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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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爾諾伯格的鋼鐵骨架在血色殘陽下泛著冷光,鏽蝕的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塔露拉黑色的披風獵獵翻卷,宛如凝固的鮮血在機械叢林間飄蕩。
她踏著震顫的金屬台階緩緩而下,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幻影弩手們緊繃的神經上 —— 那些從龍門敗退的戰士,半數纏著滲血的繃帶,破損的弩箭歪斜插在腰間,像是無聲控訴的傷口。
"領袖!"
為首的幻影弩手隊長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裏布滿血絲。他身後,衣衫襤褸的感染者們瑟縮成灰撲撲的一團,有人抱著啼哭的孩子,有人拄著斷刃當拐杖,傷口滲出的膿血在地麵拖出暗紅的痕跡。
塔露拉黑色的瞳孔掃過這副慘狀,睫毛微微顫動。
"幻影弩手們。很高興見到你們平安歸來。"
她的聲音裹著引擎轟鳴般的沙啞,目光卻在人群中遊移,
“你們的隊伍很浩大。他們都是龍門的同胞?”
"有許多感染者...... 和我們一起回來。"
隊長艱難地吞咽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領袖。"
他的語調突然發顫,像是被壓抑的火山即將爆發。
"充分利用切爾諾伯格的資源,能拯救許多人。"
塔露拉轉身指向背後巍峨的核心城,齒輪咬合的聲響震得空氣發顫。
"這座移動堡壘將是我們刺破龍門的長槍。"
"不對!根本不對!"
隊長突然暴喝,猛地扯開染血的衣襟,胸口猙獰的燒傷傷口還在滲液。
“領袖......”
他顫抖著掏出半截染血的布條,上麵用炭灰潦草寫著 "整合必勝"。
"為什麽龍門的情況和計劃裏說的完全不一樣?我們多少戰友平白無故地在那裏送了命!"
“你怎麽敢這樣對領袖......”
薩卡茲雇傭兵的刀刃瞬間出鞘,寒光映出塔露拉驟然繃緊的下頜線。她卻抬手攔住躁動的部屬,緩步走向失控的隊長。金屬地板在她腳下發出危險的嗡鳴,仿佛也在等待風暴降臨。
"你說得對。"
塔露拉的聲音低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她伸手撫過隊長顫抖的肩膀,指腹擦過焦黑的傷口。
"敵人設下毒蛇般的圈套,我們的刀刃被陰謀折斷。我們可敬的同胞們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我們的作戰計劃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挫折。"
她突然攥緊對方的手臂,力量大得讓隊長悶哼出聲。
"但整合運動的意誌永遠不會折斷!"
她猛地轉身,披風掀起的氣流掃過所有人的臉龐。
"看看身後!這座鋼鐵巨獸正在蘇醒!每一塊裝甲板都會飲盡敵人的血!每一根炮管都會為死去的同胞怒吼!"
塔露拉脖頸處猙獰的源石結晶在紅光中跳動。
"我的血管裏流淌著他們的血!我的心髒跳動著他們的意誌!"
沙啞的聲音混著核心城啟動的轟鳴,震得頭頂的鏽屑簌簌掉落。
"告訴那些在深淵裏等待的戰友 —— 塔露拉還活著!整合運動的複仇之火,才剛剛點燃!請放心,我一直與你們在一起。"
“...... 希望是這樣,領袖。”
幻影弩手隊長的聲音像是浸透了鉛塊,沉重得幾乎要墜落在地。
塔露拉的目光突然如鷹隼般鎖定在隊伍末尾,某個幻影弩手背上那個蜷縮的身影 —— 梅菲斯特蒼白的臉垂落著,淩亂的發絲間露出毫無血色的麵容。
她瞳孔猛地收縮,上前兩步的動作帶起披風獵獵作響。
“嗯,你背著的怎麽是...... 梅菲斯特?他沒有......”
話音戛然而止,金屬地麵在她腳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佛也在抗拒即將說出的真相。
“浮士德是不是為了救他犧牲了自己?”
隊伍陷入死寂,唯有切爾諾伯格的機械轟鳴聲在耳畔回蕩。半晌,一個顫抖的聲音打破沉默。
“...... 確實如此,領袖。浮士德不顧自己的命,用法術掩蓋了我們所有人的蹤跡,把逃出來的機會...... 讓給了我們。”
那聲音裏裹著嗚咽,像是強行咽下了破碎的心髒。
塔露拉的睫毛劇烈顫動,脖頸處的源石結晶泛出詭異的紅光。她垂眸盯著梅菲斯特蜷縮的指尖 —— 那上麵還沾著未幹涸的血跡,不知是浮士德的,還是他自己的。
“哦?”
這個字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帶著鐵鏽般的腥味。沉默如潮水漫過眾人,直到她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然拔高。
“...... 幻影弩手們,整合運動的同胞們...... 我們會永遠懷念浮士德。”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卻沒有真正落在任何人身上,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血肉之軀,看見了更遙遠的戰場。
她蹲下身,披風掃過地麵揚起一片灰塵。指尖懸在梅菲斯特的臉龐上方,最終隻是輕輕拂開他臉上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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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他下去吧。梅菲斯特也許需要一點時間去休息。我會讓戰士們領你們去現在的駐地。”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柔,溫柔得令人心驚。
“還有,領袖...... 我們很早就失去了弑君者的消息,我們不確定她的下落。”
幻影弩手隊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某種絕望的鈍痛。
“至於...... 雪怪小隊,以及霜星小姐,他們都...... 都......”
