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剛回來，我今天就來看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趕嗎？”
    來財縮著肩膀，見到趙長年他就是一副慫模樣。
    屋外傳來一聲咳嗽，是高翠兒的。
    來財瞬間打了雞血，硬著脖子抬頭，隻是不敢對眼神，在躲閃中高聲：“你找我？我還要去找你呢，長年哥，我爹在你家做了一個多月的大工，你總不能欠工錢吧？”
    “我打死你個混小子，誰說他欠我的工錢，長年什麽也不欠我的！”
    趙德山掄起煙杆就抽他。
    房門猛的被推開，高翠兒利利落落的走進來，在身前袖起手：“爹，你今天是怎麽了，昨晚上一夜不回來，事先也不說一聲，我和來財擔心你，都沒睡好，今兒一早回來，不管不問的先是把來財打了，我們可沒說什麽，這會子來了親戚，當著親戚麵又要打來財，你打你兒子我不敢說什麽，隻是我當媳婦的，總能問個原因吧。”
    趙得地抽著煙，沒好氣起來：“長年，你聽聽，這就是你德山伯的家事，就是這麽個樣兒。”
    “喲，得地叔，都說你是老實人，怎麽你也會說陰陽話呢。”高翠兒柳眉倒豎，又斜睨趙長年。
    趙長年隻看來財：“來財，你家裏是誰當家，是你這個男人當家，還是你媳婦當家，要是你媳婦當家，那我隻能和當家的人說話，你這個男人給我滾一邊兒去，免得等下唾沫星子誤傷到你。”
    來財囁嚅：“我，我當家......吧.......”
    趙長年諷刺道：“我看著不像呢。”
    高翠兒氣的叉起腰：“這是長年哥吧，瞧你這話說的，誰當家不是當家？我家裏誰當家礙得著親戚門上了嗎？”
    話助自己勢，她愈發的不客氣：“你來我家到底是做客的還是鬧事的，難道你們爺倆來了，我們家打起來才入你的眼嗎？”
    趙長年斜斜給了她一眼，可其實又沒有真的看向她，隻是往她這裏轉了轉麵龐而已，一個眼神也沒有真的過來，好像看空氣。
    這人！分明不認自己是當家的。
    高翠兒氣的發起抖來。
    “來財，德山伯一輩子是個漢子，當年槍林彈雨裏來來回回從沒有軟過，你要還認自己是他的兒子，咱們兄弟今天敞開說話，你要是個栓老婆舌頭上的人，老婆動動嘴你就跑斷腿，那我也隻能不認你這個兄弟。”趙長年沉聲道。
    來財被說的麵色羞紅。
    “趙長年！”
    高翠兒怒極撒潑：“全村都知道你是個打女人的，還隻打自己弟妹，怎麽著，你今天也想和我打起來嗎？”
    她說到這裏，機靈的往外麵一跳，厲聲道：“我不是喬引娣那個蠢貨，你休想欺負我。”
    接著她跑到院子裏，扯開嗓子喊起來：“都來看啊，趙長年又打兄弟媳婦了，都來看看那個打兄弟媳婦的趙長年來我家鬧事來了......”
    剛喊到這裏。院門是趙得地父子來時打開，他們父子肯定要回去，趙德山沒有閂上，還是虛掩著的。大隊長趙得林推開院門，不眨眼睛的看過來。
    高翠兒準備坐在雪地裏撒潑的身子僵在半中間，半蹲半站的定在那裏。
    趙得林瞅著她：“喊啊，你繼續啊，這戲好看，你放心我就在院門這裏看，怎麽著你也喊不到叔叔打侄兒媳婦我也動手了這句。”
    他正說著，就看到趙長年一身怒意的揪著來財出來，來財心知不妙，拚命的往地上坐：“放開我，長年哥，我們好說好講，我們和你好說好講還不行嗎......”
