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殘留的溫熱在掌心凝成細汗，我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輪廓，齒間還殘留著九轉還魂丹的清苦。
    係統地圖上跳動的紅點如同催命符，最近的那個光標正以詭異的角度切向落雲山東南角的靈泉。
    "試煉之日，慎飲靈泉......"我摩挲著道袍內袋裏的龜甲，朱砂字跡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曾瑤發梢冰珠裏的逆鱗紋樣突然在腦海閃現，和昨夜藥王洞中吞噬靈霧的冰龍虛影重疊成刺骨的寒意。
    晨鍾撞碎薄霧時，曾萱正踮腳往我腰間係驅邪香囊。
    小丫頭眼尾還帶著蠱毒發作後的淡青，指尖卻靈活得像是昨夜險些被藥粉炸斷腕骨的人不是她。"師兄的羅盤借我用用唄？"她歪頭時發間銀鈴輕響，卻在我伸手時狡黠地退後三步，"等師姐布完陣就還你！"
    話音未落，後頸突然貼上溫軟掌心。
    曾瑤的絳紗披帛拂過肩頭，帶著雪鬆氣息的靈力順著督脈遊走："玄天九宮陣的陣眼在棲霞穀，戌時前若見血月......"她尾音化作耳畔氣聲，吐息掃得我耳尖發燙，"就用我教你的冰魄訣。"
    我轉身時隻抓到半片飄落的絳紗，兩女早已隱入晨霧繚繞的試煉台。
    高台上吳長老的青銅鼎燃起狼煙，三十六個門派的旌旗在罡風中獵獵作響。
    當孫浩陰鷙的目光穿過人群釘在我膻中穴時，係統突然在視網膜投映出血色警告：【檢測到儺麵人同源靈力波動！】
    "落雲山趙羽——"執事弟子的唱名聲撕裂空氣，我踏進傳送陣的刹那，聽見孫浩捏碎玉玨的脆響。
    空間扭曲帶來的眩暈中，龜甲突然在懷中發燙，燙得我猛然想起昨夜係統提示的九轉還魂丹氣息，分明與三日前藏經閣失竊的龍髓案卷宗記載相同。
    腐葉的腥氣嗆入肺管，傳送陣的銀光尚未散盡，遮天蔽日的古木已將我吞沒。
    十丈高的樹冠截斷天光，墨綠色苔蘚在腳下滑膩如蛇蛻。
    我按著狂跳的太陽穴點開係統地圖，本該標注安全路徑的界麵此刻布滿雪花噪點，唯有代表曾瑤曾萱的藍點在某處劇烈閃爍。
    "沙沙......"
    左側三丈外的灌木從無風自動，我反手扣住三枚冰魄針，靴底碾碎枯枝的脆響卻從右側傳來。
    當第三處異動在腦後炸開時，我終於看清那些在陰影中遊走的不是野獸，而是裹著各派弟子服的殘破人偶——它們關節處釘著的青銅儺麵，與昨夜光標中的靈力波紋完美契合。
    丹田內的冰龍突然昂首咆哮，天霜劍氣自發纏上劍鋒。
    我揮劍斬斷撲來的人偶左臂，斷口處爆出的卻不是木屑，而是腥臭的黑血。
    更多儺麵從地底浮出，它們脖頸以詭異角度扭轉，裂開的嘴裏傳出孫浩的冷笑："趙師兄可知，靈泉煮的人肉最是鮮嫩？"
    劍氣劈開濃霧的瞬間，我借著反震力倒掠七步，後背卻撞上濕滑的樹幹。
    數道破空聲貼著臉頰劃過，釘入樹幹的暗器尾羽顫動，分明是落雲山內門弟子的製式柳葉鏢。
    係統在此刻恢複部分功能，地圖上代表同門的光標竟與儺麵人的紅點完全重合。
    "喀嚓！"
    頸後汗毛倒豎的刹那，我旋身橫劍格擋。
    獸爪與劍刃相撞爆出火星，借著這點光亮，我終於看清襲擊者的全貌——那是一隻三眼赤猙，本該是第三隻眼的位置卻嵌著半塊青銅儺麵，潰爛的眼眶中垂落暗紅血線，正滴滴答答腐蝕著劍身。
    腥風撲麵而來，我蹬著樹幹淩空翻轉，原先站立處已被毒液蝕出丈許深坑。
    赤猙仰頭發出的卻不是獸吼，而是無數修士慘叫糅雜的哀嚎。
    它脊背炸開的骨刺穿透儺麵，在係統解析界麵呈現出血淋淋的提示：【融合失敗品：煉氣大圓滿修為，弱點為......解析中斷......】
    劍氣掃落迎麵襲來的骨刺，左肩突然傳來灼痛。
    赤猙的尾鉤不知何時穿透護體罡氣，勾出的血肉在空中劃出焦黑軌跡。
    我踉蹌著以劍拄地，吞下喉間翻湧的血氣，冰龍逆鱗在丹田發出尖銳預警——那些灑落的血珠並未落地，而是懸在半空組成儺麵圖騰。
    "吼！！"
    赤猙的三隻血目同時睜開，儺麵圖騰化作血色鎖鏈纏住四肢。
    千鈞一發之際，我故意泄去護體靈力，任由鎖鏈刺入經脈。
    當冰霜順著血管攀上鎖骨時，終於看清那些遊走在妖獸體內的靈力脈絡，竟與玄天九宮陣的陣紋同出一源。
    "原來陣眼是活祭......"我震碎提前藏在舌底的冰魄丹，極寒靈力炸開氣海的瞬間，赤猙融合儺麵的傷口突然溢出黑氣。
    它痛苦地蜷縮起來，第三隻眼裏的青銅儺麵"哢嗒"裂開縫隙，露出後麵半張熟悉的人臉。
    劍鋒貫入妖瞳的刹那，遠處突然傳來曾萱的驚呼。
    赤猙瀕死的咆哮震落漫天儺麵，每塊碎片都映出孫浩扭曲的笑容。