“—— 真是無比令人沉痛的消息。”
塔露拉猛地轉身,披風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她的背影對著眾人,肩膀卻在劇烈顫抖,像是在壓抑某種即將噴薄而出的東西。
“請允許我...... 獨處一小會兒。”
................
腳步聲漸漸遠去,金屬台階的震顫聲也隨之消失。塔露拉獨自佇立在原地,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切爾諾伯格扭曲的鋼架重疊在一起,宛如一幅破碎的剪影。
切爾諾伯格的陰影吞沒最後一縷天光時,塔露拉緩緩直起腰。方才顫抖的肩膀此刻繃成鋼鐵鑄就的利刃,垂落的發絲間,琥珀色瞳孔冷得如同淬毒的刀鋒。她摩挲著腰間染血的劍柄,金屬與皮革摩擦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薩卡茲。"
她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冰窖深處打撈上來的。
"不要讓他們和任何城內的整合運動成員接觸。"
尾音未落,身旁的薩卡茲雇傭兵已單膝跪地,兜帽下的目光警惕而恭順。
那人抬手按胸。
"做到哪一步?"
塔露拉轉身望向停泊口外翻滾的源石塵埃,披風在氣流中獵獵作響,宛如張開的血盆大口。
"最後一步。永遠不要。"
她的聲音裹著切爾諾伯格引擎的轟鳴,每個字都像是用鈍刀刻進血肉。
"讓他們以為自己還在龍門的陰影裏——直到不需要他們開口說話的那一刻。"
薩卡茲雇傭兵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聲沙啞的輕笑。
"明白了,領袖。"
他起身時腰間骨刃輕顫,在暗紅色的光影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我會讓幻影弩手們的駐地成為最堅固的牢籠。"
塔露拉不再回應,隻是凝視著機械城深處明滅的紅光。那些跳動的光點像極了浮士德最後消散時,在夜空中炸開的法術煙花。她嘴角勾起一抹無人看見的冷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有些秘密,注定要和屍體一起爛在切爾諾伯格的鋼鐵腹腔裏。
薩卡茲雇傭兵的腳步聲消失後,塔露拉依然保持著背對光源的姿勢。陰影吞噬了她半張臉,唯有脖頸處的源石結晶在暗處泛著詭譎的光,隨著呼吸明滅不定。她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像是在推敲某個複雜的謎題。
“是刻意隱瞞,還是鑽研得出了成果?”
她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他的小隊竟然知道我不了解的信息。也許...... 是在戰鬥中有了成長。”
話音未落,她猛地轉身,披風帶起一陣罡風,將地上的碎石卷得簌簌作響。
“這樣的法術已經超乎尋常,而他對我守口如瓶。”
眼底的冷光愈發濃烈,仿佛有兩簇幽藍的火焰在燃燒。塔露拉突然笑了,笑聲低沉而森然。
“...... 沉默寡言竟然成了偽裝的外皮。本以為存活的會是浮士德。如果是這樣,那也就不奇怪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金屬地麵上暈開暗紅色的花。
就在這時,一陣空靈的低語在她腦海中炸開,像是從記憶深處蘇醒的幽靈。
“...... 你是誰?”
那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與困惑。
塔露拉瞳孔驟縮,原地轉了一圈,卻隻看到空蕩蕩的停泊口。她按住太陽穴,額角青筋暴起。
“我是誰?”
“你想做什麽?”
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多了一絲警惕。
“我想做什麽......?”
她喃喃自語,踉蹌著扶住身旁的金屬立柱,指尖觸到冰冷的鏽跡,“加入...... 你們?為了自己去鬥爭?”
“鬥爭......?”
這兩個字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塔露拉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 燃燒的村莊、倒下的戰友、黑蛇在耳畔的低語。她猛地仰起頭,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嗬,崇高的烏薩斯人啊。原本你們才是應該走到最後的人。”
笑聲戛然而止,她握緊拳頭,對著虛空低吼。
“但現在,這片大地的未來,隻能由我來書寫!”
隨後,塔露拉的笑聲在空曠的停泊口回蕩,漸漸化作一聲壓抑的低吼。她猛地揮拳砸向身旁的金屬立柱,鏽屑紛飛間,拳麵滲出的鮮血在冰冷的鋼鐵上綻開刺目的花。
此時的她瞳孔再次轉變顏色,但這一次,銀色還沒出現就被黑色給壓了回去。
那些腦海中突然響起的聲音,如同無形的藤蔓,纏繞著塔露拉的思緒,喚醒了那些被黑蛇低語與戰火掩蓋的、關於烏薩斯的記憶碎片。
“原來如此......”
她喘息著,眼神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更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迷茫。塔露拉緩緩直起身,伸手抹掉拳頭上的血,猩紅的指痕在臉上留下一道詭異的印記。
她的目光掃過切爾諾伯格錯綜複雜的機械結構,那些齒輪與管道在暗紅的燈光下仿佛成了巨獸的血管與經絡。
“既然你們想試探,那就看看誰才是這場棋局的執子者。”
她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轉身時,披風掃過地麵揚起一陣灰塵,她的身影逐漸融入切爾諾伯格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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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遠處的天災過去,可以看到幹淨的夜空。風吹過很遠很遠的地方,星星低得好像伸手就能碰到。篝火讓野獸不敢靠近,唱歌也可以抵禦寒冷。荒野很危險,但荒野並不可怕。
——截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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