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虛空之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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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靈識早已鎖定了三百裏外的黑石灘。那是一處廢棄的走私港口,三麵環山,一麵朝海,地勢險要,魚龍混雜,確實是魔道妖人藏汙納垢的絕佳地點。
那個叫陳夜的小子招供的細節很詳盡。主犯是個被稱為“鬼長老”的魔修,常年用活人精血修煉,手段殘忍。這次的儀式,就是為了煉製一件威力巨大的魔器。而陳夜,則是被臨時抓來充當“血引”的倒黴蛋。
一切都合情合理,邏輯上毫無破綻。
那個少年驚恐絕望的眼神,對求生的渴望,對魔頭的怨恨,都表現得淋漓盡致。淩昭自認閱人無數,從未看走眼過。
“隊長,前方就是黑石灘了。”一名隊員靠近,沉聲說道。
淩昭點了點頭,速度不減。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強大的靈識如同水銀瀉地,瞬間覆蓋了整個黑石灘的每一個角落。
山洞,礁石,廢棄的木屋,甚至海底的沉船……
然而,反饋回來的結果,卻讓他眉頭微皺。
沒有。
什麽都沒有。
別說強大的魔修“鬼長老”,就連一絲一毫的魔氣殘留都沒有。整個黑石灘死氣沉沉,隻有海風吹過礁石的嗚咽聲,像是在嘲笑他們的徒勞無功。
“散開!仔細搜查!”淩昭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冷意。
隊員們立刻分散開來,對黑石灘展開地毯式搜索。一道道劍光,一枚枚探靈符,在黑夜中亮起,又迅速黯淡。
一刻鍾後,所有人重新在淩昭麵前集結,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困惑。
“隊長,毫無發現。”
“沒有任何陣法痕跡。”
“屬下潛入海底百丈,也未發現異常。”
淩昭懸浮在半空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閉上眼睛,腦海中飛速回放著地牢裏發生的一切。
陳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那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對魔氣的本能排斥……
那新生的、駁雜不堪的魔氣……
等等!
新生的魔氣!
淩昭猛地睜開眼睛,一道駭人的精光在他眼中炸開。
他犯了一個經驗主義的錯誤!他先入為主地認為,新生魔氣=受害者。因為一個正常的修士,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適應並掌控魔氣。那種來自靈魂層麵的衝突,足以讓一個人的意誌崩潰。
所以,他下意識地將陳夜歸類為被魔氣汙染的“祭品”。
可如果……如果那不是汙染呢?
如果那就是他自己的力量呢?!
一個剛剛墮入魔道,卻能完美偽裝成受害者,甚至能編造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將他整個天璿組主力引開……這是何等的心智!何等的膽魄!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淩昭的腦海,讓他渾身冰冷。
主犯?逃竄?
不!
根本沒有什麽鬼長老!從頭到尾,主犯就隻有一個!
就是那個看起來最無辜、最可憐、最像受害者的……陳夜!
“中計了!”
淩昭怒喝一聲,聲音中蘊含的怒火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他猛地轉身,再也沒有絲毫猶豫,化作一道比來時快了數倍的銀色閃電,向著黑市的方向瘋狂折返。
其餘隊員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隊長如此失態,也意識到出了天大的問題,立刻緊隨其?後。
恥辱!
前所未有的恥辱!
淩昭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他,昆侖鎮魔司天權宮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天璿組的組長,竟然被一個初入魔道的小鬼給耍了!
他拿出傳訊玉簡,靈力瘋狂湧入,試圖聯係留守的劉峰和張楷。
“劉峰!張楷!回話!”
玉簡上,代表著兩人的靈力印記亮著,卻沒有絲毫回應。
一遍,兩遍,三遍……
死一般的沉寂。
淩昭的心,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這比收到他們任務失敗的消息,更讓他感到絕望。沉默,代表著他們不敢回應。而能讓他們連回應都不敢的情況,隻有一種——嫌犯,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啊啊啊啊!”
淩昭仰天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吼,恐怖的靈力波動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將天空中的雲層都撕開一個巨大的窟窿。
“陳夜……”
他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聲音裏的殺意,足以凍結靈魂。
他已經不在乎什麽鎮魔司的規矩,不在乎什麽審判的流程。他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找到他,然後,親手撕碎他!
……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陳夜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中。四周是奇形怪狀的鍾乳石,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腐敗氣息。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地下暗河,從溶洞中央緩緩流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裏很深,很隱蔽,頭頂至少有千米厚的岩層。就算是昆侖山那幫家夥,想找到這裏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暫時安全了。
陳夜靠在一塊岩石上,劇烈地喘息著。長時間的極限奔逃,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但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疲憊,反而有一種奇異的亢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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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攤開手掌,一縷漆黑如墨的魔氣在他掌心盤旋、跳躍,像一個調皮的精靈。這股力量與他完美契合,如臂使指,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駁雜、不受控製的感覺。
“感覺如何,我的新容器?”腦海中,寂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慵懶。
“還不錯。”陳夜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的力量,平靜地回答。他打量著這個溶洞,這裏的陰冷氣息似乎讓寂格外活躍。
“這裏殘留著一些有趣的味道。”寂說道,“非常古老,非常……美味。”
陳夜順著它的指引看去。在溶洞的盡頭,暗河的拐角處,似乎矗立著什麽東西。他走了過去,撥開垂下的藤蔓和苔蘚。
一座殘破的石質祭壇,出現在他眼前。
祭壇已經坍塌了一半,上麵布滿了青苔和歲月的痕跡,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恢弘的輪廓。祭壇的中央,刻畫著一個他完全看不懂的,由無數扭曲線條組成的詭異符號。
僅僅是看著那個符號,陳夜就感到一陣心悸,體內的魔氣開始不受控製地沸騰起來。
“這是什麽?”陳夜問。
“一個古老教派的祭祀之地。他們崇拜的東西……嗯,算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吧。”寂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動,似乎是懷念,又似乎是貪婪。“可惜,早就湮滅在時間裏了。不過,他們留下了一點小禮物。”
寂引導著陳夜的感知,落在了祭壇中央那個符號的核心處。在那裏,鑲嵌著一塊拳頭大小、通體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晶石。
晶石的表麵並不光滑,反而布滿了無數細小的孔洞,像一塊海綿。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正從晶石的孔洞中逸散出來,融入周圍的空氣。
“這是‘虛空之髓’。”寂的聲音帶著一絲渴望,“那幫蠢貨以為這是他們神明的恩賜,實際上,這隻是那位‘親戚’排泄出來的一點能量殘渣。但對現在的你我來說,是大補之物。”
陳夜伸出手,觸碰了一下那塊晶石。
一股冰冷到極致,卻又精純無比的能量,順著他的指尖,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轟!”