    趙長年的手像鐵鉗似的，硬是拉他到院子裏，這個時候才和高翠兒對上一個眼神，眼神裏冰冷一片，讓高翠兒原地打了個哆嗦，再接著就連著哆嗦起來。
    外麵冰寒雪飄，她隻想收拾趙長年的心太上頭，隻穿著原本在熱炕屋裏的衣服衝出來。
    要是有誰和她大戰三百回合，那肯定不覺得怎麽冷，現在僵在原地，熱乎氣兒原有的也冷下來，本來就冷著，再接一個冰寒的眼神，就像把她塞冰櫃裏又澆一盆涼水似的，一個哆嗦接著一個哆嗦，高翠兒哆嗦個不停。
    趙長年掃她一眼，還沒回頭的時候，已是一拳搗在來財臉上，罵道：“你要有氣，就明刀明槍的跟我鬧，我倒還高看你。虧你是個男人，倒讓你媳婦汙言汙語的來髒我。趙長訓，你數著，你媳婦剛才吆喝了幾聲我打兄弟媳婦，她吆喝一聲，你就挨一拳。一、二......”
    拳頭接著砸在來財臉上，來財在他手裏揪著，跑又跑不掉，又急又痛裏哇哇大哭。
    高翠兒也急了：“趙長年，你有本事衝著我來.......”
    “好。”
    趙長年揚手信甩，來財大哭著飛出一道拋物線，落在牆角，撞碎一小片冰雪，餘下的冰雪比他更結實，硬生生的砸的他說不出話來。
    趙長年走向高翠兒。
    高翠兒害怕上來：“你，你，”心一橫，尖叫道：“都來看啊......”
    然後她後腦一疼，和喬引娣一樣的黑亮辮子被揪住，整個人被甩出去，落下時砸在來財身上，兩口子一起疼的說不出話來。
    趙長年從容的道：“得林叔，你給我作證，兄弟媳婦是我打的。”
    “有嗎？我咋沒看見，我這雙眼睛還亮著呢。”趙得林回道。
    ......
    回程的山路上，和凍魚擠坐在馬車裏麵的安秀袖著手，在她的腦海裏觀看著光幕。
    安秀：全天班，你看呢，趙長年到底打了兄弟媳婦還是沒有打，這個怎麽判斷。
    全天班09：薛定諤的打。
    安秀很愕然：薛什麽？
    全天班09：當前任務世界裏的又一個知識麵，容我細細的說出來。
    安秀：停，你休息會兒吧，每天看熱鬧挺累的。
    目光又放回到光幕上麵，就見到他們聊這兩句的空當裏，院子裏又多出三個人，一個是柳妹的丈夫趙久生，另外兩個，是一個老人和一個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安秀溫柔波浪音：全天班~~~免費播報時間到了~~~他們是誰？
    老人和年輕人都沒有來過趙家大院，服務生自問有認真做過資料功課，可她不認得。
    全天班09：冬天來了，趙新山在家裏保養骨頭，他看著卡卡響動的骨頭眷戀的道，隻希望你們能伴我天長地久，我必不離不棄。可是，他的豪言壯語勢必被另一把年輕的骨頭打破，三秒鍾後，趙久生邁著貓步走近他，用微風一樣的聲音道，老祖，去我德山伯家裏吧，我長年哥先去了，那裏或許會掉落一根可以更換的年輕骨頭。
    安秀：你！......這是什麽虎狼的播報方式。
    全天班09恢複正常：你又是什麽說話方式，全天班~~~，油膩服務生！知道的是你讓我加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幫趙長年拉來的情敵。
    安秀也覺得不占理，迅速轉移視線：噓，有熱鬧好看了。
    全天班09立即閉嘴，休戰了。
    ......
    趙新山，比趙得地、趙德山、趙得林還要高出兩輩的人，是他們的爺爺輩。
    是趙久生、趙長年、來財趙長訓的曾祖輩，在中嶴村的趙家被稱為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