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淩飛煙的臉。
    “一個修煉了至純至正的劍訣，心神修為強大，並且……足夠聽話的‘中和劑’。”
    “在你之前，我找過很多人。可惜，他們要麽不夠純粹，要麽不夠強大，要麽……不夠聰明。”
    “直到，我遇到了你，淩仙子。”
    淩飛煙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原來是這樣。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價值”。
    她不是鑰匙，不是探路的石子。
    她是……祭品！
    是韓無忌用來中和仙道元力與他自身邪異力量衝突的，一個活生生的祭品！
    “你休想！”淩飛煙的聲音嘶啞，眼中充滿了決死之意。
    秋水劍發出一聲悲鳴，劍光暴漲！
    她寧可死，也絕不成為這個惡魔的踏腳石！
    “嗬嗬，由不得你。”
    韓無忌搖了搖頭，似乎對她的反抗感到有些好笑。
    他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嗡！
    淩飛煙腳下的地麵，那巨大的陣圖之上，無數銀色的紋路驟然亮起！
    一道道銀色的鎖鏈，從陣圖中呼嘯而出，如同活過來的毒蛇，瞬間纏住了淩飛煙的四肢和身體，將她牢牢地捆縛在原地。
    她體內的真元，在接觸到鎖鏈的一瞬間，便被徹底禁錮，再也無法調動分毫！
    “這是……‘縛仙陣’？！”淩飛煙不敢置信地看著身上的鎖鏈。
    這是上古傳說中，連仙人都能禁錮的恐怖陣法！他竟然連這個都會？！
    “我說過，在這裏，我說了算。”
    韓無忌緩緩走到她的麵前，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淩仙子。你應該感到榮幸。”
    “能夠成為新仙人誕生的一部分，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
    他的臉湊得很近，那雙平靜的眼睛裏，倒映出淩飛煙絕望而憤怒的臉。
    “很快，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說著，鬆開手，轉身走向那巨大的能量巨繭。
    他盤膝坐下，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整個石室的陣圖，光芒大盛！
    一道道精純的能量，從陣圖中升起，湧向中心的韓無忌和另一邊的淩飛煙。
    淩飛煙能感覺到，一股溫和卻又霸道的力量，正在強行抽取她體內的神魂和劍意！
    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而另一邊，韓無忌的身體，也開始散發出漆黑的光芒。
    仙胎道種似乎感受到了召喚，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七彩光暈流轉不定。
    眼看，融合就要開始！
    就在這時！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他們來時的方向傳來！
    整個石室都為之劇烈一震！
    韓無忌的動作一頓，猛地回頭。
    隻見“無光回廊”的入口處，石壁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炸開！
    一個渾身浴血、披頭散發，隻剩下一條手臂的身影，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
    是莫塵！
    他竟然……掙脫了純陽地刺的囚禁，還一路打穿了回廊，追到了這裏！
    此刻的他，淒慘到了極點。他僅剩的左臂上，布滿了詭異的魔紋，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同歸於盡的瘋狂氣息。顯然，他為了脫困，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韓！無！忌！”
    莫塵的眼睛裏，燃燒著怨毒的火焰，死死盯著石室中央的韓無忌。
    當他看到那懸浮的仙胎道種，以及被捆縛的淩飛煙時，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了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個一步登天！好一個仙胎道種！”
    “你想獨吞？！做夢！”
    他狂吼一聲，僅剩的左臂猛地一揮！
    一道漆黑如墨、充滿了毀滅與汙穢氣息的魔氣洪流，如同一條咆哮的黑龍，越過韓無忌，直奔那巨大的仙胎道種而去！
    他竟是要在韓無忌融合之前，先一步汙染這道種！
    “找死！”
    韓無忌的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反手一掌拍出！
    地麵上的縛仙陣光芒再變，一道道銀色的光牆拔地而起，試圖攔截那道魔氣洪流。
