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 一道冷漠的聲音在虛空中炸響，不帶半分溫度。
    “把你們準備的後手全交出來！” 確認正主現身，羅雅眼神一凜，幹脆利落地攤牌，指尖在身前劃出一道，“尤其是那些原本打算用來 ‘ 考驗 ’ 和 ‘ 幫助 ’ 我的手段，別藏著掖著。”
    她懶得深究這群被 ‘ 源 ’ 幹掉的倒黴家夥到底在最後留下了多少算計和後手，又或者是存在多少意外，才有了自己的出現。
    按唯結果論—— 自己，終產者，張小薇......就是祂們手中用來牽製 ‘ 源 ’ 的棋子。
    但人貴有自知之明，曾經的她確實隻能不自覺的按對方的安排走，但如今占據主導地位的是她羅雅，所以，她可以在這裏理直氣壯的叫囂—— 我 ‘ 菜 ’，你們必須給我 ‘ 幫助 ’ 。
    “…… 就這麽放心我們？” 另一道聲音裹挾著試探與無奈傳來，像是在掂量這場交易的風險。
    —— 雙方之間又沒信任，又個個都是八百個心眼，想從別人手裏討好處，高低也是留點後手的。
    就連傳統 rpg 裏的力量傳承，都得符合正義、光明之類的條條框框才能領悟，使用，哪有白嫖的便宜可占？
    “時空為證，我相信你們比我更懂審時度勢。”羅雅看了看那邊飄著看戲的楚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話語裏藏著不易察覺的警告，“對吧？”
    —— 再瘋狂的賭徒，也得留著 ‘ 希望 ’ 才敢下注。
    如今 ‘ 源 ’ 所處的世界被兩位至強者的戰鬥打空，隻剩下個勉強維持形態的殘破外殼，而作為最終暴力集合體的 ‘ 源 ’ 又被自己撬走，這群生靈稱得上一窮二白，隻剩腦子裏沉澱的 ‘ 智慧 ’ 了，根本賭不起，也沒有資格賭。
    “你贏了。”最初那道冷漠的聲音沒有否認和掙紮，壓下了周遭愈發嘈雜的雜音，“但當初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吾等確實沒有太多的手段。”
    按原定計劃，祂們這群源之世界的生靈本就處於敵強我弱，最終的反派對祂們還天生自帶各種特攻的艱難情況。
    放到小說裏，那就是需要召喚來自異世界的救世主，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在大結局的時候，才會湊齊各種苛刻的條件，抓住唯一的生機，換來一次爆種的機會，令主角勉強把力量提升到一個層次後，卻試圖打敗的反派。
    但現在......沒一個條件符合原定的要求。
    “我懂，無非是隻能提供些 ‘ 必要 ’ 的幫助罷了。” 羅雅笑得溫文爾雅，眼底卻閃過一絲了然，“你們隨意，隻要心意到了就好。”
    基於心中的渴望，她對自己被算計的事情根本不在意。畢竟，現實本就如此，正因為有利用價值，她才會誕生，才配站在這最後的舞台上。
    她也隻要拿到使自己能更進一步變強的關鍵助力就好，至於什麽限製條件......
    —— 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 現在，她才是說了算的老大。
    “好！”聲音幹脆利落，遠方那片如墨的天河突然翻湧起來，一部分天河的水浪開始主動回流到羅雅身上。
    祂們將自身殘存的一切境界感悟，‘ 源 ’ 誕生的秘辛，乃至於這個文明從蒙昧到輝煌的大大小小的秘密，俱都向羅雅敞開。
    —— 文明的存續，自當用文明本身作為交換的籌碼。
    羅雅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乘勝追擊，找其他強者詢問 ‘ 誠意 ’ ：“那麽，其他的各位...考慮得怎麽樣了？”
    畢竟有來有回、有敵有友，才是健康的文明，像這種不是一方獨尊的世界，為了破局出現的手段，有一就有二，她不介意照單全收。
    “…… 那是針對歸源之主的殺招。” 一道幽怨中透著放棄抵抗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憋屈。
    祂現在對源的文明滿肚子火 —— 先是歸源之主橫空出世，粗暴的拉所有人同歸於盡，令億萬年基業毀於一旦。又是羅雅這尊煞神半路殺出，趁火打劫，搞得如今前有狼後有虎…… 你們這群家夥，真是會給自己造活爹！
