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流、石火光陰，轉瞬間就是大半個月。
    趙羽清攜石泠泠於揚州現身，再次引起了一陣江湖騷亂。
    不過，當趙羽清辭去天道盟盟主一職後，在新任盟主馬懷空以及不動明王的安撫下，南方江湖再度恢複了平靜。
    雲千重在得知這則消息之後，當即就準備動身前往南方。
    然而，在他準備動身之際，一道密信竟從南方傳了過來。
    “護法，有人用趙羽清的渠道給你來了一封信。”
    趙空承大步走進屋子，雙手捧著一封火漆完整的信箋。
    “有人？”
    雲千重聽到這話，心下有些詫異。
    “是。”趙空承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渠道雖然還是之前的那條渠道，但是信封上卻沒有約定好的普羅草香。”
    “哦？這倒是有些意思。”
    雲千重目光一閃，隨即伸手接過密信。
    拆開信封草草看上一眼後，雲千重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
    “護法，可是出了什麽事？”
    見到雲千重臉色微變，趙空承心中頓時一凜。
    “你自己看吧！”
    說著，雲千重就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了趙空承。
    “是她？”
    趙空承看完書信後，眉頭頓時一挑，看上去頗為驚訝。
    “空承，你說南宮屏為什麽要見我？”
    雲千重從趙空承手中抽走信紙，隨即勁力一卷將其撕成了碎末。
    “莫非是因為聖女一事？那南宮屏身為南宮家嫡女，向來是心高氣傲。當年，她為了嫁給趙羽清，不惜與自己的家人徹底鬧翻。”
    趙空承聞言，當即猜測道：“如今趙羽清不僅和聖女走在了一起，兩人更是有了一個孩子。南宮屏來信邀請護法相見，想來定是她心中不忿，打算借護法之手除掉聖女。”
    “或許！”
    雲千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眼中卻露出了一縷深意。
    見雲千重這般模樣，趙空承心中猛地一跳，低頭沉思片刻後，他一臉震驚的問道：“難不成護法認為南宮屏不是想殺聖女……而是想殺趙羽清？”
    “誰知道呢！女人的心思……誰也猜不透。到時候見上一麵就能知道她的想法了。”
    雲千重說到這裏，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淡笑，隻是這笑容中卻藏著幾分深意，令人捉摸不透。
    他輕輕摩挲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片刻後，他站起身來，背負雙手，目光穿過窗欞，望向遠方，沉聲道：“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啟程前往揚州。”
    “揚州？那南宮屏那裏……”
    趙空承聞言，一臉的遲疑。
    “放心，南宮屏若是真的有心，隻要本座出現在南方，她自然就能找到我，所以那邊不必著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完成教主交代下的任務。”
    雲千重先是擺了擺手，隨即就不以為意的吩咐道：“你就先下去準備吧，我們先去見見趙大盟主。”
    “是，屬下告退。”
    趙空承拱了拱手，隨即就走出了天涯小閣。
    翌日。
    雲千重帶著幾個屬下，乘坐著馬車下了古神山。
    一行人行至渤海之後，當即就登上了早已備妥的舟船，沿著海岸線一路南下。
    經過數日的航行，雲千重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揚州。
    剛下船，雲千重就感受到了一股濃重的江湖氣息。
    揚州，作為南方武林的重鎮，其繁華與熱鬧，遠非北方可比。
    然而，相比如北方，揚州的繁華隻是流於表象，更深層的地方卻是無數的百姓在苦苦掙紮。
    “宰相合肥天下瘦，司農常熟世間荒！”
    看著田野間蒼老的人影正奮力的推著農具，雲千重當即輕歎一聲。
    在這一刻，雲千重感覺自己以前做得那些簡直是太仁慈了。
    雖說他在製定律法的時候，對於商戶是無比的刻薄，動輒就是破家滅族。
    但對於尋常老百姓，他卻自認為是仁至義盡了。
    他免除了大多數的苛捐雜稅不說，更是廢除了死刑以徭役代替，核心更是以無為而治為主。
    生民、育民、養民。
    放到前世，他就是在以黃老治民，以法家駕馭‘士人’。
    “護法仁慈。”
    聽到雲千重的話，趙空承心有所感的感慨了一句。
    “仁慈？”
    雲千重聽到這話後，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遙想當初，他對天下萬民或許也懷有幾分同情，尤其是麵對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時，更是懷有不小的憐憫之心。
    然而，人是會改變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手中掌握的權力日益增重，原本那顆善良而純粹的初心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旁人也許難以洞悉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和動機，但雲千重自己對此卻是心知肚明。
    如今的他，對待士商階層異常嚴苛而對於工農階層則表現得頗為仁慈，這其中的緣由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他太過於追求功利所致。
    畢竟，在雲千重眼中，士商階層手握著數不勝數的財富以及各種寶貴的資源。隻消找準時機鏟除一部分，便能夠輕而易舉地滿足自身的需求。
    與之不同的是，如果貿然向工農階層下手，不但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且還可能會極大地削弱自己在民眾間的威望和影響力。
    如此行事，無異於飲鴆止渴，到最後必定會落得個得不償失的下場。
    所以，在北方……對於那些最底層的老百姓而言，雲千重無異於當世聖人，而在那些類似於‘坐地虎’的勢力麵前，雲千重根本就是一頭欲壑難填、貪得無厭的饕餮。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人性的複雜，惡毒、仁慈，正義、邪惡，誰能說得清楚呢！”
    雲千重擺了擺手，一臉的意興闌珊。
    趙空承聞言頓時微微一怔，良久之後，他看著雲千重的背影，眼神無比的複雜。
    或許他之所以，從一開始就毫無怨言的追隨雲千重，除卻對方能給予自己榮華富貴以外，自己也是相當認同對方的理念的吧！
    ps之所以寫這章，那是因為有兄弟認為主角完全就是負麵集合體，太過狠毒、內容太過負麵，但實際上我想塑造的主角形象就是光與暗的集合體，主角是個壞人，但從某種程度也是個好人，就像那句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寒門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從某種程度而言，這章算是一張小洗白吧！狗頭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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