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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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寧把椅子往前拽了拽,把茶缸子擱在了桌子的正中間,代表張鷳鳴的位置。
現在的情況是他的情報送不出來,所以想讓張鹿春進去取情報。
那麽問題來了,張鹿春取到了情報,他還能離開嗎?
如果張鷳鳴真的被控製得那麽死,他們家會不會許進不許出呢?
敵工部的兩個人交頭接耳了一番,一致看向付寧,“您有什麽建議?”
“我跟他一起去太原,作為一個洋行職員,推銷汽車零部件也是個正常行為。
如果鹿春成功把情報遞出來了,我就當是去玩兒了一圈兒。
如果遞不出來,我也可以作為一個備選方案。”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不能再耽擱了,既然張鹿春到了,那就先行動起來。
計劃中的漏洞可以在路上想辦法,但是必須得出發了。
對麵的一個人站起來跟付寧握了一下手,“我是晉綏邊區敵工部的,這次的行動我們是兩家配合,希望能圓滿完成任務。”
事不宜遲,幾個人忙著從阜平出發往太原趕。
路上,付寧對太原城裏的地下組織有了個大致的認識。
由於太原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那裏成為了連接陝北和華北的通道和紐帶。
在城裏不僅有晉察冀邊區的情報站,還有晉綏邊區的情報站,也有太原市委的、太嶽分區和其他軍分區的情報站。
去陝北的物資和人員大都要從這裏經過,所以這裏是很重要的一個樞紐。
付寧提出的洋行接觸的想法,其實太原方麵已經試過了,兩次都沒有成功。
對於這個,付寧給他們解心寬,“那是因為我沒來,我跟你們說,我這個人運氣特別好,有的事兒別人幹不了,到我這兒就能解決。”
大家對此都是笑了笑,誰也沒當真。
付寧看著張鹿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說:“你可得做好準備,這回進了太原,你可能就得紮在你叔叔家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您放心,我也是在太原長了十二年的,出不了岔子。”孩子回答得一臉嚴肅。
他們一路上緊往前趕,沒兩天就到了太原城外,付寧拉著張鹿春又叮囑了一遍。
“記住了,你們家逃荒路上走散了,你跟你爹去了河北,給人家當長工種地,你爹去年傷了腿沒了,你是回來投奔你叔叔的。”
蒙人講究九真一假,付寧給張鹿春編的這個經曆也一樣。
看著當地的情報員遠遠的跟著張鹿春進了太原城,付寧在心裏對著老天拜了拜,一定要順利啊。
他們走了半天之後,付寧穿著體麵的袍子,手裏拿著洋行的名片,大搖大擺的也進城了。
不知道是不是臨近過年的關係,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特別多,檢查的偽軍也有點兒糊弄事兒,付寧這副作派他們甚至都沒有問上一問。
進了城,他就住到了晉察冀邊區情報站控製的旅館裏。
一進屋,太原當地的同誌就已經在屋裏等著他了。
“鹿春已經到了張家,幸虧準備得充分,盤問非常嚴,要不是土生土長的太原人,第一關都過不去。”
不過現在的情況跟付寧擔心的一樣,張鹿春進去了,但是出不來了。
現在隻能等他們出門的時候,看看有沒有機會了。
付寧問了這城裏經銷汽車部件的洋行地址,說是就在張鷳鳴家的斜對麵。
他趁著天還沒黑,先去踩了踩點兒。
一到這個地方,他才明白這個情報為什麽送得這麽艱難。
張鷳鳴家旁邊就是憲兵隊,另一邊是警備司令部的家屬區,整個兒把他們給圍在中間了。
出來進去都有人盯著,而且跟家屬區毗鄰,可以說24小時都沒有放鬆的時候。
付寧拎著太原地下組織給他預備好的零件,邁進了洋行的大門。
這種突然的上門推銷當然不會有什麽結果,但他拿出了一個銷售員的精神狀態,表示明天還會來的。
等到第二天上午,他又拎著箱子來了,一直在人家店裏磨蹭,直到聽見盯稍的人從門口經過,給他發了信號。
付寧遺憾的看著洋行老板,表示這些零件真的質量很好,價錢也公道,真的不考慮一下了嗎?
那個外國人一聳肩、一攤手,沒的商量。
好吧,那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
付寧跟他全程都是用英語交流的,這個洋行的老板雖然也會說中文,但是砍價還是用母語更流利。
出於禮貌,他把付寧送到了洋行門口,兩個人又寒暄兩句,就看見一隊人馬到了近前。
這陣勢,趕上八府巡按出遊了。
前頭兩個偽軍開路,後頭四個偽軍把兩個人圍在中間,還有個一臉嚴肅的偽軍軍官寸步不離的跟著。
走在中間的兩個人,一個是張鹿春,另外一個是個中年男人,看著跟老西兒有幾分相像,想來就是張鷳鳴了。
“幹什麽的?一邊兒去!”
聽著驅趕的聲音,付寧趕緊跟洋行的人點點頭,往一邊兒就閃過去了。
他剛才看見鹿春給他打眼色了,情報在他身上,就在他外衣的兜裏。
付寧一邊兒往旁邊兒跑,腦子一邊兒嗖嗖轉,想著怎麽才能合理的往前撞一下,從鹿春身邊兒經過。
但是這個保護的隊形太緊密了,完全沒給他機會。
眼看他們就要進洋行了,鹿春有點兒躁動,被他叔叔一把拉在了手裏。
付寧動了動手指,沒機會,看來得放棄了。
“三哥!”一聲熟悉的京腔傳來,叫得付寧一激靈。
誰?叫我嗎?
一個身影從隊伍的斜後方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付寧的脖子。
“三哥,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見不著你們了!我們家裏好嗎?”
隨著這些話傳遞過來的,就是付寧的口袋裏多了些什麽東西。
而付寧甚至都沒看清楚,抱著他的是誰。
直到對方鬆開懷抱,他才來得及仔細端詳,瞬間眼睛裏就溢滿了激動的淚水。
“是你?真是你?!你小子這麽多年,怎麽一點兒信兒都沒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