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兩個人精,難不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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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你如此聰慧,堪稱世間少有,兵法奇謀、巧工之思天下無雙,難道就沒有對策?”
賈詡兩手攏在袖中,滿臉無奈的尋求轉圜之機。
“我沒腦子。”
然後很敏捷的被許澤的不要臉打敗了。
許澤往躺椅上一靠,腦袋耷拉下來,臉頰貼著肩頭,動一根手指好像都會要了他的命。
這模樣就像是上次攻青州城時的傷還沒好似的,賈詡心想。
當然這話也隻能在心裏想,可千萬不敢讓君侯聽到,否則一定會順杆爬,什麽事都不幹天天說傷沒好。
自從到了揚州,破了壽春案之後,九江太守委任給魯子敬,其餘文武亦是各司其職,把政務職能安排得妥妥當當。
許澤就會經常進入一種,相對靜止的狀態——因為衙署裏除了印章,其餘沒他什麽事。
陸議還經常嫌棄他打亂自己做事的節奏,於是把自家師父轟出去玩。
而且,賈詡發現,君侯的懶,和天下所有人的懶都不一樣,真就是往床上一臥,跟聾了似的怎麽都叫不起。
正常人就算再懶,也會找個機會出門,好讓婢女將床榻清掃了。
君侯就不同,婢女來清掃左榻的時候,他就抱著被褥翻身到右榻,等一會再翻回來,整個過程未必會睜開眼,除非婢女很漂亮且穿著清涼的衣裙。
賈詡很想說老夫也沒有腦子,但是想到未來賈家的百年顯赫……
他還是笑眯眯的湊到許澤身旁蹲下,問道:“老朽有一事想問。”
“嗯……”許澤懶散的回應道。
“卞夫人,因何如此受寵?”
這個問題得弄明白,如果隻知道人受寵,但是卻不知緣由,那就很容易謬誤。
“首先是漂亮,膚如桃花、身姿婀娜,佩玉飾華服皆如花簇點綴,氣質明豔大方笑而生媚——”
“好了好了可以了!”賈詡連忙去捂嘴,“老朽不想聽這些。”
一說這個你興趣倒是來了,居然還願意用力坐起來,消耗量也太大了,別給你累著。
“君侯略過這首先,說其次。”
賈詡拿羽扇扇著,眉頭皺起隨時準備沉思。
“其次應是當初在低穀時相陪伴的情誼,”許澤也正經了起來,“那時丁夫人依靠家族在外奔走,為丞相尋求幫助;卞夫人家族無此能,隻能在身邊陪伴。”
“有時候論情誼,總會著眼於身邊的悉心照料,而忽略了在外奔走的提攜之情。”
“嗯……”賈詡深思,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喃喃道:“所以為一方雄主之後才會這般照拂,予以了不少地位,亦有家族、商賈結交。”
“還有一個可能,”許澤看著賈詡:“丁夫人無親生子嗣,卞夫人就很多。”
正因丁夫人無子,曹昂的生母劉夫人亡故後,過繼於丁夫人院中,她才會覺得這孩子宛如天賜一般,命中使然。
於是當做己出,全身心都在曹昂身上。
“你看,有沒有可能,丞相想讓卞夫人或者是丕公子來求君侯,如此便可讓他們欠下君侯一個人情?這份人情日後也許有大用。”
“我要他的人情幹什麽……”
許澤閉著眼敲打扶手,嘴角微揚:“所以,這封家書到來,實際上是想讓我回一封家書以說情,如此便可順理成章的酌情處置,放卞氏一馬。”
“不對!”
許澤忽然盤腿坐起身來,腦海中靈光一現,雙眼明亮的對賈詡道:“老賈,你以前說過,我是卞夫人的女婿,又是子脩的生死之交,如此處事地位尷尬對不對?”
“不錯啊,的確——啊呀!”賈詡猛然通透,大笑道:“那現在一點都不尷尬了。”
非但不尷尬,這身份還能成點睛之筆啊。
“這封家書是告訴我,卞夫人他一定要保,一定要那些交好卞氏的家族,還存有某種心思的宗親,前去求情,但都沒有用。”
“既然都走求情這條路了,那麽誰去求最有用,就很講究了,”許澤已是明白了個中用意。
“這種事,他身為丞相當然不會主動去安排……”賈詡了然的點了點頭,兩人談笑間幾乎理清了全部脈絡。
曹操不去安排,以此來暗示許澤。
許澤笑道:“我去勸說子脩不就行了,如此大家皆能得利,且轉圜之間便削去了卞氏的黨羽,讓阿丕安心輔佐,全無怨言。”
“讓子脩深得人心,且感恩於我。”
說到這賈詡才是放心的感慨道:“本以為是給了君侯一樁難事,沒想到背後竟有如此深刻的安排,到底該說不愧是曹公,其目光的確高人一籌。”
“寫一封家書,送去青州,”許澤挑了挑眉,又躺了下去。
……
青州,北海。
從市集商盟商定了今年鹽鐵引的曹昂回到衙署,有驛馬送來了許澤的書信,直接送到曹昂手上,他看了一會,身旁孔融、許靖皆在等候。
曹真立於身旁,身姿挺拔、精壯勇武。
看完之後,曹昂微笑點頭,對曹真道:“子丹,準備好馬匹,隨我回許都一趟。”
“誒!”