    我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漿，看見係統地圖上所有紅點都朝著藍光閃爍處瘋狂湧動，而代表曾瑤的光標正與某個煉虛期的龐大光團急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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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獸殘軀在腳下化作血水，我撕下染毒的左袖纏緊傷口。
    當最後一塊儺麵碎片停止顫動時，林間忽然響起泉水叮咚。
    順著血水匯成的溪流望去，月牙狀的靈泉正在百步外泛著幽光，泉底沉著半片逆鱗，紋路與曾瑤發間冰珠裏的圖案嚴絲合縫。
    劍柄殘留的天霜劍氣突然沸騰，係統在此時彈出全新任務：【飲下靈泉，融合逆鱗。】而地圖邊緣，代表孫浩的血色光標已突破防線，他腰間玉佩的波動正與儺麵圖騰產生共鳴。
    我掬起一捧泉水，水麵倒影中的自己唇角滲血，瞳孔卻泛起龍類特有的豎紋。
    當赤猙最後的殘念裹著腥風撲來時，這次我沒有閃避——因為泉底逆鱗映出的，分明是昨夜藥王洞中白須老者消散前，用口型說的那句："玄胤奪我龍髓，該還了。"
    正文續）
    劍鋒切開腥風的刹那，我故意將天霜劍氣泄去三成。
    赤猙尾鉤擦著肋下掠過時，腐肉氣息灌入鼻腔的灼痛讓我眼眶發燙——這畜生果然順著劍氣衰減的方向猛撲，第三隻血目中的青銅儺麵幾乎要貼上我的鼻尖。
    就是現在！
    藏在袖中的冰魄針突然炸開七道寒芒，針尖裹著提前凝聚的丹田精血，精準刺入儺麵邊緣的裂紋。
    妖獸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那些纏繞在我四肢的血色鎖鏈應聲崩斷，化作滿地扭動的蚯蚓狀血絲。
    "原來你怕這個。"我舔著嘴角溢出的血沫冷笑，靴底重重碾碎試圖攀上腳踝的血絲。
    係統突然在視網膜投射出赤猙的三維經絡圖，那些流轉著黑氣的靈脈在某處匯聚成拳頭大小的光團——正是昨夜藥王洞冰龍虛影盤踞的膻中位置。
    赤猙脊背炸開的骨刺突然暴長三寸，我迎著撲麵而來的腥風不退反進。
    左手捏碎藏在掌心的冰魄丹，極寒靈力瞬間在周身凝成霧凇鎧甲。
    當獸爪撕開左肩血肉時，右手指尖已觸到它胸口的青銅儺麵。
    "喀嚓——"
    儺麵碎裂的脆響混著妖獸的哀嚎震落滿樹殘葉。
    指尖傳來的觸感卻讓我渾身發冷——那青銅麵具下包裹的哪裏是妖獸血肉，分明是半張布滿屍斑的人臉！
    潰爛的嘴唇翕動著，吐出帶著腐臭的囈語："孫師兄...說好的長生..."
    腦後突然炸開利器破空聲。
    我擰腰旋身，三枚柳葉鏢擦著耳際釘入赤猙眉心。
    那半張人臉發出最後一聲嗚咽，連帶妖獸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飛濺的毒血在道袍上蝕出蜂窩狀孔洞，露出內襯裏曾萱繡的驅邪符紋。
    "趙師兄好手段。"
    孫浩陰惻惻的嗓音從樹冠傳來，他腰間玉佩正與滿地儺麵碎片共鳴。
    我強壓著經脈裏翻湧的冰火兩重靈力，劍尖挑起赤猙殘骸中未燃盡的符紙——那朱砂筆跡的走勢，分明與玄天九宮陣的陣紋同出一轍。
    係統警報突然尖銳如錐。
    地圖上代表曾瑤的藍點劇烈閃爍起來，西北方衝天而起的血光將夜幕染成絳紫色。
    我正要捏碎傳訊玉符，林間突然飄來一縷熟悉的雪鬆香，混著血腥味的夜風裏傳來曾瑤破碎的呼喚："阿羽...別碰靈泉..."
    赤猙殘軀突然爆開毒霧，我揮劍劈開的間隙，瞥見孫浩玉佩上浮現的龍形暗紋——與泉底逆鱗的紋路鏡像對稱。
    丹田內的冰龍逆鱗突然發出悲鳴，昨夜藥王洞老者消散前的殘影在識海閃現，他枯槁的手指正指向我懷中染血的龜甲。
    "解析完成！"
    係統機械音震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赤猙經絡圖中那個光團位置，赫然浮現出縮小版的玄天九宮陣圖。
    當我看清陣眼處鑲嵌的物件時，喉間猛然湧上腥甜——那分明是曾瑤發間冰珠的輪廓！
    遠處傳來古樹倒塌的轟鳴，大地震顫中，代表曾瑤的光標突然與煉虛期光團重疊。
    我攥著劍柄的手指節發白，舌尖抵住齒間最後一顆九轉還魂丹。
    孫浩的冷笑混在夜風裏，像毒蛇的信子舔過後頸："趙師兄可知，陣眼活祭最忌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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