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凱爾希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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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令兵的指甲深深掐進小隊長的戰術衣袖,布料撕裂的輕響混著他急促的喘息。
    “衛士,你快走!去通知其他人!我沒關係!”
    少年染血的臉上寫滿決絕,眼中卻泛著恐懼的淚光,仿佛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小隊長猛然甩脫傳令兵的手,金屬護腕相撞發出刺耳的脆響。
    “那是你的職責,不是我的!!你必須活下來!!”
    他像頭護崽的野獸般張開雙臂,將身後的傳令兵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下,厚重的鎧甲在暮色中泛著冷硬的光。
    “來啊,你打得穿這麵盾嗎?你捅得穿我的護甲嗎?!”
    小隊長嘶吼著將盾牌猛地杵在地上,地麵竟被砸出蛛網般的裂痕。他脖頸青筋暴起,臉上的血汙與汗水混作一片,眼神中燃燒著瘋狂的戰意。
    迷迭香懸在半空的手指突然蜷起,重劍在自己身後空中不安地震顫。她的銀發無風自動,蒼白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猶豫。
    “阿米婭。我沒辦法。”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難以察覺的遲疑。
    “可是......”
    阿米婭向前半步,指間戒指的光芒微微搖曳,欲言又止的神情裏滿是掙紮。
    “我不會讓他死。但他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迷迭香突然握緊拳頭,眼中的迷茫被冷酷取代。隨著她機械地下揮手臂,懸浮的重劍瞬間化作一道銀藍色的閃電,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尖嘯,劍尖直指小隊長的咽喉!
    “等——”
    博士的驚呼被劍刃破空聲淹沒,他踉蹌著向前撲出,卻隻抓到一團虛無。
    千鈞一發之際,空氣突然扭曲成詭異的漩渦。一個巨大的黑影自虛空中轟然顯現,那布滿源石結晶的巨手如同一座小山般落下。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重劍竟像片枯葉般被隨意拍飛,強大的氣浪將周圍的碎石掀上半空。
    阿米婭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後退。
    “?!”
    而迷迭香單膝跪地,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顫抖著攥住發麻的手腕,眼中第一次閃過慌亂。
    “怎麽......徒手打偏了我的劍?唔......手......很麻......”
    迷迭香的銀發因劇烈震顫而貼在汗濕的臉頰,她死死盯著那道黑影,瞳孔罕見地劇烈收縮。
    “什麽時候走到這裏的?我沒感受到......”
    懸浮的重劍發出不安的嗡鳴,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恐懼。
    她突然捂住腦袋,精神觸須在空氣中瘋狂扭曲。
    “不。咦......還是說......我以為是建築倒塌的感覺,隻是你走近了?”
    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炸開——半小時前地麵傳來的震動、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源石波動,原來都不是錯覺。
    “你一個人,不,你和你的隊伍......連成一座............山。”
    迷迭香的聲音戛然而止,喉嚨裏發出破碎的氣音。那龐然大物周身纏繞的紫色霧氣,如同山脈間翻湧的烏雲,每一次呼吸都帶起地麵的碎石,仿佛整片廢墟都在隨著它的脈搏震顫。
    來者身披布滿裂痕的古老鎧甲,腰間懸掛的長戟還在滴落黑色血液。他矗立在遊擊隊前方,陰影幾乎籠罩了整個巷道,厚重的壓迫感讓阿米婭不自覺後退半步,王冠的光芒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
    而遊擊隊等人則像被釘在原地,既敬畏又恐懼地仰望著這尊突然降臨的“活山”,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響。
    耳麥裏突然傳來電流刺啦聲,凱爾希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箭矢。
    “迷迭香,收隊。”
    “但我......”
    迷迭香的指尖還保持著操控武器的姿勢,懸浮的重劍在空中不甘心地震顫,發出不甘的嗡鳴。
    “迷迭香,這是命令。命令。”
    凱爾希的聲音像塊鐵板狠狠砸下,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少女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最終緩緩垂下手臂,重劍發出一聲嗚咽般的嗡鳴,不情願地回到她身後,懸浮的劍刃還在微微顫抖,像是在無聲抗議。
    小隊長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膝蓋重重砸在碎石上,揚起一片塵埃。
    “大尉......!”
    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渾濁的眼淚混著血汙滑落臉頰。
    愛國者緩緩轉頭,他身上纏繞的紫色霧氣隨著呼吸翻湧,如同活物般扭動。那雙藏在頭盔下的眼睛掃過小隊長,厚重的喉間發出悶響。
    “你做得,夠好。你走,歸隊。”
    沙啞的聲音像是從遠古戰場傳來,帶著歲月沉澱的滄桑。
    下一秒,他的目光如實質般釘在阿米婭和迷迭香身上,盾牌表麵的源石紋路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鎧甲摩擦聲如同野獸低吼。
    “至於,你們......是羅德島。”
    空氣中的溫度驟降,連懸浮的塵埃都開始結冰。
    “現在的我,不管,你們身份。你們,攻擊我的戰士,你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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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腰間的長戟發出饑渴的嗡鳴,仿佛已經嚐到了鮮血的滋味。
    暮色將巷口的陰影浸染成濃稠的墨色,凱爾希白大褂下擺掠過碎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時間的裂縫上。她聲音冷得像冰川下的暗流。
    “身份是無所謂,但立場呢?”
