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彈了彈懸停半空的碎石，迸裂的碎屑在曾瑤鼻尖擦出細小紅痕。
    這凝固的時空裏，連鮮血都凝成渾圓的瑪瑙珠，在焦土上滾動的軌跡清晰得令人心悸。
    "別碰那些銀絲！"我按住曾萱要去撥弄昏迷弟子脖頸的手。
    她指尖的螢火蟲靈光剛觸到遊動的銀絲，立刻化作焦黑的灰燼簌簌飄落，"是蝕魂引，玄天宮居然敢動暝淵殿的禁術。"
    曾瑤的紅綢突然纏上我的手腕，她耳垂上那枚赤玉耳鐺正在龜裂："阿羽你看他們的靈台！"透過窺天鏡，每個昏迷弟子眉心黑斑裏都蜷縮著半透明的嬰孩，正抱著膝蓋啃食自己的腳趾。
    我倒吸一口冷氣，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猩紅警告。
    那些嬰孩每啃一口，我儲物囊裏的長老扳指就滲出墨綠色汁液。
    當年鬆濤閣三百弟子一夜暴斃的卷宗在記憶裏翻湧，那些屍體腳底也有月牙狀屍斑。
    "給我三十息。"我咬破舌尖噴在窺天鏡上，銅鏡背麵饕餮紋突然活過來咬住我手掌。
    劇痛中識海轟然洞開，係統空間的星盤裹著蝕骨密錄的經文撞進瞳孔。
    無數青銅算珠在虛空中劈啪碰撞，每個昏迷弟子的生辰八字正在星軌上燒出焦痕。
    當第七顆算珠嵌進北鬥陣眼時，我左眼的毛細血管突然炸開——那些嬰孩根本不是殘魂，而是被逆轉的胎光！
    "找到了！"我踉蹌著退出係統空間，喉嚨裏泛起的血腥味讓聲音嘶啞如砂紙，"未昏迷的弟子聽令，結四象歸元陣，震位弟子改握離火訣！"
    曾萱的流雲簪應聲炸成九道金線，釘住東南角搖搖欲墜的陣樞。
    我扯開染血的前襟，用蝕骨密錄的尖刺在胸口刻下反寫的"赦"字。
    當淡金色的魂火從篆文裏升騰而起時，整個戰場的碎石突然開始逆向墜落。
    "就是現在！"我拽過曾瑤的紅綢浸透魂火，漫天綢緞頓時化作燃燒的鎖鏈。
    昏迷弟子脖頸的銀絲遇到火光，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蜷縮成團。
    第一個蘇醒的小弟子咳出帶著鱗片的黑血，掌心亮起的傳訊符映出東北方十裏外的槐樹林。
    玄天宮聖子的冷笑突然有了裂紋。
    我抹掉糊住右眼的血痂，看見他腳下白骨蓮台滲出的人麵血淚，正對應著係統星盤上最後三顆暗星的位置。
    曾萱突然把額頭抵在我染血的肩甲上，她發間沾著的槐花甜香混著血腥格外清晰："大笨蛋，你靈力波動都快趕上化神雷劫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皮膚下流動的金紅紋路，那些蝕骨密錄的經文正在吞噬係統殘留的藍光。
    最先蘇醒的弟子們已經結成劍陣，他們劍鋒所指處，凝固的時空裂開細密的金紋。
    "瑤兒帶人救治傷員，萱萱負責維持四象陣。"我捏碎三枚補充靈力的紫金丹，苦澀的藥香中混入了曾瑤袖中飄來的白梅香。
    她染血的指甲輕輕劃過我掌心的卦象："活著回來，你答應要教我解連環鎖的。"
    當第一道未被凍結的晨光刺破烏雲時，我劍鋒上的魂火突然分裂成千百隻燃著金邊的玄鳥。
    它們掠過複蘇的戰場，銜起所有墜落的傳訊符組成渾天陣圖。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裏炸響的瞬間，我聽見自己骨骼發出龍吟般的清越聲響。
    我踩著倒流的晨光衝進戰場時，整個右臂的經脈都在突突跳動。
    係統空間裏漂浮的青銅算珠突然炸開，每塊碎片都映出玄天宮聖子扭曲的麵容。
    這孫子居然把白骨蓮台藏在槐樹林的陰脈交匯處，要不是剛才那口帶著鱗片的黑血...
