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把大殿清掃完畢，便將找來的枯草鋪在地上，晚上這就是我們的床鋪了。說實話，這段時間我和阿宇在狹小的帳篷裏擠得夠嗆。
    我被阿強拽著，忍不住回頭望向曉妍，隻見她拖著長長的影子，臉色和眼神又恢複了清冷，似乎又對我充滿了怨恨。
    一切安置妥當，吃過飯後，天色還早。曉妍忽然走到我身邊，眼中帶著歉意與溫柔，輕聲說在溝底發現一汪清泉，想去洗個澡。我一聽，瞬間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吃飯的時候，我曾試著討好曉妍，可她對我仍舊滿臉厭惡，那神情、那言語，仿佛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可此刻，她卻突然要我陪她去洗澡。女人的心，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啊。
    “本來我想叫悅悅一起去的，可這荒郊野外的，我們女孩子都膽小。而且要是悅悅去了，阿強肯定不放心，也會跟著去，萬一被他看到我…… 你知道的，除了你，在別人麵前脫衣服…… 我真的……” 曉妍說到這兒，神色有些慌亂，大概是看到我眼眶泛紅、久久不語，便停了下來，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常言說得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那一刻，我真想就地跪下，抱住曉妍的腿痛哭一場。她已經太久沒有用這般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了。
    “沒關係，要是你不想去，我就自己去……” 曉妍見我這副模樣，半天沒反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曉妍，對不起！” 我聲音略帶沙啞，“謝謝你能原諒我。我真不該說那些話，讓你傷心難過。你知道的，你在我心裏比我的命還重要，你的一根頭發絲兒掉了，我都想撿起來好好珍藏。這兩天看你傷心，我的心都快碎了，恨不得替你去承受這份痛苦。你是這世上我最在乎的人，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像牽著風箏的線，牢牢牽動著我的情緒。我在心裏罵了自己千百回。我能承受全世界的指責，唯獨受不了你對我的一絲冷淡。”
    “你若在乎我，為何要毫無顧忌地將隻屬於你、最私密的我，暴露在別人麵前？” 曉妍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怨氣，可她那嬌羞的模樣卻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 我欲言又止。
    “你突然在別人麵前說出那些話，我毫無心理準備，所以才情緒失控。我難以接受，突然被他人窺探到我隻願與你分享的私密一麵，因為那私密的我，隻屬於你。我將這些私密視作最珍貴的寶藏，滿心期待在最合適的時候與你共享，可你卻像丟垃圾一樣將它丟棄，這就是我傷心的根源。我也深愛著你，你明白嗎？雖說在旁人麵前我很矜持，但因為太愛你，在你麵前我就不由自主地變得大膽。” 說到這兒，曉妍淺淺一笑，那笑容裏透著曆經風雨後的寧靜。
    “我承認，那一晚我無比快樂，那是我第一次領略到那種奇妙的感覺，而這種快樂，隻有你能給我，因為它源自我們深厚的愛情。我從未真正恨過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我同樣把你當作我的生命，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會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你。隻是我無法忍受你將我當作輕浮的女孩。我和你在一起時的那些快樂都是真實的，即便表現得熱烈些也沒有錯。我根本不怕別人知道，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哪怕他們覺得我輕浮……” 曉妍說到這兒，咬緊牙關，眼中閃爍著淚花。
    我輕輕吻了吻曉妍嬌豔欲滴的嘴唇，說：“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痛苦和難以言說的無奈，可你卻裝作若無其事，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說實話，我寧願你對我恨之入骨，這樣你能發泄心中的不滿，也不至於憋出病來。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既把你當作妹妹，又把你當作心中的女神。有時我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人，而你卻是下凡拯救我的仙女。從感情上講，你在我心中比親人還要親近。你哪怕片刻不在我身邊，我都會感到孤獨難耐；你若一天不在我身邊，我便會陷入莫名的痛苦之中；要是一年見不到你，我覺得自己會被折磨得蒼老許多。有時候，我的腦海裏會冒出許多奇怪的念頭。我常常問自己，如果有一天你因生活所迫去做了別人眼中不好的工作，我還會愛你嗎？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你變老變醜了，我還會愛你嗎？答案依然是肯定的。我時常聽聞一些女孩遭遇不幸後被愛人拋棄的故事，那時我就會想，如果是你遭遇了那樣的事，我還會繼續愛你嗎？答案還是會。那麽，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呢？我也這樣問過自己，答案依舊是會。隻要是你，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我都會堅定不移地深愛著你。曉妍，你瞧，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相伴走過了整整十八年。這十八年來，我們曆經無數風雨，可我始終無法忘懷，我們小時候玩過家家時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世間別樣的溫暖，那種溫暖很奇妙。你是我的小妻子，我是你的小丈夫，還有我們的布娃娃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與一個女孩組建‘小家庭’，也是最後一次。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和其他女孩玩過那樣的遊戲。從那時起，我便在心底默默認定，你就是我未來的妻子。”
    說到這兒，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第一次和曉妍玩過家家的畫麵仿佛就在眼前。我溫柔地吻了她一下，心中滿是幸福，說道：“曉妍，你知道嗎？我從不相信那些所謂一成不變的永恒之愛，我隻知道，我對你的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天比一天更深沉、更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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