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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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這裏還不算完,嶽秘書把手一揮,有當兵的又拖過來幾個被打得麵目全非的人,在空地上排成一排。
“這些人都是被蠱惑了的,不僅私通共匪,還宣傳共產思想,今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話音一落,“哢哢”拉槍栓的聲音傳了出來,“砰砰”幾聲槍響,現場隻剩下了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硝煙與血腥味散開。
一切就像是摁了快進鍵,轉眼的工夫,幾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嘎嘣一下,沒了。
嶽秘書看著鴉雀無聲的廣場,滿意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仿佛是等著人們把眼前這些事先消化消化。
又過了片刻,他朝台下招了招手,又是一撥人被帶到了台子底下。
看著地上的屍體,好幾個人都腿軟了,一個跟頭栽在地下,半天爬不起來。
當兵的連打帶罵把他們轟到空地上,一個個的綁到柱子上。
人群裏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嗡嗡的如同夏日的蟬鳴。
無他,因為這些人都住在這個鎮子和附近村子裏,大家每天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諸位,鄉親們!這些人都是那些資敵之人的親戚、朋友、鄰居,雖然沒有參與此事,但是連坐之責難逃!
今天也是公開處刑,每人鞭三十!”
長長的鞭子帶著破風之聲,呼呼的抽打在人的身上,“啪啪”的悶響和高高低低呼痛的慘叫在廣場上頭回響。
三十鞭子足以把一個好好兒的人打到暈厥,也足以把圍觀的普通人抽到膽寒。
等到報數的聲音停下,嶽秘書還是那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跟大家說:“鄉親們,通匪資敵是個什麽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心裏得有數兒。
各個村的保長和鄉紳責都得擔起責任來,不要讓這樣傷和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的會開完了,人群就像是被摁了一下的螞蟻群一樣,沒有目的的四處亂跑,就想趕緊離開這裏。
地上的屍首沒人收殮,捆在柱子上的人也沒有被放開。
嶽秘書剛才說了,屍首要曝屍三日,人也要在這裏綁三天以示眾。
至於三天之後是死是活?
看個人命數吧!
付寧也想帶著人趕緊走,可是一看懷裏這倆孩子。
鹿生還好,隻是哆嗦得厲害,畢竟來的路上就見過不少死人了。
小滿可是不對勁兒,兩隻眼睛都有點兒發直,叫他也沒有反應。
“小滿娘,看看你兒子!”付寧一回頭,好嘛,小滿娘倒是跟著走呢,可是伸哪條胳膊就邁哪邊兒的腿,都走成一順邊了。
付寧叫住了梅家村的保長,“老哥,這樣的會叫我來開,您也不提前通個氣兒!看看!看看!這怎麽辦?村裏有會叫魂兒嗎?”
保長哭喪著臉,拉著他的手說:“付先生,我真是不知道啊!要是知道這樣,我就讓族長來了!”
好家夥,付寧想了想梅家族長那白胡子,看來這保長也是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主兒!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後頭有人招呼他們,“先生可是姓付?”
付寧扭頭一看,嶽秘書帶著個軍官走過來了,正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
“在下正是姓付,嶽秘書有何示下啊?”
“示下可不敢當!不過是查到些東西跟您核實一下。”
嶽秘書指了指柱子頂上小馬的人頭,“這個人您可有印象?”
付寧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我在本地沒有熟人。”
“那是個貨郎,走街串巷的,沒準兒跟您打過照麵。”嶽秘書話鋒一轉,矛頭直指付寧,“我查了文書,付先生是年初才到本縣的,為什麽如此青睞此地啊?”
“我是實業部的研究員,在南方建立農事試驗場也是部裏首肯的,一應申請、批準的文書流程部裏都有備案,您可以去查閱。”
“不不不,沒有質疑您的意思。”嶽秘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隻是對試驗場的選址有些好奇。”
付寧也笑著應對,他指了指周圍的山,跟嶽秘書說,他研究的是玉米,這附近的耕地,隻要在平原上的,大都種的是小麥和水稻。
想要研究玉米,再考慮將來推廣的玉米品種能種植的環境,肯定隻能往山地找。
他也是從南京、蕪湖、銅陵一路找上來的,要不是這縣裏的警察陪著,又趕上梅老爺賣地,他就奔著霍山縣去了。
嶽秘書邊聽邊點頭,“是,我也查了您的名字,在玉米育種這一塊兒,您可以說國內的翹楚,所以您這個試驗場的安全我們肯定是要上心的。”
“您是怕這個貨郎給我灌輸了些什麽思想吧?”
付寧知道他的目的,幹脆拽住線頭兒使勁兒一拉,省得他有的沒的說一大堆,彎彎繞繞的費勁。
“這當然是考慮的一點點因素,畢竟這幫人滲透能力太強了。”
“他但凡有點兒腦子都不會到我那兒說什麽。”
看著嶽秘書那願聞其詳的表情,付寧把胳膊抱在胸前,“我那個試驗場可掛的的是中美合作的牌子,那兒是有實業部的批文,但有一半兒是歸我女婿他們公司的,我女婿是美國人。”
“啊~~~”嶽秘書帶著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手,“那確實是。”
“這個貨郎怎麽回事?您怎麽這麽關注他?”
嶽秘書有些自得的抬起了下巴,指了指那人頭,講起了自己的功績。
自從晉冀魯豫野戰軍闖進大別山開始,各地的組織都活躍起來了,想發展壯大,給野戰軍提供後勤保障和兵源。
但是大別山地區作為原來鄂豫皖蘇區的中心,這麽多年都跟過篩子一樣查共黨,地下組織的存在本就艱難。
現在情緒一上來,強行冒頭,就給了人家抓他們的機會。
“這個貨郎本來不在我們已知的名單裏,但是他跟好幾個要抓的人都有交集,就順手兒把他也抓回來了。
這一審才發現,他居然是剛從外地回來的,那就得使勁兒挖一挖了,算他命不好,那天上刑的人手重了些,就隻能留個腦袋在這兒了!”
嶽秘書笑著看向付寧,眼睛裏沒有笑意,算是探究。
付寧慢慢把嘴角勾起來,也笑著看向他。
“您這是懷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