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霧氣裹著露水滲進袖口，我借著拂曉天光將絹布殘片按在陣樞堂平麵圖上。
    青銅星圖懸浮在虛空中，十六枚隕星釘沿著經絡穴位緩緩旋轉，將白長老三十年來經手的七百二十次物資調令拆解成星軌。
    "楊將軍，帶人把震位陣眼換成赤硝粉。"我屈指彈碎代表玄晶粉的藍色光點，轉身時袖中墨鬥線無聲纏住曾萱手腕，"你親自盯著藥廬的九竅金蟾——"
    殿外忽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曾萱劍鋒擦著我耳畔掠過，釘住屋簷下那隻倒掛的冰傀儡。
    傀儡腹腔中傳來齒輪空轉的嗡鳴，三枚淬毒袖箭"奪"地釘入我方才站立的位置。
    "戌時三刻的巡山記錄。"我並指抹過傀儡碎裂的胸腔，扯出半卷浸著屍油的賬冊，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檢測到傀儡核心殘留施術者神識，是否進行反向追蹤？】
    我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星圖上，青銅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當二十八宿的軫水蚓星官亮起時，西南坤位傳來熟悉的檀香味——正是白長老每日在祖師堂供奉的龍涎香。
    "勞煩楊將軍點二十名金甲衛。"我抓起案上茶盞潑向星圖，水霧中浮現出陣樞堂地下密道的立體投影，"三分鍾後，會有七具冰傀儡從坎水位破土而出。"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曾萱反手甩出七寶琉璃傘，傘骨間迸發的雷光將第一具破土而出的冰傀儡轟成齏粉。
    我趁機將隕星釘拍入地脈，金色陣紋如蛛網般順著青磚縫隙蔓延，精準鎖住剩下六具傀儡的靈力回路。
    "趙師兄小心！"
    曾萱的驚呼聲中，我後頸汗毛陡然豎起。
    白長老那柄淬著孔雀膽的龍鱗劍，正貼著我脊椎第三節骨縫刺來，劍鋒上倒映著他扭曲的老臉："黃口小兒也敢窺探天機？"
    "等你三年了。"我故意踉蹌半步露出破綻，任劍鋒刺穿左肩。
    當溫熱血珠濺上他眼皮的瞬間，藏在袖中的墨鬥匣突然炸開三千金絲——正是用曾瑤本命精血淬煉過的捆仙索。
    白長老暴退的身形撞上我提前布置的禁製，八十一枚隕星釘從梁柱間激射而出，將他道袍釘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我抹了把嘴角鮮血，將染血的密信拍在他天靈蓋上："三月初七子時，你用五毒散替換護山大陣的朱砂時，黑風寨的蜃影石可都記錄著呢。"
    地牢方向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衝天火光中浮現黑風寨的骷髏幡。
    我按著血流如注的肩膀冷笑，果然和係統推算的分秒不差——當白長老靈力波動消失的刹那，護山大陣西北角準時出現了三丈寬的缺口。
    "楊將軍，放三顆橙色信號彈。"我抓起白長老的龍鱗劍插入陣眼，看著劍身逐漸染上不祥的墨綠色，"讓黑風寨的朋友們看清楚，他們埋在落雲山的暗樁是怎麽變成絞肉機的。"
    山門外傳來鬼哭狼嚎的慘叫，十二尊被篡改過核心符文的護山神將突然調轉刀鋒。
    我倚著陣樞堂的盤龍柱坐下，看著係統界麵新浮現的【天工開物·兵械篇】解鎖進度條，耳畔隱約響起曾瑤昏迷前的呢喃："阿羽...別碰那個青銅匣..."
