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回龍淵上琴聲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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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 空城絕弦
    九重天墟第三層回龍淵底,三十六根青銅琴柱刺破霧靄。白麵閻羅的蟒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指尖劃過虛空時帶起金石之音。"燕世子可知這《困龍吟》的妙處?"他忽然振袖,琴柱間頓時迸發刺目銀芒。
    燕驚鴻足尖點在一枚飄落的楓葉上,鳳翅紫金冠垂下的流蘇突然繃直。那些銀芒竟是無數細若蛛絲的琴弦,轉眼間織成樊籠。"生門的空城計,何時變得這般小家子氣?"他冷笑間翻腕,吞天戲腔震得水麵炸起三丈浪濤。
    琴弦應聲而斷,卻在墜落的瞬間化作遊魚。白麵閻羅嘴角噙笑,被斬斷的琴弦竟在浪尖重新凝結,這次泛著詭異的靛藍色。"世子可聽過"斷弦續魂"的典故?"他忽然按住心口,從胸腔裏扯出一根血弦。
    整個回龍淵突然顛倒,燕驚鴻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脫離身體。那些遊魚般的琴弦穿透他的雲履,在足踝處開出曼陀羅花紋。白麵閻羅的血弦已纏上最近那根琴柱,柱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戲曲臉譜。
    "當年你父皇就是在此處..."白麵閻羅話音未落,燕驚鴻突然暴起。紫金冠上的孔雀翎迸射霞光,吞天戲腔化作實質的金色波紋。那些正在侵蝕他經脈的琴弦突然僵住,表麵凝結出冰晶。
    白麵閻羅瞳孔驟縮,他看見少年身後浮現出九道虛影。每道虛影都在吟唱不同戲文,從《霸王別姬》到《定軍山》,音波在琴柱間反彈出毀天滅地的共鳴。最細的那根琴柱率先崩裂,裏麵竟掉出半截森白指骨。
    第二幕 霓裳驚鴻
    悲鳴渡口,雲袖的銀緞鞋踩在青石板上。她望著渡船頭懸掛的七十二盞幽冥燈,忽然按住腰間玉帶。"紅綃姐,這船夫的影子..."話音未落,擺渡人的鬥笠突然炸開,露出布滿鱗片的臉。
    血羅刹的鴛鴦鉞從水底襲來,刀鋒上凝著墨綠色毒液。雲袖旋身避過,青衣袖中飛出十丈素綾,卻在觸及水麵的刹那染上猩紅。"小師妹還是這般心慈手軟。"血羅刹的笑聲帶著金石之音,她腳下的渡船突然解體,露出森森白骨。
    紅綃的梨花槍刺破濃霧,槍尖點在血羅刹咽喉前三寸,卻被憑空出現的銅鏡擋住。鏡中映出的竟是雲袖的臉,隻是眼角流著血淚。"小心移魂術!"紅綃急退時甩出腰間紅綢,綢緞在空中燃起烈焰。
    雲袖忽然閉目,額間浮現金色花鈿。當她再睜眼時,瞳孔已化作琉璃色。《霓裳羽衣曲》的旋律自虛空傳來,那些燃燒的紅綢碎片竟凝成十二名飛天樂伎。血羅刹的銅鏡出現裂紋,鏡中倒影突然伸手掐住本體脖頸。
    "不可能!你竟修成了..."血羅刹嘶吼著化作黑霧消散,最後時刻甩出的毒針卻被雲袖用素綾卷住。紅綃突然悶哼,她握槍的右手浮現蛛網狀黑紋——方才那麵銅鏡的碎片,早已嵌入她肩胛。
    第三幕 金鱗碎影
    淨閣洗髓池中,鐵麵佛的碎星錘砸在玄武岩上,濺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火星。"老東西臨死前還把金鱗蛻藏在..."他忽然轉身,錘頭精準擊中從暗處射來的峨眉刺。
    燕驚鴻從梁上飄落,指尖還凝著未散的水霧。他盯著池底隱約可見的金色鱗片,忽然輕笑:"弑師之人也配碰淨閣至寶?"紫金冠突然發出龍吟,池水沸騰間升起八根刻滿符咒的鐵鏈。
    鐵麵佛的麵具崩開一角,露出燒焦的皮膚。"皇族血脈果然霸道。"他忽然撕開袈裟,胸口赫然嵌著三枚透骨釘。當碎星錘砸向鐵鏈時,透骨釘突然飛出,釘入燕驚鴻周身大穴。
    池底金鱗蛻突然發出嗡鳴,燕驚鴻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鳳紋。鐵麵佛正要奪取金鱗蛻,卻見少年被鎖住的手腕泛起青光——那三枚透骨釘正在緩緩融化。"吞天戲腔...你竟能吞噬煉器之物?"他暴退時揮錘砸向池底。
    整座洗髓池轟然坍塌,金鱗蛻化作流光沒入燕驚鴻眉心。鐵麵佛的麵具徹底碎裂,他腐爛的半邊臉上爬出無數血蟲。那些血蟲組成詭異經文,正是淨閣禁忌秘術《血衣羅漢咒》的完整口訣。
    第四幕 千機算盡
