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環中的獸形輪廓發出低吼，整座石殿開始震動。
    任逸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混沌靈瞳強行穿透翻湧的血霧。
    那些扭曲的符文在他視野裏分解成數百條交錯的紅線，每道線條都連接著青銅門虛影上的雙頭蛇圖騰。
    “別看符文本體！”劉瑤的驚叫晚了一步。
    任逸瞳孔裏倒映的蛇眼突然轉動，劇痛從眼球直刺天靈蓋。
    他踉蹌著撞在飛簷立柱上，指縫間滲出的血珠在青石磚麵砸出細小冰晶——丹田裏的陰寒之氣失控了。
    十二道血色光束從環狀符文激射而出，劉瑤甩出的七寶緞剛裹住兩人，緞麵就綻開焦黑的破洞。
    任逸反手將雷罡劍插進石柱裂縫，借著劍身反彈的力道撲向西南角。
    他後背擦過光束的瞬間，護體靈氣像脆紙般撕裂，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噴出帶著冰碴的血霧。
    “你瘋了嗎！”劉瑤甩出三道定身符，黃符卻在觸及血色光環的刹那自燃。
    她咬破舌尖噴出血箭，淨化鏡頓時爆發出刺目銀光。
    月華凝成的光罩勉強擋住追擊任逸的六道光束，鏡麵卻已爬上蛛網狀的裂痕。
    任逸的靴底在距離光環三丈處開始結霜。
    混沌靈氣在經脈裏橫衝直撞，強行震碎丹田裏新生的三根冰刺。
    他盯著光環中央忽明忽暗的青銅門，靈瞳終於捕捉到雙頭蛇七寸處跳動的紫斑——那是所有符文能量交匯的節點。
    七道光束突然改變軌跡封死退路。
    任逸不退反進，雷罡劍脫手釘入頭頂石梁，借著一拽之力淩空翻過血色光環。
    懸浮的符文瘋狂震顫，九道環狀血刃交錯斬來。
    他右肩被削去大片皮肉，左腿膝蓋傳來骨頭碎裂的脆響，卻借著這股衝力撲到那雙頭蛇虛影正下方。
    劉瑤的驚呼混在符文嗡鳴中聽不真切。
    任逸的拳頭裹著最後半寸混沌靈氣，狠狠砸向蛇尾與青銅門環相接的縫隙。
    拳鋒觸到紫斑的瞬間，血色光環如同被石子擊中的水麵般劇烈波動，九枚符文組成的環狀結構突然扭曲成麻花狀。
    懸浮的獸形輪廓發出不甘的咆哮，青銅門虛影開始閃爍。
    任逸咳著血沫滾到斷柱後方，看見自己揮拳的右手已露出森森白骨——那些暴走的符文能量正在蠶食他的血肉。
    但西南角的青石板確實裂開了半寸空隙，赤磷砂滲出的速度明顯減緩。
    “有效！”劉瑤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她踩著遍地冰碴衝過來，淨化鏡殘餘的月華堵住任逸胸前最深的傷口。
    血色光束的密度減弱大半，但殘餘的符文仍像瀕死的毒蛇般抽搐著射出零星光刃。
    任逸用還能活動的左手撐起身子，混沌靈瞳勉強睜開。
    雙頭蛇圖騰的鱗片正在片片剝落，而青銅門虛影深處，某種比黑夜更濃重的陰影正在緩緩蠕動。
    他按住劉瑤要施展療傷術的手，沾血的嘴角扯出冷笑：“門後那東西...在害怕。”
    雷罡劍突然從石梁上自行脫落，劍柄龍睛裏的青黑血珠滴落在地，竟腐蝕出冒著白煙的深坑。
    殘餘的符文光束仿佛被無形的手牽引著，全部轉向青銅門虛影的方向。
    任逸抹掉糊住眼睛的血痂，看見自己方才打出的裂縫正在吞噬血色光環的能量。
    整座石殿響起萬千瓷器碎裂的聲響。
    任逸的指節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混沌靈瞳迸發出前所未有的青紫色光芒。
    那些正在潰散的符文突然定格在半空，千百條血色絲線在他瞳孔裏編織成清晰的星圖——雙頭蛇七寸處的紫斑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借你天機引！”他嘶啞的吼聲驚醒了呆滯的劉瑤。
    女修甩出的青銅羅盤在空中解體，三百枚算珠化作流光注入雷罡劍。
    劍柄龍睛裏的血珠突然爆開，裹著青黑色閃電的劍光直刺紫斑中心。