    然而，莫塵這一擊，顯然是燃燒了生命本源的拚死一擊，威力恐怖絕倫！
    轟！轟！轟！
    銀色光牆被摧枯拉朽般接連洞穿！
    韓無忌臉色一沉，他正處於引導陣法、準備融合的關鍵時刻，根本無法分出太多心神。
    眼看，那汙穢的魔氣洪流，就要撞上純淨的仙胎道種！
    一旦被其汙染，這千載難逢的機緣，將徹底毀於一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被捆縛在陣法另一端，意識已經開始渙散的淩飛煙，眼中卻驟然閃過一絲清明和決絕。
    她看著那道魔氣洪流，又看了看即將被汙染的仙胎道?，再看了看臉色鐵青的韓無忌。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中形成。
    我不能讓你得逞！
    就算是死，我也要拖著你這個惡魔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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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棄了所有抵抗，任由縛仙陣抽取自己的力量。但她卻在最後一刻，用盡殘存的意誌，強行扭轉了自己神魂與劍意的屬性！
    不再是純淨、平和的“清心劍意”。
    而是……充滿了憤怒、憎恨、決絕、毀滅意誌的……“戮心劍意”！
    這是清心劍訣中的禁忌篇章，一旦動用，便會心性大變，墮入殺道，永無回頭之日！
    “以我心血，祭我劍魂！斬！”
    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暴戾與毀滅氣息的劍意，順著陣法的引導，沒有衝向莫塵，也沒有衝向韓無忌，而是……狠狠地注入了整個“縛仙陣”的陣眼核心！
    她，在汙染整個大陣！
    嗡——————！
    一聲刺耳到極點的嗡鳴，響徹整個石室。
    原本作為“中和劑”的純正劍意，瞬間變成了最猛烈的“劇毒”！
    整個大陣的能量流，瞬間紊亂！
    韓無忌準備用來融合道種的平衡，被徹底打破！
    “你這個瘋子！你做了什麽？！”
    韓無忌發出了第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他身上的黑光與仙胎道種的七彩光芒劇烈衝突，一股毀天滅地的混亂能量，轟然爆發！
    與此同時，莫塵的魔氣洪流，也終於撞在了仙胎道種之上！
    哢嚓！
    一聲脆響。
    那懸浮在空中，亙古不變的能量巨繭之上，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
    混亂的能量風暴，以巨繭為中心，向著整個石室席卷而來！
    “哈哈哈哈！都別想活！都給我陪葬吧！”莫塵在能量風暴中，發出了最後的狂笑，身體被瞬間撕成了碎片。
    韓無忌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他想抽身後退，卻被暴走的陣法之力和道種能量死死吸住，動彈不得。
    而淩飛煙，在釋放出那最後一道戮心劍意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但在她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她仿佛看到，那裂開的仙胎道種之中，那道模糊的人形，似乎……動了一下。
    那不是韓無忌想要融合的道種。
    那裏麵……本來就有一個活物！
    混亂的能量風暴是最初的搖籃，毀滅的哀嚎是最早的搖籃曲。
    沒有過去，沒有記憶，隻有一個純粹的“我”的概念，在一片混沌中蘇醒。
    周圍是狂暴的能量，三種截然不同又糾纏不休的力量，正瘋狂地撕扯著這個新生的意識。一股是陰陽混洞、吞噬萬物的霸道真元；一股是汙穢不堪、怨毒至極的純粹魔氣；還有一股，是充滿了決絕、憤怒、憎恨的毀滅劍意。
    它們本該相互湮滅，卻在某種奇妙的平衡下，被強行灌注進這個從虛無中誕生的軀體。
    痛！
    難以言喻的劇痛，仿佛靈魂被一分為三，又被強行揉捏在一起。
    意識的主人本能地想要蜷縮，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擁有了一具陌生的身體。他“看”到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看到了一條條流暢的肌肉線條，感受到了心髒有力的搏動。
    他還活著。
    不，他剛剛才開始“活”。
    能量風暴的核心，那枚破碎的巨繭中，一個赤裸的年輕男子緩緩站起身。他黑發披散，皮膚呈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雙眸緊閉，似乎在適應這具全新的身體，以及體內那三股狂暴到足以撐爆任何神魔的力量。
    “孽障！你是個什麽東西？！”
    一聲暴怒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
