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銀河浮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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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殘陽已徹底隱沒,天空中隻剩明月與星辰,同時還飄著密集的大雪花。我們衣衫單薄,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靈萱提議道:“這麽冷,咱們找座宮殿進去避避雪、擋擋寒吧!”說完,她四下張望,又驚訝地對我說,“咦……哥哥,咱們昨晚住的未央宮……好像找不到了。”
    我對靈萱說:“哥哥忘了告訴你,這裏的建築布局發生了巨大變化,未央宮不知被挪到了哪裏,咱們今晚再找座宮殿住下吧。”
    經我提醒,靈萱認真觀察四周,滿臉疑惑地說:“哥哥,確實和昨天看到的不一樣,這也太奇怪了。我們應該再仔細研究一下‘大漢武皇帝墓輿全圖’,說不定上麵有答案。”
    大家對靈萱的提議很感興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顧不上寒冷,迅速聚集到“大漢武皇帝墓輿全圖”前。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圖上竟然沒落半片雪花。四周大雪紛紛,而模型周邊約一丈左右的範圍,卻片雪不飄,溫暖如春,實在神奇。我們對照模型,結合各自所學知識進行研究,很快就有了重大發現!現在的模型圖和昨天的大不相同,圖上的山川河流分布,竟變得和漢武帝時期大一統後的漢朝疆域圖驚人地相似。
    我確定昨天看到的模型圖並非如此!
    看到這裏,我心中一動,暗自思忖:“莫非這個模型圖,就是整個地宮的指揮係統?”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再次打量周邊建築,隻見依憑山勢建造的地宮,借不同地勢錯落環抱,隱匿在雪中,映著月光格外好看。層層疊疊,錯綜複雜,難以分辨。又有幾片白雲繚繞其中,更顯詭譎多變。雲有亮光,亭台樓閣也有亮光。月在雲上,雪覆的飛簷回廊在雲下,月光閃耀,雪反射光芒,所以光亮呈現出兩種模樣。越往遠處看,天白雲白樓閣亭台白,漸漸就分辨不清了。
    麵對這雪月交輝的景致,此時月光將地麵照得明亮耀眼。抬頭望去,天上星光與月爭輝,北鬥七星中,搖光星如火炬般明亮。那北鬥星正斜倚在紫微垣的西邊,鬥杓在上,鬥魁在下,鬥杓指向東方,而且仿佛還在緩緩移動。我忍不住順著鬥杓所指的下方看去,竟看到那裏的銀河上漂浮著一口銀光閃閃的大棺槨,宛如一艘大船,鬥杓似乎正是隨著銀棺槨在移動。若不是下雪後月光映照,銀棺槨格外醒目,它平常隱匿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群中,若不留意,很難察覺。
    “你們快看,宮牆外的水銀河裏,漂著好大一口銀色棺槨。”
    大家聞言麵麵相覷,似乎都沒看到。
    阿強從背包裏翻出望遠鏡,朝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終於也看到了,激動地大聲說:“聽師傅說,漢武帝死後躺在銀棺裏,在水銀河上飄來飄去,而且遺體完好無損,用靈魂統治著一切,這竟然是真的?哇靠,今天可算大開眼界了,咱們快去跟前看看吧!”
    我淡淡地說:“這裏看似平靜,實則到處布滿機關暗器,我們還是多看少動吧!萬一受傷丟了性命,可就得不償失了。”
    “先讓我看看!”曉妍一把從小胖手中奪過望遠鏡,邊看邊嘖嘖稱奇,看了一會兒,又把望遠鏡遞給了瑤兒。
    瑤兒也迫不及待地接過望遠鏡,看了一會兒,說:“好大呀!簡直就是一艘大船,棺槨上還雕刻著幾條騰雲駕霧的銀色龍……在追逐寶珠,點綴在棺槨上那些耀眼的東西,好像是鑽石和寶石,還鑲著玉邊,周圍似乎還漂浮著很多小棺材,不過都是金色的……。”
    “讓我再看看!”阿強激動地奪回望遠鏡,“這個大棺槨肯定是純銀打造,而這些小棺材則是純金打造,似乎還有水晶棺材、玉棺材……我的天,這得值多少錢呀!”
    曉妍說:“如果是純銀純金,那怎麽能漂浮起來呢?”
    阿強舉著望遠鏡說:“河水在月光下亮晃晃的……這麽耀眼……看樣子果然全是水銀,水銀的浮力大!哇靠,遍地是寶貝,這下可發大財了,隨便拿一樣帶出去,一輩子榮華富貴就有了!”
