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教授的皮鞋踏過講台發出“噠噠”聲響，他將銅哨重重拍在桌上，金屬碰撞聲驚得前排同學肩膀一顫。
    窗外不知何時又聚集起烏雲，鉛灰色的天光透過玻璃，在教授凹陷的眼窩裏投下詭異陰影。
    “有人說我是瘋子。”陸沉突然輕笑，銀灰長發隨著動作晃出淩亂弧度，“但瘋子與先知的區別，不過是時間的證明。”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拋向空中，金屬旋轉的軌跡在昏暗教室裏拉出一道冷光，“兩周前給你們的硬幣，現在還留著的請舉手。”
    朵朵感覺掌心沁出冷汗，她下意識摸向口袋裏那枚硬幣。
    前排零星舉起幾隻手，周敘猶豫片刻，也緩緩舉起手臂。
    陸沉教授的目光掃過他們，突然發出一陣短促的笑聲：“很好，看來還有願意探索真理的人。”
    下課鈴聲突然響起，仿佛是被驚擾的蜂群一般，在教室裏引起一陣騷動。
    朵朵正準備收拾書包，卻瞥見自己的課本下壓著一張紙條。
    她好奇地將紙條抽出來，隻見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今晚十點，廢棄天文台，別告訴任何人。”
    朵朵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拍，她抬起頭，環顧四周，想要找到這張紙條的主人。
    然而，教室裏的同學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舉動。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教室門口，隻見陸沉教授的藏青色衣角一閃而過，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夜幕降臨，校園裏的燈光逐漸熄滅，整個校園都被黑暗籠罩。
    朵朵站在宿舍門口，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知道這張紙條的背後隱藏著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去赴這個神秘的約會。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同樣站在宿舍門口的周敘，他的手中也緊握著一張紙條。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和疑惑。
    他們默契地避開了宿舍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沿著後山的小路朝天文台走去。
    深秋的夜風裹挾著枯葉，不時地打在他們的臉上，帶來一陣涼意。
    天文台的外牆在月光下顯得斑駁而破舊，仿佛是一具沉默的骷髏。
    朵朵推開門，一股腐木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打開手機的閃光燈，照亮了四周。
    當燈光掃過牆麵時，她突然看到了一處異樣——剝落的牆皮下，露出了半幅壁畫。
    朵朵的手機閃光燈定格在那處壁畫上，她的眼睛瞪大了，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那半幅壁畫上，密密麻麻的人形扭曲糾纏在一起，每個人的額頭上都嵌著一枚硬幣，看起來異常詭異。
    “你們來了。”沙啞的聲音仿佛從地獄傳來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陸沉教授站在螺旋樓梯頂端，宛如一個幽靈，手中懷表的指針正以驚人的速度逆時針飛轉，仿佛時間在他手中被徹底逆轉。
    朵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過去，她注意到他腳邊擺放著十幾個玻璃罐，裏麵浸泡著泛著銅綠的硬幣，每個罐子上都貼著學生的名字標簽，這些名字看起來有些熟悉。
    “19xx 年，我在這個天文台啟動了‘自由意誌觀測計劃’。”陸沉教授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帶著一絲詭異的氛圍。
    他緩緩撫摸著懷表的表麵，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這些硬幣是特製的，內置微型芯片。當學生接過硬幣的瞬間，他們的所有選擇、行動都會被記錄下來。”
    他突然向前一步，身體猛地逼近朵朵，渾濁的瞳孔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讓她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你以為自己在自由思考？其實從你看到硬幣的第一眼起，就已經陷入了預設的觀測程序。”
    周敘猛地擋在朵朵身前：“所以那些陷入循環的學生，是因為......”
    “沒錯，他們發現了真相。”陸沉退回陰影中，懷表發出刺耳的齒輪摩擦聲，“但真相是危險的。當人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實驗品，就會產生強烈的反抗意識。而這種反抗，恰恰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朵朵感覺後頸發涼，她想起那天在操場的黑影，想起論壇裏的神秘帖子——難道這一切都是陸沉設下的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敘像是預感到了什麽危險一般，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毫不猶豫地大喊一聲：“快跑！”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仿佛有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話音未落，天文台的那扇厚重的鐵門突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了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
    伴隨著鐵門的震動，鎖芯處傳來了一陣令人心悸的金屬扭曲的聲音，仿佛那扇門正在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扯開。
    而與此同時，陸沉教授那冷漠而又威嚴的聲音，也在這震耳欲聾的噪音中突兀地響了起來：“該結束觀測了。所有試圖掙脫程序的樣本，都將被清除……”
    他的話語如同審判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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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朵和周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便本能地做出了反應——轉身，拚命地朝著樓下跑去。
    然而，由於太過驚慌，他們的腳步顯得有些踉蹌，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
    而在他們的身後，那扇原本堅固無比的鐵門，終於在巨大的衝擊力下不堪重負，“砰”的一聲猛然爆開。
    無數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月光下，無數泛著冷光的硬幣如雨點般從二樓傾瀉而下，每一枚硬幣上都映出他們驚恐的倒影。
    當最後一枚硬幣落地時，整個天文台突然陷入黑暗，隻有陸沉教授懷表的指針，還在黑暗中發出幽藍的光。
    第二天清晨，朵朵在宿舍驚醒。她摸向口袋，硬幣不翼而飛。
    手機彈出一條新聞推送：哲學係教授陸沉意外墜樓身亡，屍體在廢棄天文台被發現。
    評論區裏，有人貼出陸沉教授的遺書照片，最後的字跡潦草難辨：“實驗失敗了......他們快要發現......”
    朵朵顫抖著撥通周敘的電話，卻隻聽到忙音。
    她衝出門，在走廊撞見慌張的室友：“你聽說了嗎？周敘失蹤了！監控顯示他昨晚根本沒回宿舍......”
    教學樓的鍾聲響起，朵朵望向窗外，發現天空中飄著細小的金屬碎片。
    那些碎片在陽光下折射出熟悉的冷光，像極了那枚消失的硬幣。
    她突然想起陸沉教授最後的問題——如果發現自己生活在被設計的世界裏，該怎麽做？
    而此刻，她口袋裏的手機正在發燙，一條匿名短信悄然彈出：“遊戲重新開始，玩家朵朵，準備好麵對真正的自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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