    整個空間在劍尖觸及光斑的刹那陷入死寂。
    任逸額頭青筋暴起，被符文反噬的右臂皮肉正以恐怖的速度剝落。
    但他分明聽見雙頭蛇虛影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那些遊走的血色符文開始從邊緣崩解，如同被火焰灼燒的蛛網。
    “破！”
    混沌靈氣在任逸經脈中炸開最後三處竅穴，雷罡劍驟然暴漲三丈。
    劍光穿透青銅門虛影的瞬間，九道環狀符文同時發出瀕死的尖嘯。
    血色光束化作漫天光雨，卻在觸及任逸周身三尺時詭異地調轉方向，全部湧向那雙燃燒著青焰的瞳孔。
    劉瑤的淨化鏡"當啷"墜地。
    她看見任逸破碎的衣袍被靈氣風暴掀起，裸露的脊背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貪婪地吞噬著潰散的符文能量。
    當最後一絲血霧被混沌靈瞳吞沒，整座石殿突然亮如白晝。
    任逸單膝跪在青銅門消散的位置，雷罡劍插進地麵的裂縫還在滋滋冒著電光。
    他染血的發梢無風自動，周身流轉的青紫色靈氣竟凝成實質化的龍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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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瑤伸手想觸碰他肩頭的傷口，卻被突然爆發的威壓逼退三步。
    “你的眼睛..."她捂住嘴。
    任逸轉頭時，左眼瞳孔深處有星河流轉，右眼卻漆黑如墨，仿佛能將所有光線都吸入其中。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那些滲入地縫的赤磷砂開始沸騰，轉眼化作赤紅色霧氣蒸騰而起。
    任逸猛地扯過劉瑤躍上石梁，下方青石板以他們方才站立處為中心，塌陷出深不見底的巨坑。
    “西南七步！”劉瑤突然掐訣指向某處。
    任逸揮出的劍氣劈開翻滾的赤霧，露出鑲嵌在穹頂的青銅燈盞——燈芯處跳動的正是天機門失傳百年的玄明火種。
    兩人相視而笑，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未達眼底，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任逸伸手接住飄落的灰燼，混沌靈瞳自動運轉，視野盡頭的地平線上，濃墨般的黑霧正吞沒沿途的山川。
    他清晰看見黑霧中翻湧著數以萬計的慘白麵孔，每張臉孔眉心都刻著與雙頭蛇圖騰相似的符印。
    劉瑤的羅盤在腰間瘋狂震顫，三百枚算珠半數崩裂。
    她按住任逸青筋暴起的手背，發現他掌心的傷口正滲出淡金色的血珠——這是混沌靈氣突破桎梏的征兆。
    “比預料的早來了三日。”任逸抹去嘴角血漬，雷罡劍感應到主人的戰意發出龍吟。
    當第一縷黑霧觸及石殿殘垣，那些散落的赤磷砂突然懸浮成詭異的星圖，與他們三日前在古碑上拓印的密文分毫不差。
    劉瑤剛要開口，腳下大地突然傳來洪荒巨獸蘇醒般的震顫。
    任逸攬住她騰空而起，身後石殿轟然坍塌成深淵。
    他在呼嘯的狂風中眯起眼睛，混沌靈瞳穿透百裏黑霧，隱約窺見某座倒懸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跪坐的身影，竟與他在幻境中見過的遠古戰神有七分相似。
    雷罡劍的龍吟陡然淒厲，劍身浮現出細密的血紋。
    任逸按住躁動的劍柄，任由黑霧掀起的罡風割裂護體靈氣。
    當第一滴金血墜入深淵，他聽見來自虛空深處的鎖鏈斷裂聲，仿佛某個被封印萬古的存在正緩緩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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