他體內的魔心漩渦猛地加速旋轉,發了瘋似的吞噬著這股能量。陳夜甚至能感覺到,“寂”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而隨著能量的湧入,一股龐大的信息流,也粗暴地衝進了他的腦海。
那是關於他體內這顆“魔心”的真相。
這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魔心!
那場所謂的“喚魔儀式”,也不是為了創造一個新的小惡魔。
它的真正目的,是“喚醒”!
喚醒這枚沉睡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神魔之種!
而他,陳夜,一個意外闖入的路人,在最關鍵的時刻,中斷了儀式,並陰差陽錯地,成為了這枚“神魔之種”的新宿主。
寂,就是這枚神魔之種中誕生的古老意誌。
鎮魔司以為他在追捕一個墮入魔道的新手。
他們錯了。
他們麵對的,是一個正在蘇醒的,連神魔都要為之顫抖的古老存在。而他陳夜,就是這個存在的唯一代言人。
巨大的信息衝擊讓陳夜的大腦嗡嗡作響,但他沒有驚慌,反而咧嘴笑了。
有趣。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他看著手中那塊正在迅速變得暗淡的“虛空之髓”,感受著體內暴漲的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野心,開始在他心中滋生。
鎮魔司?淩昭?
不過是他覺醒之路上,第一塊小小的墊腳石罷了。
虛空之髓化作的最後一縷黑煙鑽入掌心,那塊奇異的晶石隨之“哢”地一聲,碎裂成一地暗淡無光的齏粉。風一吹,便散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陳夜攤開手掌,感受著體內那顆緩緩搏動,卻又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神魔之種。它不再是之前那個瘋狂旋轉的漩渦,而是變成了一顆沉寂的,仿佛在呼吸的黑色太陽。每一次搏動,都讓他的四肢百骸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
“感覺怎麽樣?”寂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帶著一絲酒足飯飽後的慵懶。
“前所未有的好。”陳夜活動了一下脖頸,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響。他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意念微微一動。
他麵前的空氣,開始扭曲。
不是幻覺,是物理層麵的扭曲。一根垂落的藤蔓,在經過他手掌前方那片區域時,像是被投入水中的倒影,變得蜿蜒、折疊,呈現出一種違背常理的怪誕形態。
陳夜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手指輕輕撥動。那根藤蔓便如同提線木偶,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時而伸長,時而擰成麻花。
“這就是神魔之種的力量?操控空間?”陳夜在心中問道。
“操控空間?你想得太美了。”寂嗤笑一聲,“你現在頂多算是在空間這張‘紙’上,用手指戳出了一個小小的凹痕。連入門都算不上,隻能叫‘深淵之觸’的皮毛。真正的大能,彈指間就能折疊千裏,將一座城池納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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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寂話鋒一轉,“用來對付某些沒見過世麵的凡人,倒是足夠了。”
陳夜收回手,周圍的一切恢複了正常。他能感覺到,僅僅是剛才那幾下簡單的嚐試,就消耗了他體內不少剛剛補充的能量。這力量,強大,但消耗也同樣驚人。
“他們快到了。”寂忽然提醒道,“那股討厭的、混雜著香灰和鋼鐵味道的氣息,越來越近了。大概有五個人,領頭那個,氣血很旺盛,像個小火爐。”
陳夜非但沒有一絲緊張,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沒有選擇躲藏,更沒有打算逃跑。他轉身,大馬金刀地坐回了那座殘破祭壇的最高處,雙腿隨意地搭在崩塌的石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密林的入口。
跑?
為什麽要跑?
獵物,已經變成了獵人。現在,是時候檢驗一下,這新生的力量,究竟能帶來多大的驚喜了。
他要在這裏,給追捕者們上一堂終生難忘的課。
***
林間彌漫著潮濕的霧氣,混雜著腐殖質的特殊氣味。
淩昭走在最前麵,他身穿鎮魔司特製的黑色勁裝,腰間懸掛著一柄古樸長劍,劍柄上鑲嵌的玉石散發著淡淡的熒光。他很年輕,麵容俊朗,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
作為京畿鎮魔司這一代最出色的年輕俊彥,淩昭有他驕傲的資本。年僅二十,便已是“玄階”校尉,劍術超群,死在他劍下的妖魔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追捕一個剛剛完成喚魔儀式的新生魔頭,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次輕鬆的郊遊。
但今天,他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羅盤。羅盤的指針正瘋狂地顫抖,忽左忽右,完全失去了指向。那股他們一路追蹤的魔氣,在半個時辰前突然消失了片刻,緊接著,便以一種恐怖的烈度,重新爆發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原本追蹤的一隻兔子,突然在原地變成了一頭洪荒巨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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