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第一次”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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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著指尖接過密鑰,喉結艱難滾動著擠出聲含糊的道謝,便跌跌撞撞衝向泛著幽藍冷光的核心控製台。金屬地板被她踩得哐當作響,仿佛連整座建築都在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震顫。
"老家夥,你的遺願老子都記下了!"
她扯下護目鏡甩到一旁,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
"今天就給你把這鬼地方徹底——"
話音戛然而止,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未落。泛著冷光的操作界麵上,密密麻麻的輸入框如同張牙舞爪的深淵,而本該插放密鑰的卡槽位置,此刻正閃爍著刺目的紅色警告標識。
"開什麽玩笑?!"
猛地將密鑰狠狠插進卡槽,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刺耳。機械音突兀響起,烏薩斯語的警告回蕩在空曠的穹頂。
"權限不足。此秘鑰僅用於啟動程序。"
"權限?什麽狗屁權限?!"
她攥著密鑰的指節泛白,顯示屏上的紅光映得她麵容扭曲。
"不是說能關掉這裏嗎?你個老騙子!"
控製台的警報聲與她的怒吼交織,震得四周的空氣都在發顫。
阿米婭睫毛輕顫,眼中蒙著層水霧般的困惑。
"你剛才說什麽?能再講清楚些嗎?"
她攥著戰術終端的手指微微收緊,屏幕幽光在臉上投下細碎陰影。
突然將密鑰狠狠砸在金屬桌麵上,濺起一串火星。
"我說這就是個廢物!"
她扯鬆作戰服領口,脖頸青筋隨著急促呼吸跳動。
"什麽狗屁鑰匙,連最基礎的關停指令都執行不了!市長權限不夠,城主權限不夠,這破機器到底要誰的血才能喂飽?!"
這句話像把生鏽的匕首,狠狠紮進兩人之間的沉默。阿米婭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冰涼的操作台,喉嚨發出破碎的嗚咽。
"所以從一開始那些犧牲的人,那些信任都是騙局?"
她搖著頭,發梢沾著的血珠簌簌落在控製台上,洇開暗紅的花。
"一定有辦法!"
阿米婭突然抓住的戰術背心,指節幾乎要陷進布料裏。
"移動城市肯定有緊急製動裝置,除非除非存放鑰匙的保管庫"
她的聲音突然卡住,尾音被劇烈的咳嗽絞碎。
"除非在那場大火裏"
"米莎!"
猛然抓住阿米婭肩膀劇烈搖晃,作戰靴重重碾過地麵發出刺耳聲響。
"不對。不對!米莎?!"
"別說了!"
阿米婭捂住耳朵跌坐在地,石塊與地麵碰撞發出悶響。
"不會的不會是那樣的"她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顫抖的脊背在戰術背心下起伏,像隻被暴雨打濕的幼獸。
死寂的空氣突然被一聲沙啞的輕笑劃破。眾人渾身緊繃著回頭,隻見塔露拉倚靠著熔毀的金屬支架,染血的指尖正緩緩撐起自己顫抖的身軀,暗紅龍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事情還沒到絕境。"
她的聲音像是砂紙磨過鐵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
“鑰匙在我這。”
阿米婭下意識向前半步,作戰靴碾過碎石的聲響突兀地卡在喉嚨裏。則猛地拔出腰間短銃,槍口卻在看清對方掌心的瞬間微微發顫——那枚刻著古老符文的密鑰,正泛著與控製台同源的幽藍光芒。
"你這龍女啊。哈,你準不準備給我?
你要是打算把你那個邪惡計劃堅持到底——"
咬牙切齒的咒罵卡在半途,塔露拉已經將密鑰精準拋來。
“接住。”
金屬在空中劃出銀色弧線,穩穩落進薩卡茲傭兵布滿繭子的掌心。
"嘿,到手。比想象中痛快。"
把玩著密鑰,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
"真正的你還挺直爽的,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油嘴滑舌的薩卡茲"
塔露拉按住滲血的側腹,龍角在頭頂投下猙獰陰影。
"把它直接按在控製麵板上,你知道之後該怎麽做。"
"口令我知道。阿米婭,站穩了,我可不知道這是不是一閘到底!"
突然模仿起她沙啞的聲線,卻在看到阿米婭蒼白的臉色時收斂了笑意。
“怎麽念來著唔,(烏薩斯語)為了喂飽所有人民?”