    “沒關係，盡管給我就好。”羅雅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唇角揚得更高。
    —— 強化自己的手段要，削弱 ‘ 源 ’ 的手段也要，這樣才能健全。
    “成王敗寇，閣下自便。” 幾位非常理智又識時務的至強者瞬間沉寂，隻得任由羅雅為所欲為的趴在自己身上吸血。
    “剩下的，就別廢話了！” 羅雅對那些還在聒噪的意識就沒了耐心，周身氣勢暴漲。直接痛下狠手：“暫時與我融為一體吧......魔天惡業 · 羅雅。”
    ‘ 源 ’ 的力量驟然催動，法則真理所化的雙尖槍在虛空中震顫，槍身綻放出刺目紅光。
    羅雅體內潛藏的的 ‘ 道傷 ’ 變作不可言說的 ‘ 知識 ’ 本身，伴隨她力量的瘋狂增長，這些知識通過羅雅與 ‘ 源 ’ 的連接，化作擇人而噬的野獸，開始撕扯著其中的每一縷意識，衝垮所有吵吵鬧鬧的叫囂，將其作為承傷的傀儡。
    在源的體內，羅雅按照最新的知識，重新構建屬於她的力量體係。一時間，名為 ‘ 源 ’ 的偉大存在中的一滴，那名為羅雅的部分開始擴張，如墨水滴入水杯，反過來侵蝕著原本的根基，獲得了難以言說的升華。
    “這種感覺，真是最棒了。”此刻，手持著雙尖槍，麵色潮紅的羅雅聚化成型，她感悟境界的飛升，狂熱的聲音抒發心中的激動。
    即便在她的心靈深處，成千上萬種不同的修行感悟如同驚濤駭浪般不斷衝擊著心神，幾乎要將意識撕裂，她也不願停下如今的一切。
    不如說，正因為如今爆了新老登的 ‘ 金兵 ’ ，全盤接收了整個文明的遺產，又與這片正在複蘇的世界產生深度共鳴，羅雅覺得自己每時每刻都在變強，如今的她強的可怕，可以膨脹了。
    “來吧，深淵冕下！”
    ......
    並沒有膨脹多久的羅雅被幾招再度打成了灰飛。
    麵對這方被自己的力量淹沒的世界，深淵意誌緩緩收回按在虛空上的手掌，滿意地點了點頭：“還行，雖然整體上變弱了，但你的表現倒是比剛才要強上一點。”
    以她如今無限接近本體的力量來看，這羅雅的韌性倒是出乎意料的硬朗，遠超最初的預估。
    “這可真是令人高興。” 羅雅艱難地從破碎的虛空裂隙中蠕動出來，此刻的她早已沒了人形，化作一團醜陋的、仿佛黑色石油般不斷蠕動的怪物，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甘：“不過，我確實到極限了。”
    即便那強大非凡，對她而言堪稱無窮的文明底蘊使得她近乎達到的自我的極限，令象征自我的法則之器同樣獲得了突飛猛進的蛻變。
    但如此邁大步的做法，也是她能掌握的極限了，繼續貪心的話，失控起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最後一擊，自己努力吧！” 最後的勸告落下，深淵意誌的氣質驟然一變，身上陡然響起另一道給人感覺截然不同的聲音：“碎雲！”
    她緩緩的伸手，對著整個世界拍出一掌。
    從內而外，因為羅雅和深淵意誌的連番 ‘ 戰鬥 ’ ，變得千瘡百孔，但依舊維持著完整與穩定的浩大世界被揉成了一團。
    那些原本在羅雅影響下不斷複蘇、卻逐漸向她意誌傾斜的法則秩序，瞬間被強行擊穿、重組、排列。
    羅雅的身體在這股力量衝擊下炸成無數流光，她裹挾著 ‘ 源 ’ 從而不斷燃燒的和修補的生命，在這一刻徹底升華。
    “我之隨求，不為掌控，隻為，天地類我！”
    一尊齊天至高的強者開始消失，無限的反哺著這已經初具生機的世界。
    ‘ 源 ’ 失去的每一分力量，每一縷法則，都在流向這方曾經死去的世界，再度開始了新的開天辟地。
    而羅雅本人，則作為唯一的出口，一邊不斷對抗 ‘ 源 ’ 解體時產生的衝擊，一邊肆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始對世界進行大刀闊斧的複刻與改造，要讓之後的世界，永源追隨她本人的意誌運轉。
    山川河流自虛無中凝結，草木日月從混沌裏誕生，大陸星辰在法則中鋪展……一片片奇景接連浮現，寰宇萬象除了生靈本身，竟比全盛時期還要熱鬧幾分。甚至讓祂變得比過去還要繁盛。
    畢竟，原本隻是一界的底蘊，如今早已融合了 ‘ 源 ’ 掠奪來的萬千世界精華，此刻盡數反哺，又怎會不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