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半死梧桐老病身,重泉一念一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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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那日,天空仿佛也知曉這悲傷的時刻,陰沉沉地壓著,鉛灰色的雲層厚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寒風裹挾著細小的沙粒,無情地拍打著人們的麵龐,帶來陣陣刺痛。
柳亞娟站在靈堂前,目光呆滯地望著父親的遺像。
照片裏的父親笑容和藹,可如今卻已天人永隔,這巨大的反差讓她的心再次被刺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都要決堤而下。
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白色的挽聯垂在兩側,黑色的“奠”字格外醒目。
正中間,父親的遺像下方,擺放著鮮花和供品,嫋嫋青煙從香爐中升起,在空氣中緩緩飄散,仿佛父親的靈魂在這煙霧中若隱若現。
柳亞娟的妹妹柳雨晴紅腫著雙眼,默默走到姐姐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兩姐妹的手緊緊相握,傳遞著彼此的悲傷與安慰,她們的身體微微顫抖,無聲地訴說著內心的痛苦。
陸小軍帶著兒子陸陽走進靈堂時,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陸陽已經成熟了不少,臉上滿是哀傷。
他怯生生地走到柳亞娟麵前,輕聲說道:“媽媽,我來了。”
柳亞娟看著這個曾經在自己懷中撒嬌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她蹲下身子,緊緊地將陸陽摟入懷中,淚水滴落在孩子的肩膀上。
陸陽感受到媽媽的悲傷,伸出小手,輕輕地拍打著媽媽的後背,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著她。
陸小軍站在一旁,眼神中滿是心疼與愧疚。
他步履沉重地緩緩走到供桌前,每一步都像是被千斤重擔壓著一般。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拿起那三根香,仿佛它們有千斤之重。
他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火苗在風中搖曳,他的手也隨著火苗的晃動而微微顫抖著。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恭恭敬敬地向著遺像鞠了三個躬。
每一個鞠躬都充滿了敬意和對父親的深深懷念。
在這香煙繚繞的氛圍中,他的思緒漸漸飄遠,仿佛回到了過去,看到了父親生前對他的關愛和嗬護。
那些溫暖的畫麵如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放映著,父親的笑容、父親的鼓勵、父親的責罵……
每一個畫麵都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和溫暖。
然而,這些美好的回憶卻也讓他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控製,順著臉頰滑落。
他緩緩走到柳亞娟身邊,看著她那憔悴的麵容和紅腫的雙眼,心中一陣刺痛。
他輕聲說道:“亞娟,別太傷心了,要注意身體。”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絲安慰和關切。
柳亞娟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那點頭的動作顯得有些無力和無奈。
就在這時,前來吊唁的親友們也陸續到來,他們或低聲交談,或默默流淚,整個場麵顯得格外凝重和肅穆。
人們的歎息聲、哭泣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濃重的悲傷氛圍。
柳亞娟強打起精神,和妹妹一起接待著客人。
每一次聽到別人對父親的誇讚和惋惜,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
葬禮進行到尾聲,要將父親的骨灰放入墓地。
柳亞娟和柳雨晴走在最前麵,捧著父親的遺像和骨灰盒,腳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鉛。
陸小軍和陸陽默默地跟在後麵,一路上,陸陽始終緊盯著媽媽的身影,生怕她有一絲閃失。
他不時地伸出手去攙扶媽媽,那關切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終於,他們來到了墓地。
工作人員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家屬們的到來。
當墓穴被緩緩打開時,一股肅穆的氛圍彌漫開來。
柳亞娟緩緩地走到墓穴前,她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載著無盡的哀思。
她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盒捧在手中,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當她將骨灰盒放入墓穴時,動作輕柔得像是生怕驚醒了沉睡中的父親。
然後,她輕輕地撫摸著盒子,那細膩的觸感仿佛能讓她再次感受到父親的溫暖。
柳亞娟的聲音略微顫抖著,帶著哽咽:“爸,您好好安息吧。”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蘊含著她對父親深深的思念和無盡的眷戀。
站在一旁的柳雨晴早已泣不成聲,她緊緊地靠在姐姐身上,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
那哭聲在寂靜的墓地裏回蕩,讓人聽了不禁心生酸楚。
陸小軍走上前,將一束鮮花放在墓穴旁,說道:“爸,謝謝您這麽多年對我的照顧,我會永遠記住您的。”
陸陽也學著爸爸的樣子,把自己帶來的小花放在旁邊,小聲說:“外公,我會想您的。”
填土的時候,柳亞娟堅持要親自來,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她對逝者深深的眷戀和不舍。
她緩緩地走到墓穴旁,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拿起鐵鍬,仿佛那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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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用顫抖的手,一鏟一鏟地將土填入墓穴。
每一次的動作都顯得那麽沉重,那麽艱難,仿佛她正在埋葬的不僅僅是一個骨灰盒,而是她心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隨著泥土不斷地落下,墓穴中的骨灰盒逐漸被掩埋。
那泥土落在骨灰盒上的聲音,雖然很輕微,但在這寂靜的時刻卻顯得異常清晰。
每一聲都像是一聲聲沉重的歎息,直直地敲打著在場每個人的心,讓人不禁心生悲涼。
當墓穴終於被填滿,一座新墳矗立在眼前時,柳亞娟的身體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再也支撐不住。
她的雙腿一軟,整個人便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一旁的陸小軍見狀,心中一驚,急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他迅速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柳亞娟,生怕她會摔倒受傷。
柳亞娟的身體在他的懷中微微顫抖著,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奔湧而出,浸濕了他的衣襟。
陸小軍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抱著她,讓她盡情地宣泄著內心的悲痛。
他知道,此刻的柳亞娟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話語,而是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墓地上,給這片悲傷的土地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柳亞娟等人靜靜地站在墓前,久久不願離去。
柳亞娟望著父親的墓碑,心中思緒萬千。
她想起了小時候,父親背著她在鄉間小路上奔跑;
想起了上學時,父親在門口目送她離開的身影;
想起了工作後,父親對她的諄諄教誨……
這些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父親的愛。
陸小軍看著柳亞娟悲傷的樣子,心中滿是心疼。
他輕聲說道:“亞娟,爸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難過。他在天上看著我們,我們要好好生活,才是對他最好的告慰。”
柳亞娟抬起頭,看著陸小軍真誠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些天,在照顧父親和操辦葬禮的過程中,她感受到了陸小軍的真心和關懷。
曾經的怨恨和不滿,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柳雨晴也擦幹眼淚,走到姐姐身邊,說:“姐,小軍說得對,我們還有彼此,還有孩子,我們要堅強起來。”
柳亞娟看著妹妹和陸小軍,又看了看懂事的陸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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