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忽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平生被眼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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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審訊室裏,慘白的冷光燈無情地照亮每一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壓抑而凝重的氣息,仿佛連塵埃都在這沉重的氛圍中凝固。
    一張冰冷的金屬桌橫亙在房間中央,將克隆體“陸小軍”與審訊人員隔開,金屬表麵倒映著他麵無表情的臉,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克隆體“陸小軍”沉默不語,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金屬桌麵,發出規律的“噠噠”聲,在寂靜的審訊室裏格外清晰,如同死神的鼓點,一下又一下地叩擊著眾人緊繃的神經。
    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直直地盯著單向玻璃,仿佛能穿透那層阻隔,看到玻璃另一側的景象。
    就在這時,陸晴帶著朵朵出現在玻璃另一側。
    玻璃模糊了她們的身影,卻清晰地映出兩人眼中複雜的情緒——好奇、緊張,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克隆體“陸小軍”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裏泛起某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像是憐憫,又像是解脫。
    “你們想知道鏡像世界的真相?”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打破了長久的沉默,“那就先看看這個。”
    說著,他緩緩抬起手,動作有些僵硬,仿佛每一個關節都生了鏽。
    他從袖口夾層抽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邊角已經卷起,泛著歲月侵蝕的痕跡。陸晴和朵朵湊近玻璃,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張照片上。
    照片裏,年輕的陸小軍穿著白大褂,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站在一對龍鳳胎中間。
    兩個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眼神中透著天真與懵懂,男孩脖頸後隱約可見植入芯片的疤痕,那道疤痕像一條醜陋的蜈蚣,破壞了原本純真的畫麵。
    “我是陸沉和陸淵製造的第一個完美克隆體,編號l  01。”克隆體“陸小軍”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金屬,帶著刺耳的粗糙感,又仿佛裹挾著無盡的滄桑與痛苦,“
    但真正的陸小軍,早在二十年前就為銷毀初代鏡像核心,死在了那場爆炸裏。”
    這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陸晴和朵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朵朵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滲出血來。
    照片裏那個笑容溫暖的父親,與她記憶深處的身影完美重疊,可此刻,這個殘酷的真相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將她心中美好的幻想無情地割裂。
    “當年他們想通過鏡像世界重構人類意識,”克隆體繼續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憤怒,“他們堅信,在鏡像世界裏,人類可以擺脫肉體的束縛,實現所謂的‘完美進化’。他們瘋狂地進行實驗,將無辜的人當作小白鼠,植入芯片,強行將他們的意識導入鏡像世界。”
    他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似乎在努力壓製內心的情緒,“但陸小軍發現,進入鏡像的人會逐漸被數據吞噬,變成沒有靈魂的軀殼。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在鏡像世界裏不過是一串串冰冷的數據,失去了情感,失去了思想,隻剩下一具空殼。”
    朵朵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眼前仿佛浮現出無數人在鏡像世界中痛苦掙紮的畫麵。
    她想起自己曾經與鏡像世界的接觸,那種被冰冷數據包圍的恐懼,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而父親,竟然為了阻止這一切,獨自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帶著核心裝置逃到鏡湖,”克隆體的聲音漸漸低沉,“卻被自己的孿生兄弟——我的‘父親’們追上了。他們不願放棄這個瘋狂的計劃,在鏡湖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鬥。”
    他的眼神變得迷離,仿佛回到了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火光衝天,爆炸聲震耳欲聾。
    陸小軍拚盡全力,想要銷毀核心裝置,但最終”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神情中滿是遺憾與無奈。
    陸晴的腕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屏幕上跳出一串亂碼,紅色的警示燈在黑暗中閃爍,如同一隻警惕的眼睛。
    克隆體“陸小軍”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他的瞳孔突然收縮,脖頸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現在你們該明白,”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裏帶著痛苦的喘息,“為什麽鏡像世界的數據流總指向舊圖書館。陸沉和陸淵在那裏藏了備用核心,而我”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他們給我植入了自毀程序”
    話音未落,他猛然撞翻座椅,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朵朵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焦急與擔憂,衝開房門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他染血的袖口。
    “你不能死!”朵朵哭喊著,聲音裏充滿了絕望,“還有很多問題我沒問清楚!”
    克隆體“陸小軍”費力地抬起頭,看著朵朵滿是淚痕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告訴陸晴”他的聲音混著血沫,微弱得幾乎聽不清,“鏡像核心在湖底齒輪裝置裏真正的陸小軍把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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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字消散在喉間,他的瞳孔失去焦距,腕間的虛擬齒輪永遠停擺,身體也漸漸變得冰冷。
    朵朵癱坐在地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她緊緊握著克隆體“陸小軍”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他即將消逝的生命。
    陸晴快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將朵朵擁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慰這個傷心欲絕的女孩。
    三天後,天氣陰沉,厚厚的雲層遮住了陽光,給鏡湖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壓抑的麵紗。
    陸晴穿著專業的潛水裝備,帶著水下探測儀,毅然決然地潛入鏡湖。
    湖水冰冷刺骨,像無數細小的針,紮在她的皮膚上。
    隨著不斷下潛,光線越來越暗,周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隻有探測儀發出的幽藍光芒,照亮她前行的道路。
    在湖底厚厚的沉積物中,陸晴終於找到了那個齒輪狀金屬裝置。
    它靜靜地躺在那裏,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青苔和淤泥,仿佛在等待著被發現的這一刻。
    陸晴小心翼翼地清理著裝置表麵的雜物,當她看到凹槽裏嵌著的那枚褪色的兒童發夾時,心中一顫。
    那枚發夾,正是朵朵五歲生日時,陸小軍親手給她別在頭上的那枚。
    曾經鮮豔的顏色已經褪去,隻剩下歲月留下的痕跡,但它承載的父愛,卻永遠不會消逝。
    當裝置啟動的藍光亮起,全息投影裏浮現出陸小軍最後的影像。
    畫麵中的他看起來疲憊而憔悴,但眼神卻依然堅定而溫柔。
    “如果看到這段記錄,說明鏡像危機還未解除。”
    陸小軍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朵朵,爸爸對不起你,從你很小的時候,我就因為工作,很少陪伴在你身邊。我錯過了你成長的很多重要時刻,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童年。但有些路必須有人先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人被鏡像世界吞噬。爸爸希望你能原諒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朵朵站在湖邊,透過淚水,看著湖底父親的影像,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父親將她高高舉起,她的笑聲回蕩在鏡湖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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