曹真掃了孔融、許靖一眼,目光威嚴。
曹昂又衝這二位躬身道:“孔師、許師,學生不在的這段時日,還請為商盟通達鹽鐵多多籌謀,幾條漕運的道路需看緊,盯緊幾條河的上遊, 巨定大湖若是漲水太快,定要疏至渤海。”
“必要時將淄水的幾處堤壩鑿開以通流。”
“放心吧公子。”孔融微笑回應,神情之中對曹昂盡是欣賞。
無論從才能、性情、品行,各種方麵,曹昂都稱得上當世少有,而且氣質上還有一種絕塵的璞真。
孔融今年已自許都回來,繼續治北海,而且曹昂對他頗為信重,任用了許多孔融舉薦的人才,譬如王修、管統等,政績極好。
當初孔融去許都做議郎,也是單純以自己的出身、家世、名望為檄文背書而已。
他也不知曹昂收到了什麽消息要忽然回去,但是青州諸多事宜都已商定,隻等按部就班便是,且清河、平原兩處的商賈也會多往青州走動。
一來是開通了漕運的線路,他們以往隻能向北,如今可以往東南走,獲利將會更多,二來是躲避戰亂,走一年東南商線,或陸路或海路或水路,等回來的時候,說不定戰局更加明朗了。
今年的青州隻會繁華、複農耕、興辦學,想來不會再有亂事。
歸途上。
曹昂等人在一條小溪邊休息,曹真忍不住問道:“子脩大兄,何事如何急切?”
“子泓兄長讓我回許都,去為阿丕和卞夫人說情,近日來許都發生了許多事,父親可能在等著我回去呢。”
曹昂語氣柔和的說道。
“哦,那聽子泓兄長的肯定沒錯,”曹真看起來年紀輕,實際上已經是在軍中磨礪五年的老兵了,隻是危險的大戰不讓他上而已。
所以他很崇拜許澤。
許澤也是軍中主帥曹仁為數不多吹噓的人,曹真記得最真切的便是,曹仁第一次指揮許澤作戰,以三百騎兵且戰且開道,為許澤鋪路,澤身騎快馬單刀疾衝,至敵軍後撲入幾十親衛中,取袁術大將劉祥之首級,如探囊取物。
此戰,吹響了當年自匡亭追殺袁術八百裏的號角。
“哈哈!”
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曹真所想單純,但是自己必須明白為何要這麽做,方才不辜負父親和子泓兄長的美意。
……
許都。
丞相府前來了很多長者、官吏,亦有曹氏家族的宗親,有些和曹嵩還是同輩中人,這些年以行商壯大曹氏,極力資助各家宗親的兵馬。
這些都算是自家族人,此刻在大理寺暗中說情的外姓也不少,甚至潁川陳氏都開口和鍾繇提及了罰不涉家族的請求。
這就是曹丕交給曹操看的答複:與我交好的人,就這麽多了,父親盡可觀之,且隨意敲打。
曹丕品悟下來,明白父親所說的暗語是:想救你母親可以,但必須主動做給他人看,日後不爭不搶、安分守己,不再做任何結黨交好的心思。
這些人叫出來說情,其實曹丕這一支就不可能再壯大了,日後能有酒肉朋友、知心朋友,可家族討好肯定是不會再有了,甚至仁、洪二位最重要的叔父,也隻會將他當做自家侄子。
不會再有其他譬如舉薦大臣、統兵大將的身份。
但是……哪怕曹丕還請來了純叔父,依舊勸說無望,父親連麵都不肯出來見,依舊不鬆口。
這讓曹昂越發焦急,難道說這些還不夠?
我哪裏還有交好之人,子泓兄長?
不可能,曹丕自知對許澤隻能說是討好,從未得到過正眼看待。
我還不如曹節和他關係好。
正是僵持間。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喜的高呼:“大公子回來了!”
“大公子。”
“公子。”
“昂公子。”
“昂兒。”
“嗯好,叔父好,伯父好,”曹昂大步踏來,左右點頭示意,遇長者躬身行禮,路過曹丕身旁時候轉頭來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直接進了正堂。
不多時,裏麵傳來了曹操爽朗的笑聲。
一時間令院中議論紛紛,緊繃的氣氛終於消散。
曹丕這時心中方才恍然。
原來不光是要交出來,還要等大兄來收。
他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雖然丟了這些背後討好的“枝蔓”,但好歹保住了母親,孰輕孰重,他心中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