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我站在臨時指揮點的窗邊，望著外麵漆黑一片。
    韓東的電腦屏幕上，閃爍著不斷跳動的數據流和熱成像圖層。
    那處位於廢棄地鐵與地下排水係統交界處的秘密研究所，已經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目標，而是我們即將正麵突襲的真實存在。
    “我們從這裏進去。”韓東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用紅色光標圈出通風管道的一段區域，“這段通風管道連接著舊排水係統的檢修口，沒有監控覆蓋，也沒有人員值守。”
    “隻有一個入口？”我問。
    “是唯一的活路。”韓東點頭，“他們不可能把整個地下設施都密封得滴水不漏。這條通風道就是他們的軟肋，但也是最脆弱的時機窗口——隻有一次機會。”
    我沉思片刻，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柳思思站在我身旁，眼神冷靜而堅定；林若兮靠牆站著，手裏擺弄著一個偽裝成工具箱的微型探測設備；安雨桐正低頭整理數據包，神情專注。
    “那就走這條路。”我說，“所有人，各司其職。”
    行動前的夜晚，異常安靜。
    我沒有睡，腦海中卻不斷浮現童年時的畫麵——那間冰冷、封閉的實驗室，刺眼的白熾燈，還有那些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記得自己被綁在椅子上，耳邊回蕩著低沉的儀器嗡鳴聲，像是某種未知力量在窺視我的大腦。
    “你又夢到了嗎？”柳思思坐在床邊，聲音輕柔。
    我點點頭，沒有否認。
    她遞給我一個小小的金屬裝置，看起來像是一副耳麥，但實際上內置了腦波監測儀和緊急喚醒機製。
    “如果你開始失控，我會拉你回來。”她說，“別忘了你是誰。”
    我接過那個裝置，戴在耳邊，感受著它貼合肌膚的微涼觸感。
    “我不是一個人。”我低聲說，“有你們在，我就不會迷失。”
    她看著我，嘴角輕輕一揚：“這才是我想聽的話。”
    清晨五點四十七分，我們到達目標地點。
    一座老舊的商業大樓，外表毫無特別之處，甚至有些破敗。
    但根據韓東提供的資料，這座大樓的地底深處，隱藏著通往秘密研究所的核心通道。
    林若兮率先出發，一身工裝，背著工具箱，偽裝成水電維修工。
    她動作熟練地刷開大門門禁，進入大樓內部。
    我們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不到三分鍾，她傳來加密信息，附帶一段微型攝像頭拍攝的畫麵。
    畫麵中，一道厚重的金屬門後，是三層嚴密布防的區域。
    第一層是常規安保巡邏，第二層是紅外線警戒，第三層……是一道生物識別門禁。
    “他們真的在做某種高度機密的研究。”安雨桐分析道，“這種級別的防護措施，不是為了保護技術，是為了防止什麽東西逃出來。”
    “或者……防止人發現什麽。”我低聲補充。
    林若兮繼續推進，在走廊盡頭找到了一處隱蔽的通風口，正是韓東標記的位置。
    她將一枚微型攝像頭粘貼在通風管道內壁，然後迅速撤離現場。
    幾分鍾後，我們得到了完整的內部布防圖。
    “情況比我想象的還糟。”韓東皺眉，“他們不僅布置了多重防線，還在關鍵節點安裝了備用電源和離線防禦協議。如果強行突破，會觸發三級警報。”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隻是潛入。”我緩緩說道，“而是製造混亂。”
    韓東抬頭看我：“你想怎麽做？”
    “讓他們以為自己出了問題。”我笑了，“而不是我們來了。”
    時間回到現在。
    我站在通風井口上方，手中握緊一根繩索，背後是整支小隊的信任。
    “準備好了嗎？”我回頭問。
    “隨時待命。”柳思思點頭，眼中滿是信任。
    韓東在一旁調試信號幹擾器，低聲提醒：“記住，隻有一次機會。我會遠程操控，模擬一次短暫的斷電故障。給你們三分鍾的安全窗口期。”
    “足夠了。”我說。
    林若兮已經完成了外圍掩護部署，確保我們進入後不會立刻暴露。
    風從井口吹上來，帶著一股潮濕與腐朽的氣息。
    我知道，那下麵不隻是空氣，更是通往真相的深淵。
    我深吸一口氣，係好繩索，望向眾人。
    “這一次，是我們先找到他們。”我說。
    說完，我縱身躍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在頭頂，韓東的手指已經按下了幹擾器的啟動鍵。
    下一秒，整棟大樓的燈光閃爍了一下。
    黑暗降臨。
    三分鍾的時間，悄然倒計時開始。
    我順著繩索緩緩下降，冰冷的金屬壁貼著手套滑動，風從下方吹上來，帶著一股腐朽與鐵鏽混合的氣息。
    耳邊是輕微的呼吸聲，還有韓東在通訊頻道裏低沉的倒計時。
    “斷電即將開始。”他說，“三、二、一——”
    整條通風井瞬間陷入黑暗，連我的夜視儀都閃爍了一下，像是被什麽幹擾了信號。
    “係統重置中。”韓東低聲說，“你們現在有三分鍾。”