她將密鑰重重拍進控製台,金屬咬合的哢嗒聲如同喪鍾。
“對是那個口令。”
陳前輩不知何時已扶住搖搖欲墜的塔露拉,桃木劍劍柄硌進對方染血的戰甲。
"這把鑰匙,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塔露拉望著瘋狂閃爍的警報燈,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笑。那笑聲像是被利刃割裂的風,帶著鐵鏽味的苦澀。
"嗬這把鑰匙原本就掛在製動室的牆上。隻要有口令,誰都能用。隻是因為從沒人想過沒想過這麽荒誕的發展和這麽殘酷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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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湧的血色。
"為了支走遊擊隊,為了誘騙近衛局,這幾把秘鑰根本隻是我哄騙他們的謊言。
我利用了他們對大移動城市的不了解,利用了碎骨和愛國者的信任,明明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信任我。"
火光映得她臉色猩紅如血,身後的機械轟鳴聲中,塔露拉望著操作台閃爍的綠光,突然用烏薩斯語輕聲重複。
"為了喂飽所有人民"
她的身影在劇烈搖晃的建築中漸漸模糊,不知是在悼念,還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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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將天空染成暗紫色。
鋼鐵巨城發出痛苦的嘶吼,齒輪與軸承的摩擦聲震耳欲聾。龐大的移動底盤不情願地減緩速度,履帶碾過地麵,揚起漫天煙塵。
在經曆了漫長而驚心動魄的對抗後,切爾諾伯格核心城終於停止了瘋狂的衝刺,停駐在龍門艦炮射程的臨界邊緣。這座傷痕累累的鋼鐵巨獸,此刻像頭力竭的野獸,沉默地佇立在荒野之中,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扯下染血的麵罩,用袖口胡亂抹了把汗,金屬護腕磕在控製台上發出悶響。
"原以為要跟這破城同歸於盡,沒想到還真讓我們逮住了活路。"
她斜睨向倚在陳前輩身上的塔露拉,瞳孔裏跳動著戲謔的光。
"說真的,我以為你早把那鑰匙熔成鐵水了。"
塔露拉垂眸盯著掌心的血跡,龍角在陰影裏投下扭曲的輪廓,沉默如同凝固的瀝青。
正要再開口,陳突然按住腰間的赤霄,刀鞘撞在腿甲上發出清鳴。
"——因為她不想。"
陳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鋒,劃破凝滯的空氣。
"科西切肯定千方百計地想誘導她,想讓她把這把鑰匙毀掉,但是他做不到。因為有那麽一點無法抹去,或者說沒法被法術動搖的良知在那裏。"
她轉身時,背後龍門近衛局的徽章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即使被仇恨蒙蔽雙眼,即使下令發動戰爭,塔露拉始終沒毀掉製動鑰匙。因為在她心底最深處,始終留著一條讓感染者能喘息求生的縫隙——那是科西切的法術永遠無法侵蝕的地方。"
摩挲著密鑰上的刻痕,突然嗤笑出聲。
"所以說啊,再狠的暴君,心裏也藏著塊軟肉。"
她的目光掃過塔露拉低垂的側臉,語氣難得帶了幾分鄭重。
"不過這次,這塊軟肉倒真救了所有人的命。"
陳的軍靴重重碾過滿地殘骸,在塔露拉麵前站定時,帶起的氣浪掀動對方破碎的衣角。
“站起來。”
她的聲音冷得像浸過冰窖,每個字都裹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塔露拉垂著頭,染血的龍角在陰影裏泛著死寂的光澤,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回應陳的隻有通風管道的嗚咽,和遠處隱隱傳來的金屬扭曲聲。
"別在這裝死!"
陳猛然揪住對方衣領,赤霄的劍柄硌得塔露拉鎖骨生疼。
“你已經夠讓人失望了。站起來,塔露拉!站起來,塔露拉!”
她搖晃著這具搖搖欲墜的軀體,作戰手套上的血漬蹭上塔露拉蒼白的臉。
"你麵對的是什麽?你自己不是說過嗎,不管你是真心的還是假心假意的,不管你是自己說的還是借別人的嘴巴說的,你自己知道。"
陳的瞳孔裏燒著兩簇憤怒的火。
"你說你的敵人是這片腐朽的大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塔露拉?
不對,你比我更明白!為了感染者,不,為了打碎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間的這麵高牆,為了消滅那些醜陋的謀殺和惡毒的奴役。和感染者們一起戰鬥了多少年的你,當然會比我更明白!"
她突然將塔露拉狠狠抵在牆上,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牆角的機械蜘蛛。
"你明白的,麵對這片大地,你毫無勝算。你沒有一點取勝的機會他們會壓倒你,汙蔑你,溺死你,唾棄你,欺騙你!
你隻要敢站出來,他們就敢把你拖進最肮髒的地方裏,用最汙穢的辦法去對付你!你隻要犯下一個錯誤就會被打倒,你的敵人卻無窮無盡。你選擇走上前來,選擇和他們對抗,選擇投進你的生命,你的敵人卻不朽。"
陳的聲音突然哽咽,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你隻有一個結局,你會被打倒,你會被毀掉,哪怕你隻走錯一步!你隻要走錯一步,這一步就成了他們傷害你的理由名正言順地傷害你的理由。
他們就像惡獸聞到血腥味一樣撲上來,撕扯你的肉,扒掉你的舌頭和眼睛,還嚎叫著侮辱你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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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能理解凱爾希老師在思考什麽,她一直是那樣獨特的人嗎?哪怕隻有一點,我也希望自己能追上她的步伐。
——亞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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