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荒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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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寧拉著小吳到了街口的二葷鋪,兩個人都守孝,酒肉自然就都免了。
正時鮮的蒜黃炒雞蛋、嫩生生的麻醬拌菠菜,黃花木耳打的素鹵,兩個人一人吃了一大碗白麵條。
等到結賬的時候,吳樹豐一下就摁住了付寧掏錢的手,“哥,你甭管!”
還沒等付寧說出什麽來,他又接著說:“弟弟現在可又是少爺了。”
得,少爺您好!少爺您來!
吳樹豐見付寧一點兒臉色都沒變,還高高興興的給自己比了個“請”的手勢,心裏更高興了。
他覺得付哥真的是沒把自己當外人,而且是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典範。
其實他想多了,付寧隻是把他帶入了自己大學室友的地位,要知道他們那個時候,互相喊“爸爸”都正常。
吃完飯,回到家,吳樹豐又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他今天要去老師家一趟,開學以來,他就一直沒去上課,老師對他頗多照顧,得去一趟安安老人家的心。
他還想要保送中學堂,繼續好好學習呢。
然後要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放學,他就直接回這裏了。
付寧從箱子裏把鑰匙翻出來,給了他一把,自己明天得去墳地那邊,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省得他跟今天一樣,又在他家門口傻等著。
自從今天點了這一回卯,他徹底絕了跟那些八旗子弟拉關係的心了,也許別的地方真的是有真材實料的子弟,也有為國為民的抱負,但可能是他目前沒有機會去接觸得到的。
反正今天那幾塊料,他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們多說了。
最近天氣回暖得很快,地裏的野草都返青了,得抓緊時間把荒地開墾出來。
掐著手指頭算算,再過兩天就是春分了,等過了清明,玉米就要下種了。
他現在還沒有合適的工具呢。
前兩天,路過阜成門外大街的時候,看見了一個鐵匠鋪,打聽了一下價錢。
一把大鎬就要一塊半銀元,一把鋤頭也要四吊大錢,再算上耙子什麽的,自己的那點兒底子都得掏空了,還不一定夠。
可是天時不等人啊!
付寧狠了狠心,花了一塊多銀元買了一把小鎬,就是一邊是鎬頭、一邊是鋤頭,雖然沒有大鎬勁兒大,但是兩種農具都有了。
回家在後院試了試,還行吧,比家裏那把小鐵鍁是合用多了。
他記得上學的時候看過一個帖子,說是家裏長輩在幾十年前開荒,五六個壯勞力幹了十五年,就開出了七、八畝荒地。
當時覺得不可思議,現在自己親自上手了,才知道開荒有多不容易。
野草盤根錯節,一鎬下去隻能刨出個淺淺的坑兒,用盡全力也不一定能把那些草根完全拔出來,還得把刨出來的大小石頭撿出來,扔到一邊去。
這一天下來,手掌勒得一道子、一道子的紅痕,腰酸得都直不起來了。
沒出三天,手腳上都磨出了水泡,疼得他直咧嘴。
而拔過草的地方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沒等他把眼前的雜草拔幹淨,身後的地上又是一層綠茸茸的草牙子,真是讓人幹得崩潰。
這個地裏的活兒別說原來的少爺福寧沒幹過,付寧也沒幹過啊!
他一麵抱怨著福寧少爺這一身的細皮嫩肉,就不是個幹活兒的人,一麵懷念著學校實驗田的各種機械。
不說旋耕機、播種機,就是各種各樣的拖拉機就不知道有多少。
除了收獲的時候,有的植物必須手動把根挖出來,以便測量記錄根係的發育狀況,基本上主要任務是防止自己的成果被過路人吃掉。
而且他學的植物分類學,除了跟室友湊熱鬧,到他們的田裏搭把手,自己根本就沒下過地,是個純純的理論派。
他這麽天天的泡在地裏,每日都是灰頭土臉的回來,吳樹豐很是好奇,“哥,你這一天天的刨什麽呢?不是吃上一份錢糧了嗎?”
付寧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一頭紮到西半間的小土炕上,歇了會子才張嘴:“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幹出來呢,先不告訴你。”
這一身的土,稍稍躺了一下,他就趕緊起來了,把衣服換掉,把炕掃了,要不拆洗炕被更麻煩。
現在天氣轉暖了,付寧就沒有繼續跟小吳一起擠在東半間的炕上,而是搬回了西邊住,這樣比較舒服。
前天他又去把這個月的最後一次點卯給對付過去了,這次他是等到太陽出來之後才出的門,可不在門口傻傻挨凍了!
還是那幾個人,還是那種懶洋洋的氛圍,還是那些下三路的話題。
好在那哥兒幾個不再找他說話了,完全視他如無物,付寧也樂得清靜。
這些日子桂平也沒怎麽過來,離選秀女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生怕這次把他姐姐送進宮裏去,以後都見不著麵了,天天粘著他二姐,打都打不走。
前些日子,付寧也看見街上總有人手裏拿著塊兒藍布,看見熟人打招呼的時候,都是這句,“呦,姑奶奶大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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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祖宗規矩,怎麽也得走一趟不是。”
直到那天,看見桂平垂著腦袋,手裏也拿著個裹著藍布的包袱,一路踢著石頭子往家走,付寧湊過去問才知道。
去選秀女得統一著裝,一水兒的藍布袍子,統一都是梳大辮子,頭繩都是統一的,根本沒有可能讓秀女在初選就投了皇帝的喜好。
初選、複遠她們也見不到皇上,得到最後一步了才有可能見著一麵,這個時候留牌子的進宮,撂牌子的就可以給宗室指婚了。
藍布是各旗統一發的,得拿回家自己做,對於家境不好又確定選不上的人家來說,挺好的,至少還能白落一套衣服。
可是對於桂平來說,這就跟催命符一樣,好像明天這塊布做的衣服,就會把他姐姐裹了帶走,再也不回來了。
付寧也沒法兒安慰他,既不能說放心吧,你大哥的路子白走,你姐姐準能回來。
也不能說,你姐姐進宮是好事兒,將來能怎麽怎麽樣,那小子能蹦起來抽他,聽說前兩天桂康回來,就冷不丁被這孩子一鞋底子糊臉上了。
他也隻能摸摸他的腦袋,給他嘴裏塞塊兒糖。
這都二月二十五了,算算日子也該到初選的日子了吧。
付寧腦子裏的念頭一閃即逝,他現在一邊跟小吳說著閑話,一邊看著他在學校的作業,把那些做錯了的題圈出來。
眼看太陽壓到山尖兒上了,他剛站起來說做晚飯,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哥!哥!你在嗎?”
桂平?這孩子這麽玩命的鑿門,是有什麽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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