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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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陽光透過梧桐葉,在青石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簡妮遠遠望見西爾莎單薄的身影,輕快地揮了揮手。
“下午好啊西爾莎!這麽巧,我正打算去報社找你呢!”
她踩著落葉小跑過去,軍靴碾碎枯葉的脆響驚飛了枝頭的麻雀。
西爾莎背對著她站在報亭陰影裏,發梢沾著幾片碎紙屑,像沾著未幹的雪花。聽見聲音,她慌忙轉身,卻被簡妮一把抓住手腕。
“你眼睛怎麽腫成這樣?”
簡妮的指尖拂過好友泛紅的眼眶,觸感滾燙。
“還有臉色......你怎麽了?你剛哭過嗎?”
她突然噤聲,西爾莎襯衫領口歪斜,露出鎖骨處青紫的抓痕,像是被人粗暴扯開衣領時留下的。
“......簡妮。不,我沒事,我很好。”
“你騙人。你眼睛都腫了,而且臉色這麽蒼白,平時你可不會允許自己這麽狼狽地上街。你受到了驚嚇,對不對?”
簡妮的聲音瞬間冷下來,手已經摸向腰間藏著的短棍。
“是誰欺負你了?還是上次那個士兵嗎?我再幫你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是的,簡妮,你別忙活了。他並沒有再來纏著我。”
西爾莎猛地抽回手,動作太急,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臉上。
“是......我不知道怎麽說。”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幾點暗紅,在陽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簡妮僵在原地,看著西爾莎顫抖的肩膀,想起她們曾在暴雨夜擠在報社屋簷下分食烤紅薯的光景。她緩緩張開雙臂,像接住受傷的鴿子般小心翼翼。
“來,深呼吸——在你麵前的人是我,你的好朋友。你現在很安全,我保證。”
“簡妮......”
西爾莎突然撲進她懷裏,淚水浸透了簡妮的軍裝。
“簡妮......為什麽?為什麽你是他們中的一個?”
“你在說什麽啊西爾莎?我不明白。”
西爾莎的指甲深深掐進簡妮後背。
“我不想你受到傷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是一個好人。我也是好人吧?我的媽媽、爸爸、表弟......我們不都是好人嗎?”
“巴裏?”
簡妮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想起風笛拜托她打聽的名字,想起審訊室裏達米安?巴裏蜷縮成蝦米的模樣。
“你的表弟......巴裏?你是說達米安·巴裏?對不起,是我沒反應過來。”
西爾莎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這不是你的錯。這也不該是我的錯。我隻想要平靜的生活。我不想再看見重要的人死去了。”
她突然笑起來,笑聲淒厲得驚飛一群鴿子。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學騎自行車,摔得膝蓋流血還咧著嘴說不疼......”
簡妮緊緊抱住好友顫抖的身軀,感覺她的體溫正在迅速流失。遠處傳來巡邏隊軍靴整齊的踏步聲,混著西爾莎壓抑的啜泣,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
“......哭吧,西爾莎,我陪著你。”
她將臉埋進西爾莎發間,聞到淡淡的油墨味和血腥味。
“看著親人離世,還要忙著工作,你壓力太大了。要不要靠在我的肩膀上?這樣能舒服一些。”
梧桐葉打著旋兒飄落,蓋住了西爾莎鞋尖滲出的血跡。
巷口的風裹著煤灰,將西爾莎的發絲吹得淩亂地糊在臉上。她抬手理了理耳邊碎發,指尖還在,卻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用了,謝謝你,簡妮,看到你我已經好多了。現在我明白自己該怎麽做——”
她伸手探進懷裏,動作遲緩得像是在觸碰什麽滾燙的烙鐵,半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這個給你。”
簡妮盯著那張邊緣磨損的紙,瞳孔微微收縮。
“這是......一個地址?”
“我還可以給你幾個人名。但沒這個必要,我不想把你卷進更大的危險裏。”
西爾莎猛地將紙條塞進簡妮掌心,冰涼的手指緊緊攥住對方的手,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這個地址也該夠了。你可以......交給你覺得可靠的人。你的士官長,或者別的長官,比如路易斯叔叔。”
她突然側耳傾聽,遠處傳來軍靴踏地的聲響,立刻壓低聲音。
“我知道有人在打聽達米安的事,他們想弄清楚我們在謀劃什麽。”
“謀劃——西爾莎,連你都......?!”
簡妮捏著紙條,粗糙的紙邊硌得掌心生疼。後退一步,後背撞上斑駁的磚牆。
西爾莎突然笑出聲,笑聲裏帶著鐵鏽般的苦澀,她望著天邊翻滾的烏雲,輕聲道。
“我不清楚。信不信由你,從頭到尾,我隻是負責傳遞一些消息。幾張夾在書裏的便簽紙,一兩句藏在小丘晚報雜事欄裏的暗號。”
隨後她猛地抓住簡妮的肩膀,指甲透過布料在皮膚上留下青白的痕跡。她的眼睛通紅,卻閃著瘋狂的光。
“我以前以為這是為了讓大家更安全......我並不了解他們在盤算這麽可怕的事,直到我剛才聽見總編的通訊......”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
“直到今天偷聽到總編的通訊...... 原來我們傳遞的,都是引向地獄的請柬。”
街道盡頭亮起探照燈的光束,掃過牆麵時,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狹長。西爾莎死死盯著簡妮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算了,我不想辯解或者懺悔,更重要的是及時阻止他們。”
簡妮望著好友眼底血絲密布,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卻透著從未有過的堅毅,終於重重地點頭。
“好,我會的。我想好了這東西該給誰。比起其他人,她能更公正地對待你們。西爾莎,你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簡妮,我信你。晚上八點,千萬記住!”