    懷中的星圖羅盤突然瘋狂震顫，東北角代表曾萱的本命星子正被血色霧氣纏繞。
    我強撐著站起來，發現自己的影子在火光中竟生出八條蜘蛛般的骨肢——這是過度使用係統能力的反噬，還是說......血色月光潑在護山大陣的裂紋上，我舔掉唇角的血沫，識海裏係統界麵正在瘋狂閃爍。
    那尊青銅匣的虛影在視網膜上忽明忽暗，竟與東北方骷髏幡的震蕩頻率逐漸重合。
    "趙師兄！"曾萱的七寶琉璃傘撞碎第三具冰傀儡，傘骨間迸濺的雷光映亮她蒼白的臉，"神將的靈石核心要過載了！"
    我反手將隕星釘拍進陣樞堂的地脈，青銅星圖突然倒懸著籠罩整個戰場。
    那些被篡改符文的護山神將發出齒輪卡死的哀鳴，關節處噴湧的靈氣在夜色中凝成十二道青虹——正是《天工開物》記載的"千機引"。
    "黑風首領應該正在巽位觀戰。"我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出星軌，係統提示音在顱腔內炸響：【檢測到敵方首領靈力波動，是否消耗30靈力激活"洞若觀火"？】
    左肩的劍傷傳來灼燒感，我盯著星圖中那團蠕動的黑影冷笑："不僅要激活，把上次積攢的雷劫能量全部灌給坎水位的玄武雕像。"
    當紫電纏繞的龜蛇石像破土而出時，黑風寨的骷髏幡終於現出真身。
    裹著黑袍的枯瘦身影在幡頂浮現，築基中期的威壓震得我喉頭腥甜。
    但比他更快的是從地脈竄出的金絲——三百六十根捆仙索借著玄武雕像的雷光衝天而起，瞬間織成天羅地網。
    "雕蟲小技！"黑風袖中甩出九顆骷髏頭，幽藍鬼火將金絲燒得劈啪作響。
    但他沒注意到那些熔化的金液正順著玄武雕像的雷紋，悄悄滲入護山大陣的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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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掐著子時三刻的節點打了個響指，星圖羅盤突然逆向旋轉。
    黑風腳下的土地猛然塌陷，露出埋藏百年的古戰場遺址——這是今晨我讓楊將軍偷偷挖通的陷靈坑，裏麵堆滿了從白長老密室搜出的五毒散。
    "你竟敢用我的毒......"黑風的怒吼被暴漲的靈氣旋渦淹沒，那些摻雜著五毒散的陰氣與他功法同源，此刻反而成了致命毒藥。
    玄武雕像趁機噴出積蓄已久的雷劫，將骷髏幡劈出蛛網般的裂痕。
    山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十二尊護山神將突然集體自爆。
    飛濺的靈石碎片化作暴雨梨花針，將企圖逃竄的黑風寨餘黨釘死在結界邊緣。
    我扶住陣樞堂的盤龍柱，看著係統界麵跳出猩紅的【靈力透支警告】，影子上的骨肢已經蔓延到腰間。
    "趙師兄！"曾萱的驚呼聲從藥廬方向傳來，我強提最後靈力騰空而起。
    九竅金蟾的虛影在月華中脹成小山大小，將企圖偷襲的黑風殘部盡數吞入腹中。
    當黎明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護山大陣終於恢複如初。
    我踉蹌著跪倒在藥廬門前，看著曾萱懷裏氣息微弱的曾瑤。
    她眉心那點朱砂印淡得幾乎透明，那是本命精血耗盡的征兆。
    "係統，掃描治療方案。"我在識海裏嘶吼，眼前的界麵卻突然扭曲成青銅匣的形狀。
    匣蓋縫隙滲出黑霧，隱約傳來曾瑤的啜泣聲。
    懷中的星圖羅盤瘋狂震顫，東北方那顆本命星子正在急速黯淡。
    楊將軍的金甲沾滿血汙："掌門說要給你慶功......"
    "把白長老的地牢鑰匙給我。"我扯下染血的弟子服蓋住腰間凸起的骨刺，係統反噬的劇痛讓視線有些模糊，"通知煉器堂準備三千斤隕鐵，明日我要重鑄護山大陣的核心。"
    藥廬的安神香裹著血腥味往鼻腔裏鑽，我握住曾瑤冰涼的手腕。
    她袖中滑落的半截絹布上，赫然畫著與青銅匣相同的饕餮紋——正是三日前我們追查失蹤案時，在後山禁地見過的圖案。
    窗外突然傳來烏鴉刺耳的啼叫，我猛地轉頭。
    晨霧中那些被雷劫劈碎的骷髏殘骸，正在以詭異的韻律微微顫動。
    懷裏的星圖羅盤發出蜂鳴，二十八宿中的鬼金羊星官亮起血光。
    曾萱端著湯藥進來時，我正用墨鬥線在曾瑤床榻周圍布下七星鎖魂陣。
    當最後一枚銅錢壓住陣眼時，係統突然彈出我從沒見過的提示框：【檢測到同源能量波動，天工開物·生靈篇解鎖進度1】。
    "趙師兄，你的影子......"曾萱的瓷碗摔碎在地，褐色的藥汁順著磚縫滲進地脈。
    我低頭看見自己投在牆上的陰影——那八條骨肢不知何時已纏繞成繭的形狀，正在緩慢地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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