    韓無忌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從他夢寐以求的仙胎道種中走出的“怪物”。千年的謀劃，無數的犧牲，換來的不是飛升仙界的道果，而是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散發著詭異氣息的年輕男人！
    他的道種，他的仙緣，全沒了！
    滔天的恨意與殺機，讓韓無忌幾乎瘋狂。即便他被暴走的陣法之力反噬，身受重創，依舊強行提起一口真元，催動他那尚未完全崩潰的“陰陽混洞經”，一隻巨大的、由黑白二氣構成的磨盤虛影，憑空顯現，朝著那個新生的“孽障”狠狠壓下！
    他要將這個毀滅他一切希望的東西，連同這整個石室，徹底碾成齏粉！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那個年輕男子，也就是“陳夜”——一個在他腦中憑空冒出的名字，猛地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左眼漆黑如墨，仿佛藏著無盡深淵，倒映出莫塵死前最瘋狂的怨毒。右眼卻閃爍著冰冷的銀芒，帶著淩飛煙斬斷一切的決絕與毀滅。
    沒有驚慌，沒有恐懼。
    陳夜的臉上，隻有初生嬰兒般的茫然，以及……野獸般的生存本能。
    他不知道那黑白磨盤是什麽，但他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體內的三股力量，在這一瞬間，無需他指揮，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來自莫塵的魔氣，化作最純粹的防禦，在他身前形成一麵扭曲的黑色盾牌。來自韓無忌自身的陰陽真元，竟被陳夜撬動了一絲，在磨盤虛影上製造出了一個微小的破綻。
    而最關鍵的，是來自淩飛煙的那道“戮心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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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股力量沒有防禦，也沒有去攻擊磨盤，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的利刃，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角度，直接刺向了施法的韓無忌本人！
    攻敵之必救！
    “噗！”
    韓無忌如遭雷擊，身體劇烈一晃。
    他駭然發現，自己對那股劍意的感應，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遲滯！就好像，那股力量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對它失去了防備！
    是了……淩飛煙的劍意，是通過縛仙陣作為媒介，早已與他準備融合的能量場緊密相連。如今，陳夜繼承了這一切，他驅使這股劍意，對韓無忌而言，簡直如臂使指，甚至比淩飛煙本人用起來更加詭秘、更加致命！
    這分心的一瞬，足以致命。
    轟隆！
    巨大的黑白磨盤失去了精準的控製，擦著陳夜的身體，重重地轟擊在石室的牆壁上。
    整個山體都在劇烈搖晃，無數碎石簌簌落下。
    而陳夜身前的魔氣盾牌，也在接觸的瞬間被碾碎。逸散的能量餘波，依舊將他掀飛出去，狠狠撞在另一側的牆壁上，喉頭一甜，一口混雜著黑、白、銀三色光點的血液噴了出來。
    好強！
    這是陳夜腦中唯一的念頭。
    他雖然擋下了一擊，但身體內部的能量平衡卻被打破，三股力量再次開始瘋狂衝撞，仿佛要將他撕裂。
    “你……你居然能操控我的真元？還能驅使那女人的劍意？！”韓無忌捂著胸口，嘴角溢血，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純粹的憤怒，轉變為一種混雜著驚疑、貪婪與不可置信的複雜神色。
    他死死盯著陳夜。
    這個“孽障”，不僅僅是繼承了道種的力量。他……他似乎是一個完美的融合體！
    一個同時容納了《陰陽混洞經》、天魔宗的《萬魂魔典》以及清心劍訣《戮心篇》的……怪物！
    這怎麽可能？這三種功法，每一種都霸道無比，屬性截然相反，一個修士窮其一生都難以精通其一，更別說將它們融於一體了！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韓無忌心中升起。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仙緣！
    所謂的仙胎道種，根本不是用來融合的，它本身就是一個“熔爐”！一個能將所有投入其中的力量，熔煉成一個全新“道果”的無上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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