    末殿機關城內,千機叟的白眉垂到青銅算盤上。他枯槁的手指撥動第七十二枚算珠時,整座城池開始變形。燕驚鴻剛斬碎三具青銅傀儡,腳下石板突然翻轉,露出布滿倒刺的深井。
    "世子可知這些傀儡的驅動核心是什麽?"千機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燕驚鴻揮劍斬斷纏上腳踝的機括索,發現斷裂處滲出暗紅液體——那竟是混合著朱砂的人血。
    十二尊持戈甲士破牆而出,它們的青銅麵具下傳出活人嗚咽。燕驚鴻的劍鋒刺入甲士心口時,聽到熟悉的戲腔——這些竟是當年失蹤的末殿弟子!紫金冠突然發燙,映出甲士體內跳動的血肉機簧。
    千機叟的真身終於出現在八卦陣眼,他手中的算盤缺了一角。"當年你父皇拒絕末殿的機關戍衛,才讓夜天子有機可乘。"老者的獨眼突然淌出血淚,算盤珠崩散時露出裏麵封存的記憶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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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驚鴻用劍尖挑破水晶,看到的卻是末殿老掌門被鐵麵佛碎星錘擊碎天靈的畫麵。千機叟的狂笑中帶著悲愴:"淨閣、末殿、生門...我們都不過是夜天子的提線木偶!"
    第五幕 無相真容
    醜門禁地"千麵窟"深處,無相鬼的麵皮在燭火下泛著屍蠟光澤。他正在給新剝的人臉畫眉,突然筆尖頓住——鏡中映出的竟是燕驚鴻的臉。
    "世子這易容術倒是得了醜門三分真傳。"無相鬼的聲音忽男忽女,他轉身時已變成雲袖的模樣。燕驚鴻的劍鋒抵在他喉間,卻發現劍身爬滿蠱蟲。
    洞窟四壁的人皮麵具突然同時開口吟唱,不同戲腔交織成攝魂魔音。燕驚鴻的吞天戲腔剛要反擊,懷中鳳翅紫金冠突然飛出,冠頂明珠照出無相鬼真身——那竟是本該死在二十年前的旦宗前掌門!
    "很驚訝嗎?"無相鬼扯下最後一張麵皮,露出被蠱蟲啃噬的麵容。"當年夜天子給我的可不隻是易容術..."他突然撕開衣襟,胸口嵌著半塊天墟古卷。無數蠱蟲從古卷裂縫中湧出,凝成當年九重天墟陷落的慘烈景象。
    燕驚鴻的劍突然發出悲鳴,他在蠱蟲幻象中看見母妃墜樓時的臉。紫金冠爆發出刺目金芒,那些蠱蟲在強光中化作飛灰。無相鬼趁機遁入暗河,留下的半塊古卷上依稀可見"涅盤轉輪"四個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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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幕 鮫人夜泣
    暗河波濤突然平息,燕驚鴻劍尖挑著的半塊古卷泛起幽光。水麵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青色瞳孔,悲麵鮫人的鱗片摩擦聲如同萬人低泣。無相鬼留下的蠱蟲灰燼突然聚成箭頭,指向暗河深處某座礁石。
    "世子可知這些鮫人為何戴著臉譜?"紅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肩頭還纏著浸血的繃帶。燕驚鴻轉頭時瞳孔驟縮——紅綃的傷口滲出的竟是銀白色血液!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一尾額生豎眼的鮫人王破水而出。它臉上的項羽臉譜突然脫落,露出腐爛的半張人臉。"楚歌...四麵楚歌..."鮫人王竟用生門唱腔嘶吼,手中三叉戟點向燕驚鴻眉心。
    雲袖的素綾卷住戟尖,霓裳羽衣的飄帶在水麵鋪成蓮台。當她足尖踏上蓮台的刹那,鮫人群突然集體跪拜。"原來霓裳傳承是鮫人族的..."紅綃話音未落,鮫人王的豎眼突然射出紅光,雲袖眉心血痣應聲而裂。
    燕驚鴻的吞天戲腔與鮫人王的楚歌相撞,暗河竟被音波劈成兩半。河床深處露出青銅囚籠,裏麵關著個戴生角盔的老者——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生門掌門!鮫人王突然痛苦抱頭,它腐爛的半張臉開始脫落,露出下方夜天子特有的紫金紋麵。
    第七幕 碎星之誓
    淨閣廢墟中,鐵麵佛臉上的血蟲正在啃食金鱗蛻殘留的金光。他腐爛的右手突然插入胸腔,掏出血淋淋的《血衣羅漢咒》原本。"老東西...你當年不肯傳我...哈哈哈..."癲狂的笑聲中,經書上的梵文化作血蛇遊入他七竅。
    燕驚鴻追著古卷氣息破空而至,看到的卻是渾身爬滿血色經文的鐵麵佛。紫金冠突然劇烈震動,映出鐵麵佛神識深處被禁錮的殘魂——淨閣老閣主竟還有一絲靈識未滅!
