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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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埃落定後的鏡湖,水麵泛著粼粼金光,仿佛被揉碎的星辰鋪滿湖麵。
    朵朵攥著褪色發夾的手指微微顫抖,晨光溫柔地撫摸著她頸間淡藍色的數據流紋路,那些曾讓她恐懼的神秘符文,此刻宛如父親親手繪製的守護圖騰。
    細密的紋路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像是在訴說著那段驚心動魄的過往。
    陸晴攙扶著朵朵走向岸邊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露水打濕的草叢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撥開晨霧,白色大褂衣角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是陸小軍!
    他的發絲間沾著細碎的草葉,鏡片後的目光卻如記憶中那般溫暖堅定。
    朵朵的呼吸驟然停滯,手中的發夾“當啷”墜地,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那發夾落地的聲音,在她耳中卻如同驚雷,震得她心尖發顫。
    “朵朵!”陸小軍張開雙臂,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朵朵踉蹌著撲進父親懷裏,埋首在那帶著消毒水氣息的衣襟,像隻受傷後終於找到巢穴的雛鳥。
    她緊緊抱著父親,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又會化作數據流消散。
    陸小軍緩緩地抬起手,輕柔地落在女兒那微微顫抖著的後背上。
    他的掌心仿佛有著無盡的溫暖,透過薄薄的衣物,一點一點地滲進女兒的心裏。
    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其中蘊含的不僅僅是疲憊,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和無盡的心疼。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艱難地擠出來一般,帶著沉甸甸的情感。
    就在那鏡像核心爆炸的一瞬間,陸小軍殘存的意識數據被一層堅固的防火牆緊緊包裹著。
    隨著那狂暴的能量風暴,他的意識如同一片孤葉,被卷入了鏡湖的深處。
    然而,當那金色的防護罩猛然迸發出耀眼光芒的一刹那,那些散落在四處的、承載著父愛的記憶碎片,卻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迅速地聚攏到了一起。
    在意識飄蕩的漫長過程中,陸小軍的腦海裏不斷地閃現出朵朵小時候的模樣。
    他清晰地記得,當她第一次學會走路時,那搖搖晃晃卻又無比堅定的步伐,是如何一步一步地奔向自己的懷抱。
    他也記得,當自己因為加班而無法陪伴她度過生日時,她那失落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心。
    此刻他望著女兒紅腫的臉頰和頸間的紋路,眼底泛起疼惜的漣漪,“讓你受苦了。”
    他伸手輕輕觸碰那些紋路,仿佛在撫平女兒心中的傷痕。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朵朵抬起頭,淚珠在睫毛上閃著光,“你說過,星星永遠不會熄滅。”
    她緩緩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發夾,仿佛它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發夾的金屬邊緣還殘留著湖水的涼意,透過指尖傳遞過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然而,當她將發夾握在掌心時,那股涼意卻漸漸被父女倆相握的溫暖所取代。
    發夾內側刻著的小名,經過歲月的磨礪和磨難的洗禮,變得越發清晰而珍貴。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亞娟手提保溫飯盒,快步朝他們走來。
    她的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但臉上卻洋溢著欣慰的笑容,嘴裏嗔怪道“你們這兩個傻瓜,可把我給擔心壞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腳步也有些踉蹌,顯然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情緒的波動。
    但她還是快步走到了兩人身邊,毫不猶豫地將朵朵和陸小軍一同攬入懷中。
    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三個人緊緊相擁,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心跳。
    他們仿佛要把失去的時光都彌補回來,讓這份親情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深厚。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一家三口並肩坐在鏡湖的長椅上,享受著這寧靜而美好的時光。
    柳亞娟輕輕地打開飯盒,一股糯米團子的甜香立刻飄散開來,混著淡淡的桂花氣息,讓人聞了便覺得心情愉悅。
    陸小軍小心翼翼地將食物送到朵朵嘴邊,看著她輕輕咬下一口,然後慢慢地咀嚼著。
    他注意到朵朵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像一隻可愛的小鬆鼠,這讓他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個捧著草莓蠟燭的小女孩。
    “以後每個生日,爸爸都陪你吹蠟燭。”陸小軍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柔和而堅定。
    他伸出手,將女兒臉頰旁一縷散落的發絲輕輕地別到她的耳後,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蘊含著無盡的父愛。
    這句話說得很慢很慢,就像他在用心雕琢每一個字一樣。
    然而,這並不是因為他猶豫不決,而是因為他想要讓這個承諾深深地烙印在女兒的心中,同時也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這是一個永恒的承諾,無論時光如何流轉,他都會陪伴在女兒身邊,為她慶祝每一個生日。
    湖風輕輕地吹過蘆葦蕩,蘆葦沙沙作響,仿佛在為這個溫馨的時刻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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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白鷺被驚起,它們展開潔白的羽翼,在天空中翱翔。
    朵朵的目光被這群白鷺吸引住了,她仰望著天空,看著它們自由自在地飛翔。
    在這一刻,朵朵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鏡像世界裏父親守護的身影。
    那個身影高大而堅定,總是默默地守護著她,給予她無盡的溫暖和安全感。
    她伸手握住父親的手,指腹摩挲著那些因常年辛勞而留下的厚繭——這雙手曾在數據洪流中為她築起高牆,此刻卻溫柔地圈住她的小手。
    她想起父親在全息投影中為了保護自己而被數據流纏繞的畫麵,心中一陣酸楚,又充滿了溫暖。
    陸小軍感受到女兒的力道,也輕輕握緊了她的手,仿佛在傳遞著無聲的力量。
    夕陽西下時,鏡湖被染成蜜糖色。
    陸小軍鋪開畫紙,將妻女並肩看湖的身影定格在筆尖。
    他專注地畫著,每一筆都飽含著愛意。
    朵朵悄悄繞到他身後,用沾著顏料的手指在父親白大褂上印下小小的手掌印。
    柳亞娟笑著拍下這一幕,鏡頭裏,三個人的影子在晚霞中重疊成溫暖的輪廓。
    那手掌印在白大褂上格外顯眼,卻像是一幅最美的裝飾,見證著他們劫後餘生的幸福。
    月光爬上蘆葦梢頭時,朵朵站在窗前,將修複後的發夾輕輕別在發間。
    鏡湖方向飄來悠揚的風鈴聲,恍惚間,她又回到那個被父親舉過頭頂數星星的夏夜。
    而此刻,父親正在廚房煮她最愛的紅豆湯,氤氳的熱氣裏,飄著比鏡像世界更真實的幸福。
    廚房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還有父親哼著的不成調的小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世界上最動聽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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