    我鬆開繩索，輕巧落地。
    身後傳來林若兮和安雨桐的聲音：“到位。”
    柳思思最後一個下來，站在我身邊，壓低聲音：“沒有紅外線掃描，但有氣流感應，動作要快。”
    我們五人組成小隊，在狹窄的通道中前行，腳步盡量放輕。
    通風口盡頭是一扇半開啟的檢修門，門縫透出一絲微弱的藍光。
    我蹲下身，輕輕推開它，視野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設施，像是一座被遺棄的工業遺跡。
    牆壁上布滿複雜的管道和線路，中央是一條通往更深處的階梯式走廊。
    四周分布著數個安保控製台，屏幕已經熄滅，但仍有微弱的電流嗡鳴聲回蕩在空氣中。
    “他們升級過防禦機製。”韓東在耳機裏說道，“剛剛的模擬斷電已經被識別為異常行為，我們的窗口時間隻剩不到兩分鍾。”
    “那就別浪費。”我說，率先邁步走入走廊。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板微微震動了一下。
    “警報未觸發。”柳思思快速檢查地麵裝置，“但……有什麽東西啟動了。”
    我皺眉向前幾步，手指觸碰到牆上一處刻痕。
    那是一個奇怪的符號，線條簡潔卻帶著某種熟悉感。
    “這是……‘鏡像’項目的啟動代碼。”安雨桐驚訝地湊過來，“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我沒回答，腦海裏浮現出童年那個畫麵。
    實驗室裏的白牆，刺眼的燈光，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拿著記錄本念叨：“001號樣本進入激活狀態，記憶回溯協議準備啟動。”
    “這不是巧合。”我低聲說，“他們在等我來。”
    話音剛落，頭頂的天花板傳來一陣輕微的機械運轉聲。
    “小心！”林若兮猛地拉住我。
    幾乎同時，一道紅色激光掃過我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巡邏機器人！”韓東急促地說，“它們不是普通的安保設備，而是專門用來應對高危目標的戰鬥型！”
    我迅速抬頭，隻見三個懸浮式機器從天花板上的隱蔽軌道滑出，槍口已經鎖定我們！
    “散開！”我低喝一聲，轉身撲向左側角落。
    子彈破空而至，炸裂在牆麵，火星四濺！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腦海中飛速回溯剛剛那一秒的畫麵——
    激光軌跡、機器人運動路徑、空氣流動變化……
    “洞察之眼”悄然開啟。
    世界仿佛被慢放，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我看見第一個機器人正在調整射擊角度，第二個則開始繞後包抄，第三個則試圖封鎖出口。
    “右前方兩米處，有一段未覆蓋區域！”我睜開眼，立刻做出判斷，“跟我來！”
    我們幾人迅速躍入死角，堪堪避過一輪密集掃射。
    “它們的反應太快了。”柳思思喘息著，“這不像是普通程序能完成的戰術配合。”
    “因為它們是衝著我來的。”我望著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金屬門，眼神變得凝重，“這是針對我的陷阱。”
    就在我們短暫喘息之時，整個研究所忽然響起一段機械合成音：
    “係統異常，進入緊急重啟模式。”
    緊接著，所有燈光驟然熄滅，整個空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隻有那道紅光緩緩亮起，從走廊盡頭掃了過來，像是某種古老程序正在蘇醒。
    “歡迎回家，001號樣本。”
    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我的意識。
    “致遠？”柳思思抓住我的手，聲音帶著擔憂。
    我咬牙穩住情緒，深吸一口氣：“我們繼續前進。”
    “前麵有個環形大廳。”安雨桐指著熱成像圖，“結構特殊，可能是核心區域。”
    我點點頭，正要下令，卻發現腳下地板有些異樣。
    低頭一看，才發現那裏竟然鑲嵌著一塊透明玻璃板，下麵隱約能看到一排排整齊排列的……培養艙？
    “這些……是用來做什麽的？”林若兮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沒有回答，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裏藏著關於我過去的答案。
    “走。”我說，“先找到控製中樞。”
    眾人再次行動起來，沿著那道紅色光束的方向緩步推進。
    而在黑暗之中，我似乎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呼喚我名字，又像是我自己內心的回響。
    我不知道等待我們的，是真相，還是更深的深淵。
    但我知道，我已經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