    "驚鴻...擊碎...天突穴..."殘魂的波動剛傳出,鐵麵佛的碎星錘已到麵門。燕驚鴻硬接這一擊,虎口迸裂的鮮血濺在錘頭裂痕處。那裂痕突然睜開成眼睛,射出老閣主封存的最後影像:
    當年鐵麵佛還是首徒時,夜天子戴著青銅麵具站在洗髓池邊。他指尖流淌的紫氣滲入鐵麵佛丹田,種下弑師咒種。"好徒兒,你師父私藏了皇族遺孤..."夜天子的聲音讓燕驚鴻如遭雷擊——這分明是自己母妃的聲線!
    第八幕 千機泣血
    機關城核心樞機室內,千機叟的算盤珠正在熔化成銅汁。他獨眼盯著燕驚鴻手中記憶水晶,忽然撕開衣襟露出機械心髒。"你以為老夫願意做提線木偶?"齒輪轉動聲中,他的胸腔內掉出半塊焦黑的護身符。
    燕驚鴻認出那是末殿弟子符,符上刻著"慈父千機贈愛女玲瓏"。地麵突然震動,十二尊青銅甲士破土而出,它們的胸腔機簧裏傳來心跳聲。最嬌小的那具甲士麵具脫落,露出與紅綃七分相似的女童麵容。
    "玲瓏...我的玲瓏..."千機叟的機械心髒迸出火花,他瘋魔般撲向那具甲士。燕驚鴻的劍鋒劃過甲士心口,飛出的不是齒輪而是早已幹枯的人心。記憶如潮水湧來——二十年前夜天子親衛帶走女童時,在她父親麵前活剖心髒。
    紫金冠突然爆發龍吟,燕驚鴻在共鳴中看到震撼畫麵:夜天子站在九重天墟之巔,腳下跪著六大派初代掌門。他們額間的傀儡線泛著紫金光澤,與燕驚鴻的皇族血脈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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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幕 無相之淵
    千麵窟最深處,無相鬼的蠱蟲正在重組天墟古卷。燕驚鴻斬落的半截手臂突然自燃,露出皮膚下密密麻麻的旦宗符咒。"當年我若不換臉,整個旦宗都會變成蠱巢..."無相鬼忽然扯開衣袍,他身上爬滿的蠱蟲竟組成《貴妃醉酒》的工尺譜。
    雲袖的霓裳羽衣突然不受控製,飄帶卷起那些蠱蟲譜。當樂譜完整顯現時,地窟穹頂落下七彩霞光——這竟是突破亮相境第九重的關鍵!紅綃的梨花槍卻在此刻刺向雲袖後心,她的瞳孔完全變成紫金色。
    "夜之血脈...終於覺醒了..."無相鬼癲狂大笑,他胸前的古卷碎片自動飛向紅綃。燕驚鴻的吞天戲腔震碎三根洞窟石柱,卻發現紅綃額間浮現的鳳紋與自己紫金冠上的完全一致。無數記憶殘片突然複蘇:十五年前母妃抱著個女嬰跳下觀星台...
    第十幕 夜啼九重
    九重天墟最高層,夜天子的青銅麵具在月光下泛起血光。燕驚鴻的劍尖抵在紅綃咽喉,卻無法刺破那層突然出現的紫金氣罩。"皇兒,這就是你妹妹。"夜天子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他抬手間扯下紅綃半幅衣袖——她肩頭赫然有皇室獨有的朱雀胎記。
    雲袖的霓裳羽衣突然包裹住紅綃,羽衣上的金線顯露出驚人真相:霓裳傳承本就是為鎮壓夜天子血脈而存在!燕驚鴻的紫金冠騰空而起,與夜天子的麵具碰撞出太古遺音。九重天墟開始崩塌,每一層都在墜落戲曲臉譜碎片。
    紅綃在意識混沌間抓住燕驚鴻的手,她的梨花槍突然調轉方向刺入自己心口。噴湧的銀血中浮現出完整的天墟古卷,夜天子的麵具終於碎裂——那張與燕驚鴻九分相似的臉上,布滿了紫金色的傀儡線。
    "涅盤...轉輪..."紅綃用最後氣力唱出《鎖麟囊》選段,霓裳羽衣裹著兩人墜向最深層的無間戲台。在他們下方,六大派掌門正帶著百萬傀儡大軍跪迎,他們額間的紫金線全部指向燕驚鴻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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