    金屬靴跟碾碎源石結晶的脆響,驚起廢墟裏幾隻腐食鴉。
    愛國者周身纏繞的紫色霧氣劇烈翻湧,厚重的鎧甲縫隙滲出幽藍光芒。
    “這,無關乎——”
    沙啞的話音突然被扼住咽喉般截斷,他藏在陰影中的瞳孔劇烈收縮,腰間戰斧的震顫都戛然而止。
    凱爾希穿過懸浮的塵埃,白大褂上幹涸的血漬在暮色中泛著暗紅。她站在迷迭香身側,目光像把手術刀,精準剖開愛國者塵封的記憶。
    “......博卓卡斯替。”
    “你......怎麽會......”
    愛國者的聲音像是從生鏽的齒輪間擠出來,鎧甲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帶起地麵的碎石,整座廢墟都跟著震顫。
    “久違了。”
    凱爾希的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卻比寒風更冷。夕陽在她身後暈染成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在滿是彈孔的牆麵上交織成破碎的網。
    愛國者的呼吸聲突然變得粗重,像台即將停擺的古老機器。
    “你......凱爾希,女勳爵?”
    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
    “博卓卡斯替,久違了。”
    凱爾希微微頷首,目光沉靜如淵,白大褂上斑駁的血漬在暮色裏宛如暗紋。她的聲音像是從歲月深處飄來,帶著某種讓人震顫的力量。
    愛國者周身繚繞的紫色霧氣凝滯了一瞬,厚重的鎧甲縫隙間溢出的幽藍光芒也黯淡了幾分。他喉頭滾動,發出齒輪卡頓般的聲響。
    “——凱爾希,女勳爵?”
    沙啞的疑問尾音裏,藏著跨越漫長時光的震驚與不敢置信。
    空氣陷入死寂,唯有遠處零星的爆炸聲偶爾刺破這份沉默。愛國者凝視著眼前的故人,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你為什麽......沒有變老?”
    他的聲音裏帶著困惑與茫然,仿佛記憶中某個堅固的堡壘正在緩緩崩塌。
    片刻後,愛國者猛地轉頭,身上的鎧甲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盾衛。遊擊隊,待命。不必全來這裏。”
    他的命令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身旁的盾衛立刻挺直身軀,齊聲應道。
    “是!”
    整齊的回應聲在廢墟間回蕩,驚起幾隻盤旋的烏鴉,撲棱棱的振翅聲更添幾分緊張肅殺的氛圍。
    愛國者厚重的鎧甲發出吱呀聲響,他微微前傾身軀,目光穿透暮色中的硝煙。
    “勳爵。”
    沙啞的稱呼像砂紙磨過金屬,帶著歲月侵蝕的粗糲。
    凱爾希的目光如掃描儀般掠過對方脖頸處蔓延的源石結晶。
    “你的發音習慣......你的病變器官在喉嚨處?”
    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白大褂口袋裏的手術刀。
    “不。隻是,時日長久,變成這樣。我沒法,再順利,說話。”
    愛國者搖頭時,肩頭的護甲帶起一陣碎石簌簌墜落。他眼中的悵惘如同蒙上了一層霧靄,仿佛透過凱爾希,看見了更遙遠的過去。
    “勳爵......我甚至沒想過,能再見你。我依稀記得,我與族人離去時,你與那位殿下,並未阻攔我們。”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凱爾希輕歎的氣息在冷風中凝成白霧。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的聲音像是在翻閱一本脆化的古籍,每一個字都可能割裂脆弱的紙張。
    “那時我,年輕氣盛,現在看,全是一時衝動。我誤會了,殿下的意思。”
    愛國者的鎧甲縫隙滲出幽藍光芒,與他黯淡的眼神形成詭異的對比。
    凱爾希的瞳孔微微收縮,手中的手術刀閃過一道冷光。
    “......你還肯叫她殿下。”
    這不再是疑問句,而是帶著某種審視的驚歎。
    “君王,就是君王。”
    愛國者突然挺直腰板,整座廢墟似乎都因他的動作而震顫。他周身纏繞的紫色霧氣翻湧如沸。
    “即使我走時,她仍不是;即使現在,她已身歿。”
    最後幾個字從他喉間擠出,像古老的誓言,在硝煙中凝固成永不褪色的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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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寧願世上隻有一個人真正地了解我設計的內核,也不願意千百人看過我的設計卻不求甚解,因為覺得那樣沒意義。但現在......千百人看過或許也不算壞事,有人討論,我就還活著。
    ——至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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