽下漂浮著三團幽藍火焰。
    他每走一步，青石板上就綻開蛛網狀的裂痕，裂縫裏湧出的卻不是碎石，而是某種黏稠的黑色液體。
    “混沌靈瞳不該出現在螻蟻身上。”黑袍人抬手掀開兜帽，麵部籠罩在旋轉的星雲漩渦中。
    他屈指輕彈，試劍台邊緣的青銅鼎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半空凝結成上百柄短劍。
    任逸推開想要擋在前麵的劉瑤，霜華劍出鞘時帶起龍吟。
    劍鋒撞上黑色短劍的瞬間，他整條右臂的經脈都泛起針刺般的疼痛——這些液體竟在吞噬靈力。
    “躲開！”劉瑤甩出玄冰玉佩。
    冰晶撞上第二波黑色劍雨時，玉佩表麵浮現出與昨夜噬星蠱爆裂時相同的星軌。
    這個細節讓任逸瞳孔微縮，混沌靈瞳不自覺地運轉起來。
    黑袍人突然出現在任逸背後，指尖點向他後頸。
    任逸勉強扭身避過要害，左肩卻被撕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口。
    鮮血滴在試劍碑上，昨夜修補的陣紋突然亮起，將黑袍人逼退三步。
    “原來如此。”任逸抹去嘴角血跡，靈瞳捕捉到對方星雲漩渦裏轉瞬即逝的缺口。
    當黑袍人再次抬手凝聚黑霧時，他故意露出踉蹌破綻，霜華劍卻悄悄挑向三丈外某塊不起眼的青石板。
    黑霧幻化的巨蟒撲到麵前時，任逸的劍尖正好刺中青石板下的陣紋節點。
    修補大陣積蓄的月華之力轟然爆發，將黑霧衝散成漫天星屑。
    黑袍人漩渦狀的麵容突然凝滯了半息，這個細微的遲滯被混沌靈瞳完整捕獲。
    “就是現在！”任逸在滿地狼藉中單膝跪地，霜華劍插進試劍碑的裂縫。
    陣紋順著劍身爬上他血流不止的手臂，在黑袍人即將發動下一輪攻擊的刹那，整個天機峰的靈氣突然詭異地靜止了。
    任逸的劍鋒擦過青石板裂縫，護山大陣積蓄的月華之力如同決堤洪流。
    霜華劍發出刺目銀光，劍身竟浮現出天機峰七十二座輔峰的虛影，這是他三個月來修補護山大陣時融入的山脈靈氣。
    黑袍人麵部的星雲漩渦瘋狂旋轉，黑色液體從裂縫中倒卷而起，在半空凝成九頭巨蟒。
    劉瑤的玄冰玉佩突然發出清脆裂響，昨夜封印的噬星蠱殘骸在玉佩中劇烈震顫——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噬星蠱對除星輝之外的力量產生反應。
    “喀嚓！”
    任逸腳下青石板應聲碎裂，混沌靈瞳鎖死星雲漩渦裏核桃大小的缺口。
    他借著大陣反衝之力騰空而起，霜華劍引著月華凝成三丈劍罡，整個人如同墜落的流星刺向黑袍人眉心。
    黑色巨蟒撞上劍罡的瞬間，試劍碑突然迸發血色光芒。
    昨夜修補陣紋時沾染的任逸鮮血，此刻竟在碑麵勾畫出完整的天罡北鬥陣圖。
    黑袍人發出非人的嘶吼，麵部的星雲漩渦被劍氣撕開裂縫，露出半張布滿星痕的蒼白人臉。
    “你竟敢——”黑袍人雙手結印的速度突然遲滯，他腳下黏稠黑液凝結的陣法核心，正被試劍碑滲出的血紋侵蝕。
    這是任逸用自己精血修補護山大陣時埋下的後手，原本用來防備外敵破陣，此刻卻成了逆轉戰局的關鍵。
    霜華劍穿透星雲漩渦的刹那，任逸整條右臂爆開七處血口。
    但他握劍的手紋絲不動，混沌靈瞳已經看穿對方靈力運轉的軌跡——黑袍人每次攻擊前，左肩的星痕都會提前半息閃爍。
    “破！”
    劍鋒攪碎最後三團幽藍火焰，黑袍人踉蹌後退的身影在晨光中逐漸虛化。
    那些黏稠黑液突然沸騰蒸發，露出試劍台表麵密密麻麻的星輝刻痕——正是劉瑤昨夜用星盤推演的防禦陣圖。
    當啷！
    黑袍人的兜帽墜落在地，化作一團燃燒的星屑。
    任逸單膝跪地，霜華劍插進青石板三寸才穩住身形。
    他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但試劍碑吸收月華產生的治愈靈霧已開始包裹傷口。
    “天機門...果然名不虛傳。”黑袍人沙啞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最後三縷黑煙在天際凝成血色篆文。
    劉瑤突然捂住胸口，她腰間的玄冰玉佩不知何時爬滿蛛網般的裂痕，噬星蠱殘骸正在瘋狂撞擊冰層。
    任逸強提最後靈力揮劍斬向篆文，劍氣卻在觸及血字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吞噬。
    整個天機峰的靈氣突然震顫，護山大陣西南角的缺口無聲愈合——正是黑袍人最初現身的方位。
    “他們不會放過混沌靈瞳..."殘音消散時，試劍台上隻餘半片焦黑衣角。
    任逸伸手接住飄落的衣角，指尖傳來灼燒感，布料上竟浮現出與噬星蠱甲殼相似的星紋。
    劉瑤扶住搖搖欲墜的任逸時，突然發現他脖頸後的皮膚浮現淡金色紋路。
    那是三日前他們剿滅噬星蠱老巢時，任逸被蠱王臨死反撲留下的傷痕，此刻卻在吸收試劍碑的月華靈霧。
    遠處傳來弟子們的歡呼聲，朝陽終於刺破晨霧。
    任逸望著掌心漸漸消散的星紋衣角，混沌靈瞳不自覺地運轉起來——那些星紋排列方式，竟與天機門禁地裏的上古星圖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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