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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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考上了清華學堂,其實她的成績去燕京大學也夠,就是專業上需要調劑。
孩子就是奔著學化學去的,其他專業都不考慮,所以就選擇了清華學堂。
“閨女,真不用給我們省錢,你爸有錢,你爹更有錢!你要是願意去燕京大學,現在還能去呢!”
付寧怕晚晚是覺得學費太貴才選了清華學堂,一個勁兒的追著她問。
不怪他這麽想,燕京大學一年光是學費就是162塊大洋,還不算書本費、校服費、實驗費、住宿費……
四年大學念下來,大概得花上一千大洋,這哪兒是尋常人家負擔得起的啊?
“爸,我真的不是為了學費,清華學堂的化學係要我了,燕京大學我就得調專業,是因為這個!”
晚晚都不知道解釋幾遍了,付寧還跟祥林嫂似的問呢。
“我得確定好了,要不你爹回來不好交代。”
付闖拿晚晚當眼珠子似的,別說一年要兩百多大洋,兩千多他都有招兒找去。
閨女辦好了手續,就等著開學了。
付寧心裏的石頭也落地了,這回他踏踏實實回宣化種地去了。
臨走的時候,跟晚晚交代,“你老老實實在姥姥家住著,我八月份再回來,到時候送你上學去,不許瞎跑啊!
要是你大爺、你爹他們回來了,讓你舅舅找我去,他認得我那地方。”
說實話,這通訊手段不發達是真不方便,本來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現在還得有個專人跑一趟。
“對了,歐洲最新式的電報機有多大?好買嗎?”付寧問安晨曦。
“好買,差不多這麽大吧,比以前是改良過的。”
安晨曦用手比劃了一下大小,“你要買嗎?你要這東西有用嗎?”
當然有用!
付寧想在京城跟宣化之間架個電台,這樣萬一有點兒事兒,時效性高不說,省鞋底子省得多了。
他自己會翻譯電文,收發電報當年在庫倫平叛的時候,看都看會了,稍微上手練練就行。
沒有什麽家國大事,就用摩斯密碼,相當於明碼電報,跟打電話一樣。
京城這邊兒得找一個會收發電報的,要不就等連安回來,讓他學學,反正也是給他發電報的時候多。
等付寧回到趙家莊的時候,趙青山家的流水席都擺了三天了,還有個小戲班子在村口唱戲。
出了大學生了!
是上京城考試考中的!
不光村裏的人都到趙家賀喜,十裏八鄉能搭上點兒關係的都來了,就是沒關係的也有找著由頭過來看看的。
鎮上幾個家裏有孩子讀書的人家,都領著孩子來了,非得讓趙懷禮摸摸孩子的手和腦袋,說是沾沾喜氣、開開智。
付寧到村口的時候,正聽見人們議論。
“這大學生算是什麽老爺啊?算不算中了狀元啊?”
“聽趙家小子說,他們好多人去考的,考上了是去上學,不是去當官的。”
“那至少也是個舉人了吧?”
……
付寧也說不明白,這個大學生算是哪一級,他走到趙青山家門口,拱手道賀。
“青山叔,恭喜恭喜!”
“誒呀,付先生來了!快、快,進屋吃飯,上學的事兒您還得提點提點這孩子呢!”
看看自己一身的塵土,又看看這一院子吵吵嚷嚷的人,他擺了擺手,“我先回趟家,晚上我再過來,跟您好好兒喝一杯!”
“行、行、行,那我們晚上可就等著您了啊!”
付寧回了山神廟,看了看今年玉米的生長情況,把給小福他們帶的好吃的拿出來,這才撈著空兒在炕上歪一會兒。
難道真的跟晚晚說的似的,自己老了?
就這些路都走了多少年了,怎麽今天就覺得這麽累呢?
想著想著他就迷糊了,迷迷瞪瞪的等著小福把他叫起來的時候,西邊天上已經半天的火燒雲了。
“謔,明天一準兒是個好天兒!”
趙青山家晚上也把流水席收了,特意炒了幾個菜,再加上大鍋蒸的豆腐扣肉、雞塊燉土豆,連小白菜湯上都飄著香油。
趙懷禮也上了桌,在下首陪著他爹跟付寧,他那個侄子丫兒來回的給上菜。
付寧先是拿了兩塊錢來做賀禮,人家當然是不肯收的,拉拉扯扯了半天,還是在他一聲聲的“給懷禮的,您別攔著”裏,硬是塞進了趙青山的兜裏。
青山叔也是見老了,當年透著精明的眼睛,現在也有些渾濁了,鬆垮下來的臉皮遮住了棱角。
他最關心的是在京城裏的衣食住行,掰著手指頭算著這一年的花費有幾何,他們這個莊戶人家,要供應個大學生可是費勁了。
幸虧考中了這個什麽師範,學費、住宿費都不要,要不然考上也上不起。
他們兩個聊著天,付寧看著來回上菜,還給他們倒酒的孩子,“丫兒,今年十幾了?”
“十四了!”孩子答得脆生生的,他是個小圓臉兒,長得喜興。
“唉,這孩子可聰明了!”趙青山端起酒杯讓了付寧一下,“家裏不富裕啊,實在是供不起,要不然他要是念了書,不會比他小叔次的!”
說到這兒,正好丫兒的娘端著大盤子進來,上麵擺著四個蒸碗,聽了這話眼神一黯,把頭低下去了。
她男人是趙青山的大兒子,鬧土匪那年為了救她丟了性命,她想跟著去沒成,這幾年就是想著兒子活著呢。
可是自己兒子聰明,在她心裏比這個考中了大學的小叔子聰明多了,還會來事兒,能變通,可惜……
想到這兒,她心裏也不免有些怨恨。
這一閃而逝的怨念從她眼睛裏閃過,恰巧落在了付寧眼裏。
付寧愣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問趙青山,“叔,孩子都十四了,該叫大名了吧,這老是丫兒、丫兒的喊著,都不好說媳婦吧?”
“哈、哈。”趙青山高興,捋了捋胡子,“這孩子大號叫錦生,還是他小叔給起的呢!”
錦生,趙錦生。
不錯,是個好名字。
這說到這兒,趙懷禮把酒杯一丟,抱著付寧的大腿就開始哭,“先生,我對不起我哥!我對不起錦生啊!”
怎麽又對不起了?!
付寧看了看桌子上的酒,也沒喝幾杯啊。
是不是這強種喝多了,都愛哭哭啼啼啊?
就他現在這個模樣,跟安晨冬一模一樣!
“先生,我求您個事兒,真的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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