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冰與火的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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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撲打在防風帆布上,塔露拉用木棍挑起即將熄滅的火炭,火星濺上她腕間的源石結晶,宛如碎金嵌進冰麵。阿麗娜望著她被火光勾勒的側臉,忽然想起初見時那個渾身血痂的女人 —— 此刻她眼中跳動的光,比任何寶石都灼熱。
“阿麗娜,你看這篝火。
雖然很難成功,阿麗娜,雖然很難,我還是認為感染者該重新團結起來。我們該在烏薩斯找回我們的歸屬。如果能的話,這片大地也應該審視自己的作為。在這之後,不隻是感染者......不隻是感染者。”
塔露拉用靴尖碾碎腳邊的凍土。
“每個感染者都是一粒火種,散落在烏薩斯的冰原上會被踩滅,但若聚成燎原之勢......烏薩斯,維多利亞,萊塔尼亞,不分國家,不分種族,不問出身......把那些阻隔我們的東西都銷毀。我們都該過著同樣值得被熱愛的生活。誰不讓我們這麽活,我們就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她忽然起身,鬥篷掃過堆積的獸骨。
“我們要在這鋼鐵森林裏重新種下白樺林,讓感染者的孩子能在陽光下數清自己的睫毛。”
“如果你想做,可以先做著試試。”
“我們可能會全軍覆沒。”
阿麗娜將凍僵的手指攏在火上,羊皮手套縫隙裏透出的紫色紋路隨呼吸明滅。
“畢竟你第一步就是要挑戰烏薩斯...... 就像用篝火融化整片凍土。”
“不管我們的哪一個舉動都是在挑戰烏薩斯。每粒火星都在挑戰寒冬。”
塔露拉踢開腳邊鏽蝕的礦燈,玻璃碎片映出她決絕的神情。
“但,有所付出,有所得。盡管這回報不一定是回報給我們。
或許我們看不到春天,但至少要讓後人知道 —— 曾有一群‘劣等人’,用血肉之軀在冰原上刻下‘我們存在過’的痕跡。”
“我雖然想得不會有你那麽壞......但在我的印象裏,大地也不會有你每每推測的那麽好。”
“怎麽說?”
阿麗娜撿起一根燃燒的樹枝,在雪地上畫出破碎的王冠。
“塔露拉,你是為了有所得才去付出的嗎?
貴族們會用銀匙舀著感染者的血洗澡,礦石病會在母親哺乳時爬滿嬰兒的脊背...... 這大地的齒輪,從來不為‘值得’轉動。”
塔露拉忽然蹲下身,雙手捧起阿麗娜畫冠的雪地,任由雪花落在發間。
“那我們就做撬動齒輪的楔子。”
她鬆開手,雪粒從指縫間簌簌滑落。
“你問我是否為了‘所得’而付出?不,是因為看到礦坑裏抓著蒲公英死去的女孩時,我忽然明白 —— 有些東西比生命更不能妥協。”
阿麗娜沉默許久,從頸間摘下木質吊墜 —— 那是用她們第一次收獲的麥穗雕成的。吊墜在火光中投出細小的影子,像隻試圖衝破牢籠的鳥。
“我陪你試。”
她將吊墜按進塔露拉掌心。
“但答應我,當現實咬碎你的理想時,至少要記得 ——”
她指了指正在給傷員包紮的感染者們。
“這些願意跟著你的笨蛋,不是為了‘應得的結果’,而是因為你眼中的光,讓他們敢做一個好夢。”
塔露拉握緊吊墜,木紋硌著掌心的繭。遠處傳來狼嚎,卻蓋不過帳篷裏傳來的低低歌聲 —— 某個感染者在用走調的調子哼著《搖籃曲》。她望著跳動的火焰,忽然想起科西切城堡裏永不熄滅的瓦斯燈,那種冷白的光從來照不暖任何人。
“這片大地會記住我們的溫度。”
她輕聲說,像是對篝火承諾,又像是對凍土宣誓。
“不是用仇恨的灼痕,而是用......”
她頓了頓,看著阿麗娜發梢的雪花慢慢融化。
“用我們親手種下的,能讓所有人共享的春天。”
阿麗娜踩著咯吱作響的厚雪起身,羊毛裙角掃落膝頭的霜花。她伸手拂去塔露拉肩頭的積雪,指尖觸到對方鬥篷下凸起的劍柄 —— 那是昨夜她幫忙重新纏好的劍繩,靛藍色線尾在晨光裏微微發顫。
“要去和遊擊隊合流嗎?”
她望著遠處被霧凇籠罩的鬆樹林,嗬出的白氣在睫毛上凝成細冰。
塔露拉將手套係緊,指節捏得發白。
“不是合流,是讓他們看見另一種可能。”
她轉頭時,耳墜上的源石結晶閃過幽藍微光。
“用感染者的身份,站在遊擊隊的槍口前說話。”
阿麗娜彎腰撿起腳邊凍硬的麵包,掰成兩半塞進塔露拉鬥篷口袋。
“他們連自己人的傷兵都能遺棄。”
碎麵包渣落在雪地上,立刻被疾風吹散。
“你要怎麽讓一群在死人堆裏打滾的人相信...... 理想比子彈實在?”