西爾莎再次確認紙條塞進簡妮的內袋,探照燈光越來越近,她突然用力推開好友。
“快走!別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
簡妮踉蹌著後退幾步,轉身時,看見西爾莎單薄的身影立在巷口,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在秋風中微微搖晃,宛如一麵即將破碎的旗幟。
...........................
深秋的夜風裹挾著砂礫,如砂紙般刮擦著簡妮的臉頰。她蜷縮在陰影裏,軍裝下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第十區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熄滅的雕像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黑影,仿佛一隻隨時準備撲食的巨獸。簡妮反複默念著西爾莎的叮囑,喉嚨發緊。
“第十區雕像東側...... 左數第三個巷口。”
拐過彎,黴味與舊書的氣息撲麵而來。書店門口,那盆蔫頭耷腦的黃色玫瑰在風中輕輕搖曳,花瓣上幹涸的雨漬像極了未幹的淚痕。簡妮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她警惕地掃視四周,探照燈的光束在遠處忽明忽暗。
“找到了!”
她的聲音低得像是囈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能保持鎮定。
她假裝蹲下整理鞋帶,指尖卻在花盆底部摸索。當觸到那塊鬆動的磚塊時,寒意順著指尖爬遍全身。
“和早上說的...... 一模一樣。”
她牙齒打戰地掀起磚塊,將紙條塞進去,每一個動作都像在觸碰滾燙的烙鐵。重新蓋好磚塊後,她的手掌仍在微微顫抖,沾著的泥土混著冷汗,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風...... 笛...... 收 ——”
簡妮用氣音說道,巷子裏的回音讓她頭皮發麻。她猛地站起身,後背重重撞上書店的鐵門,發出 “哐當” 一聲。簡妮僵在原地,心髒漏跳一拍,直到確認沒有腳步聲逼近,才敢大口喘氣。
“這收信方式簡直要命。”
她在心裏咒罵,想象著若被巡邏隊發現,自己將如何解釋此刻的鬼鬼祟祟。西爾莎絕望的眼神突然在腦海中閃過,簡妮望向倫蒂尼姆方向閃爍的燈火,眼眶發熱。
“從倫蒂尼姆來的人,拜托了...... 西爾莎賭上了一切,小丘郡不能再流血了......”
最後看了眼那盆搖曳的黃玫瑰,簡妮轉身衝進黑暗。軍靴踩碎枯葉的聲響驚飛幾隻夜梟,她卻不敢回頭,隻希望這份承載著信任與救贖的紙條,能順利抵達該去的地方。
炸薯條店後廚,油鍋的 “滋滋” 聲突然被一聲急促的聲音所打斷。
“老板!樓下花盆底下新壓了張紙條!黃玫瑰那兒!”
學徒的聲音帶著難掩的驚慌,仿佛觸到了什麽燙手山芋。
麥克馬丁甩了甩手上的油,圍裙上的油漬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拿上來。”
他的眼神掃過正在擦拭匕首的風笛,後者的動作猛地一頓。
“黃玫瑰?這麽快!”
風笛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匕首在指間靈巧地轉了個圈。
“肯定是簡妮!”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軍靴踏得樓梯 “咚咚” 作響,驚得天花板的灰塵簌簌掉落。
號角的手指在作戰地圖上輕輕敲擊,目光卻緊盯著風笛急切的背影。當風笛舉著紙條回來時,她伸手接過,拇指無意識摩挲著紙條邊緣的褶皺。
“是你說的那個駐軍線人?”
“絕對可靠!”
風笛拍著胸脯保證,金屬徽章撞出清脆的聲響。
“簡妮是打心眼裏想幫小丘郡的人,上次還偷偷給難民送過口糧!”
她的眼神真誠而熱烈,像是燃燒的火焰。
號角盯著紙條上潦草的字跡,眉頭越皺越緊。
“但願如此。”
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小丘郡的水太深,容不得半點差錯。”
“隊長放心!我的眼光錯不了!”
風笛湊近,鼻尖幾乎要貼上紙條。
“‘大壩街 109 號,今晚 8 點’—— 就這麽一句。”
她的聲音突然壓低。
“簡妮從來不會說廢話,這肯定是個大消息!”
麥克馬丁擦鍋的動作頓住,鐵刷懸在半空。
“大壩街?那可是波頓男爵的地盤,在十區和十一區交界。”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
“那片兒最近戒嚴得厲害,到處都是巡邏隊......”
號角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圖上標注的大壩街位置,指甲幾乎要戳破紙張。
“看來今晚有場硬仗要打。風笛,檢查裝備,半小時後出發。”
她的眼神冰冷而銳利,像出鞘的利劍。
“不管是什麽集會,我們都要弄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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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橄欖球場上的跑衛,一往無前,突破敵陣,為隊友開辟前進的道路!然後倒下,將前方交給隊友!!這,這,這難道不是跟我的工作一模一樣嗎!太帥了吧!雖然不包含最後的倒下環節就是了。
——暴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