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指節扣住劍柄的刹那，青石上的茶盞突然騰起螺旋狀霧氣。
    白發老者從虛空中顯出身形，衣袍上的星圖隨著呼吸明滅，枯瘦手指正捏著茶盞邊緣。
    “冰魄綾是鑰匙。”老者啜了口茶，茶湯在碗底凝成北鬥七星，"九獄鎖裏關著的東西，能讓混沌靈瞳碎成齏粉。”
    任逸瞳孔微縮。
    三年前在葬龍淵底，他確實見過類似星圖的浮雕，那些被鎖鏈貫穿的巨獸輪廓與青銅甲胄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霜雷劍在地麵劃出半寸深的裂痕，劍氣震得茶盞嗡嗡作響。
    老者袖中飄出十二枚銅錢，懸空組成殘缺的卦象。
    任逸後頸突然泛起針刺感——這手法與先前操縱詛咒錢幣的邪修如出一轍，但銅錢上流轉的靈氣竟比自己的元嬰中期修為還要渾厚。
    “天機不可..."老者話音未斷，任逸劍鋒已削斷三枚銅錢。
    碎裂的錢幣迸出漆黑汁液，落地竟化作千百條扭動的咒文。
    少年靴底重重碾過爬向腳踝的咒蛇，劍尖殘留的雷光將咒文燒成青煙。
    岩壁上的血紋突然活過來，在任逸身後聚成八臂羅刹的虛影。
    劉瑤贈的護心鏡在懷中發燙，他想起半月前分別時，少女把浸過心頭血的銅鏡按在他掌心：“遇到元嬰之上的威壓，就咬破舌尖。”
    腥甜在口中炸開的瞬間，鏡麵映出老者真實的模樣——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正在融化，露出半張覆蓋青色鱗片的麵孔。
    任逸喉間發出低吼，混沌靈瞳迸發的紫光撕開幻境，看到老者丹田處盤踞的竟不是元嬰，而是團不斷增殖的肉瘤。
    “瑤光殿的鑒心術！”老者驚怒交加的咆哮震落山石，鱗片下的豎瞳滲出毒液。
    任逸突然想起五年前在古戰場撿到的青銅殘片，那上麵模糊的篆文似乎提到過"蛻凡成仙需斬三屍"，而此刻老者潰散的靈氣中，分明混雜著三種不同頻率的波動。
    霜雷劍穿透肉瘤的刹那，八十裏外的青銅殘甲發出共鳴。
    任逸眼底的紫芒突然不受控製地暴漲，竟在虛空中映出九重旋轉的青銅巨門——第七重門上的鎖孔形狀，正與冰魄綾碎片的棱角完美契合。
    任逸靴底碾碎最後一條咒蛇時，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元嬰期修士絕不可能被劍氣輕易削斷法器。
    混沌靈瞳不受控地顫動起來，他猛然按住發燙的眼眶，紫色光紋如蛛網般在視網膜上炸開。
    老者融化的麵皮下，青色鱗片縫隙裏滲出淡金色流光。”天機不可..."的尾音在靈瞳視野中扭曲成細線，任逸順著靈力流動的軌跡望去，發現老者丹田處的肉瘤竟連著三根若有若無的金絲，直通向雲層之上的虛空。
    “幻身傀儡！”任逸喉間迸出低吼，霜雷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左肩。
    劍尖穿透皮肉的瞬間，懷中的青銅殘甲發出蜂鳴，八十裏外某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老者潰散的身形驟然凝滯，布滿鱗片的半張臉第一次露出驚愕。
    任逸舔掉嘴角血沫，混沌靈瞳的紫光裹住全身。
    三年前在葬龍淵被幻術困住三天三夜的恥辱，此刻化作丹田處沸騰的靈力。
    他清晰看見纏繞在元嬰表麵的七道枷鎖，那是劉瑤用天機門秘術幫他封印的暴走靈力。
    “破！”隨著第三道枷鎖崩裂，霜雷劍表麵的雷紋暴漲三寸。
    任逸踏碎青石的刹那，方圓十丈的空間發出布帛撕裂的聲響，老者布下的空間禁製竟被純粹的力量震出蛛網狀裂痕。
    老者急速後退的身影在靈瞳視野中如同慢動作，任逸甚至能看清他捏訣時顫抖的小指。
    十二枚銅錢組成的殘缺卦象剛浮現，就被裹挾雷光的劍尖捅穿核心陣眼。
    青銅殘甲發出的共鳴聲越來越響，任逸感覺冰魄綾碎片在儲物戒中發燙。
    “鏘！”劍鋒擦過老者咽喉時，任逸瞳孔猛然收縮——對方潰散的靈氣裏藏著極淡的檀香味，與五年前救過自己的黑袍人身上味道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讓他手腕不自覺地偏了半寸，霜雷劍擦著老者耳畔劃過，削下半片爬滿咒文的鱗甲。
    老者融化的麵孔突然定格成詭異的微笑，身體化作漫天星屑消散。
    懸浮的茶盞"啪"地炸開，茶湯在青石上匯成血色小字：瑤光殿西南三百裏。
    任逸單膝跪地劇烈喘息，第三道枷鎖重新纏上元嬰。
    他摸出護心鏡時，發現鏡麵邊緣多了道細小的裂痕，映出自己眼底未散的紫芒。
    冰魄綾碎片不知何時劃破了儲物戒內層，正在吸收青銅殘甲滲出的鏽粉。
    八十裏外的共鳴聲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機關轉動的悶響。
    任逸握緊沾染鱗甲碎片的霜雷劍，突然想起老者消失前嘴唇蠕動的口型——那分明是"小心鏡子"。
    護心鏡表麵的裂痕突然滲出溫熱液體，任逸手背濺到兩滴，皮膚立刻泛起青黑色。
    他果斷咬破舌尖噴出精血，看著鏡麵在血霧中浮現出九重青銅巨門的倒影。
    第七重門上的鎖孔正在緩慢旋轉，冰魄綾碎片的棱角不知何時變得與鎖孔完全一致。
    山風卷走青石上的血字時，任逸已經朝著西南方疾馳而去。
    懷中的青銅殘甲每隔三十息就震動一次，頻率與三年前在古戰場聽到的喪鍾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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