塔露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拽進自己帶著鐵鏽味的披風裏。阿麗娜嗅到對方頸間殘留的篝火氣息,聽見她胸腔裏震動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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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當初相信我 —— 相信一個渾身是血的陌生人不會砍斷你們的馱獸韁繩。”
她鬆開手,從腰後拔出佩劍,劍刃在朝陽下劃出冷冽的弧。
“難?科西切的毒牙嵌在我喉嚨裏二十年,我都能活著把它吐出來。”
阿麗娜望著她發梢的霜花在風裏碎成晶塵,忽然想起三天前這個女人用佩劍挑開陷阱繩套的模樣 —— 那時她的眼睛像淬了冰的鋼,此刻卻燃著某種更燙的東西。她摸出藏在裙褶裏的匕首,刀柄上還刻著昨夜新學的烏薩斯文 “希望”。
“那就讓他們看看,”
她將匕首插進腰帶,羊皮靴碾過凍得梆硬的蒲公英。
“兩個敢在雪地裏種麥子的瘋子,能把這世道攪出多大的裂縫。”
塔露拉轉身時,鬥篷在身後揚起一片雪霧。她踩過倒伏的枯草,聽見阿麗娜的腳步聲緊緊相隨。遠處的鬆林傳來斷斷續續的槍響,卻蓋不住她靴底碾碎冰晶的脆響 —— 那聲音像極了科西切城堡裏,她第一次揮劍劈開冰柱時的清越回響。
“僅僅是難......”
她對著呼嘯的北風輕笑,劍尖挑起一枝被積雪壓彎的鬆針。
“怎麽配得上我們要走的路?”
鬆針上的雪簌簌落下,在她腳邊堆成小小的山丘,仿佛某個未被書寫的國度的雛形。
....................
暴雪如利刃般切割著視野,塔露拉裹緊染血的烏薩斯軍官大衣,在雪怪小隊的簇擁下踏入臨時營地。篝火在狂風中明滅不定,映得霜星銀白的發絲泛著冷光,她腰間的冰棱狀源石武器正緩緩凝結霜花。
“大姊!這是...... 是剛才幫了我們的人!”
年輕雪怪的聲音帶著興奮與忐忑。
霜星如冰雕般的側臉轉過,冰藍色瞳孔掃過塔露拉軍裝上的勳章,薄唇輕啟
“別鬆弦。”
她身後長弓和箭矢泛著源石特有的幽藍光芒。
塔露拉嗬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冰晶,她抬手撣去肩頭積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和傳聞裏一樣,真冷,你們雪怪。在冬天都能比這鬼天氣還冷。你就是他們的指揮官?”
“感染者?”
霜星的聲音像冰川斷裂般冷冽。
“如假包換。”
塔露拉摘下手套,掌心的源石結晶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霜星的目光驟然銳利。
“解釋一下,你為什麽穿著烏薩斯軍官的衣服。”
“這要看你想聽冒險故事,還是悲情戲碼了。”
塔露拉的笑容裏藏著鋒芒。
“我編過很多種謊話,你想聽哪一種?”
“放箭。”
霜星的命令簡潔如冰錐。
“等等!”
塔露拉舉起雙手,卻未顯慌亂。
“等等!你真不會開玩笑。你是雪怪小隊的隊長?”
霜星轉頭質問雪怪成員。
“為什麽沒執行命令?”
“她剛才......真的......幫了我們,大姊。真的。”
先前的雪怪急切辯解。
“用火焰法術融化了半座冰牆!”
“是的,雪怪們。我來這裏,是想談一場互利的合作 —— 幫你們對抗烏薩斯,也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幫助我們?”
塔露拉趁勢上前半步。
“握個手吧,雪怪的隊長!如果要表達誠意,我也希望用平等而有尊嚴的方式。”
她伸出手,掌心還殘留著戰鬥時的餘溫。
“希望我們雙方能有尊嚴地、平靜地對話。”
霜星盯著那隻手,仿佛在審視一件可疑的武器。
“不。”
塔露拉的目光突然落在雪怪們背上的源石裝置,眼神瞬間銳利。
“......試試看。我想起你是誰了。他們身上背著的那些源石結晶,就是你法術的來源吧?”
她指尖燃起幽藍火焰,在風雪中搖曳卻不熄滅。
“如果我能融化你引以為傲的冰,你是否願意給我五分鍾聽我說兩句?”
霜星冷笑一聲,冰棱從腳下蔓延。
“誇口。你做不到。”
“不試試怎麽知道?”
塔露拉的火焰驟然暴漲,將周圍的寒氣蒸騰成白霧。
“就讓火焰與冰霜,決出對話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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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不是要幫上誰的忙,而是我自己決定要這麽做......博士,謝謝您一直鼓勵我,現在我很確定,我所做的都是有意義的。
——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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