    "師兄小心！"背後傳來小弟子變調的尖叫，我旋身揮出的劍氣削斷三根冰棱，卻在第四根即將刺穿咽喉時被曾萱甩出的流雲簪打偏。
    簪尾擦過的皮膚火辣辣發燙，這丫頭甩暗器的力道倒是比上個月精進了不少。
    玄天宮聖子的白骨蓮台突然騰空而起，那些滲著血淚的人麵發出嬰兒啼哭般的笑聲。
    我捏碎第五枚紫金丹，苦得舌根發麻的藥汁混著血腥味在齒間爆開。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半透明的星軌圖，那些遊動的暗星正對應著蓮台底部蠕動的肉芽。
    "震位弟子變陣，坎水轉離火！"我劍鋒挑起燃燒的紅綢碎片，曾瑤的胭脂香混在焦糊味裏格外清晰。
    她繡著並蒂蓮的袖口在我眼前一晃而過，十三道傳訊符同時點亮東北方的槐樹輪廓。
    最先撲上來的玄天宮長老渾身纏滿銀絲，活像隻被人扯爛的提線木偶。
    我左手掐著的四象訣突然變成蝕骨密錄的起手式，皮膚下流動的金紅紋路燙得掌心發麻。
    當青銅算珠組成的渾天陣撞上他胸口時，這老東西的脊椎居然像蜈蚣似的節節爆開。
    "係統提示：星軌校準完成率87，建議開啟天罰模式。"機械音在識海裏炸響的瞬間，我差點被自己暴漲的靈力掀個跟頭。
    那些昏迷弟子咳出的黑血突然懸浮成詭異的符咒，每個符咒中心都蜷縮著啃腳趾的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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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萱的驚叫聲混著金鐵交鳴傳來："趙羽你後背！"我反手摸到肩胛骨凸起的硬物，蝕骨密錄的經文不知何時刺破了皮膚，正在吞噬係統殘留的藍光。
    劇痛讓眼前的星軌圖出現重影，卻也讓玄天宮聖子腳下的白骨蓮台顯出了命門。
    "瑤兒！
    紅綢借我！"我扯過曾瑤拋來的半截綢緞，咬破指尖畫出的赦令符遇到胭脂香突然燃起青焰。
    漫天飄落的槐花被燒成金色灰燼，落在昏迷弟子眉心時，那些啃食自己的嬰靈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玄天宮聖子終於變了臉色，他腳下蓮台滲出的人麵血淚開始逆流。
    我趁機將星軌圖拍進地麵，暴漲的金光中浮現出三百年前鬆濤閣的廢墟幻影。
    當第一個被超度的嬰靈化作螢火升空時，係統空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警告！
    靈力過載！"機械音已經扭曲成奇怪的嗡鳴。
    我盯著自己皮膚下快要透體而出的金紅紋路，這蝕骨密錄居然在反向吞噬係統能量。
    遠處傳來曾瑤帶著哭腔的怒吼，她的紅綢正被三個玄天宮長老撕成碎片。
    劇痛讓眼前發黑的瞬間，我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間染血的儲物囊。
    當鬆濤閣長老的扳指碰到蝕骨密錄的經文時，突然迸發的墨綠色汁液居然中和了暴走的靈力。
    原來當年那三百具屍體腳底的月牙屍斑，竟是用來...
    "都給我閃開！"我吼出的聲波震碎了五丈內的碎石，踏著逆流的晨光衝向白骨蓮台。
    玄天宮聖子終於露出破綻，他脖頸處浮現的暗紫色血管正對應著係統星盤上的三顆暗星。
    曾萱的流雲簪突然釘在我腳邊，炸開的金線恰好組成北鬥陣的最後一筆。
    當蝕骨密錄的尖刺貫穿掌心時，暴漲的魂火竟凝聚成三百鬆濤閣弟子的虛影。
    他們殘缺的手掌按在我後背的瞬間，我清晰聽見係統空間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玄天宮聖子的人麵血淚突然倒灌進七竅，他腳下的白骨蓮台開始片片剝落。
    "這不可能！"他的慘叫被淹沒在魂火的轟鳴中。
    我劍鋒上分裂的玄鳥突然融合成三足金烏，銜著渾天陣圖撞向搖搖欲墜的蓮台。
    當第一縷真正的晨光刺破烏雲時，那些啃腳趾的嬰靈全部化作了漫天星子。
    落雲山巔的鍾聲突然響徹雲霄，我踉蹌著跌進某個帶著白梅香的懷抱。
    曾瑤染血的指甲正死死掐著我手腕："混賬！
    你靈台都快燒成煉丹爐了！"我想笑卻咳出帶著金粉的血沫，視線裏最後定格的是曾萱掛著淚珠卻強撐的笑臉。
    再次清醒時，山風卷著鬆濤聲在耳邊呼嘯。
    我躺在觀星台的青玉榻上，皮膚下的金紅紋路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係統界麵殘留著蛛網般的裂痕，角落裏有團模糊的藍光在緩慢蠕動。
    "師兄！
    趙師兄出關了！"山下突然爆發的歡呼驚飛了鶴群。
    我摸著心口若隱若現的赦字，突然發現蝕骨密錄的經文竟然與係統殘留的藍光形成了詭異的平衡。
    當第一片雪花落在鼻尖時，識海裏突然響起機械音扭曲的餘韻："警告...未知能量融合度39...建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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