    瑤兒說:“這兒的東西,全是國家文物,咱們隻能看,一件都不許拿。”
    阿強聽了,把望遠鏡交給我,苦笑著對瑤兒說:“大小姐,你何必裝模作樣呢,咱們來盜墓,不拿東西,難道是來觀光旅遊的?”說到這兒,阿強仿佛想起了什麽,突然愣住,怔了一會兒,緊張地說:“師傅曾提起,有些古墓會放置大量水銀防腐防盜。因為水銀能很好地隔熱,在地宮形成一個密閉的隔熱層,同時水銀有殺菌作用,所以可以防腐。最關鍵的是,水銀是一種劇毒液態金屬,是絕佳的防盜之物,如果有人進入古墓,會吸入水銀釋放的汞蒸氣而中毒。可是……這漢武帝墓裏有這麽多水銀,曆經幾千年,汞蒸氣濃度之高可想而知,我們怎麽會平安無事?”
    我聽了,瞥了一眼靈萱,心中暗道:“那是因為,你們和這裏的主人在一起。”但卻不敢明說,隻是淡淡一笑,說:“這裏空間極大,宛如一個小型宇宙,而且有花草樹木,有春夏秋冬、風霜雨雪,汞蒸氣早就被吸收淡化了。短時間內還不至於對我們造成傷害,所以我們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裏。”說完,我拉住靈萱的手,說:“萱兒,你跟哥哥過來,哥哥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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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萱遲疑地看了我一眼,說:“哥哥,到底什麽話,非要到一邊說?”
    我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跟我來就是了。”說完,拉著她的手緩緩向前走,等走到離瑤兒、曉妍和阿強很遠的地方,我才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問:“靈萱呢?”
    靈萱笑著說:“哥哥,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我緩緩地說:“你裝得確實很像,但你不是靈萱。告訴我,靈萱現在有沒有危險。”
    靈萱害怕地握緊我的手,有些擔憂地說:“嗯……哥哥,別跟萱兒開玩笑,好不好。你會嚇到萱兒的……”
    我冷冷地說:“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是不是開玩笑,你心裏最清楚!快告訴我,靈萱現在怎麽樣了。”
    靈萱猛地甩開我的手,語氣陡然一變,冷冷地說:“你就不想問問我是誰?想幹什麽?”
    我平靜地說:“不管你是誰,想幹什麽,都不重要,我隻要你保證靈萱現在平安無事,我的朋友們也平安無事。”
    靈萱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要是我告訴你,靈萱已經死了呢?”
    我猛地轉身,陰狠地指著靈萱的鼻尖,惡狠狠地說:“那我就毀了這一切,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靈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惶恐地說:“她還活著,你別擔心!”
    我憤怒地問:“是你的主子讓你幹的嗎?”
    靈萱低著頭說:“主人隻是讓我好好招待你們……找機會除掉靈萱,可我幾次想殺她,都手軟得舉不起刀……我想把她留在世上陪我,我太孤獨了……。”
    我冷冷地說:“既然你已經把她弄到手了,還變成她的樣子和我們在一起幹什麽?”
    靈萱說:“我想跟你學學,怎麽哄她開心。”
    我冷笑道:“就這麽簡單?”
    靈萱抬起頭,看著我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臉突然一變,說:“當然不是……”說著亮出藏在腕內的匕首,朝我的心窩刺來,“是為了殺你!”
    我躲閃不及,一陣劇痛襲來,匕首已經狠狠刺入我的心髒。
    “原來……原來……你不是她……太陰險了……竟然真的要殺我!”我捂著胸前的匕首,踉蹌倒地。
    “嘿嘿嘿,沒想到你這麽不堪一擊!主人真是高估你了。”靈萱得意地陰笑著,“我本來就是我自己,是你太多心了。其實,主人早就沒信心戰勝你了,可惜在九龍廟,四凶都沒把你殺死,如今你終於死在我手裏。”
    我傷心地說:“想不到……真的是你……你確實厲害!不但騙得我信任,還騙得我愛,最後……又要了我的命……這真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時刻,也是世上最糟糕的死法……失去最愛的人,又被最愛的人殺死……最最糟糕的是,我最愛的人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還是在我瀕臨死亡的時候……萱兒……哥哥從未如此孤獨、可憐、悲慘……”
    靈萱聽了,傻傻地怔在那裏,忽然“嚶嚀”一聲哭了出來,緩緩走近,把我抱在懷裏,哭著說:“原諒我的冷酷無情。其實,我也愛你,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樂,快樂得幾乎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乎所以到連主人都想殺我。我想告訴你,這些天我對你的愛都是真的。要是你不戳破真相,不提起另一個靈萱,我寧願一直潛伏在你身邊。可……你為什麽這麽早就要拆穿我的身份?”
    “你這些天……對我的愛都是真的?你真沒騙我?”我突然激動起來,“我的命運是永遠得不到女人的真愛,而你竟說真的愛我……哪怕隻有這短短幾天……我也知足了……就算被你殺死……也值了……”
    靈萱哭著問:“你真的不恨我?”
    我撫摸著她的臉,動情地說:“不管你們倆誰殺了我,我心裏都不會有仇恨。你雖然跟著另一個我,但我從沒把你當外人,因為你也是靈萱。你殺我,是因為愛他,怕我五天後殺了他。換成和我在一起的靈萱,也會對另一個我這麽做。”
    “對不起哥哥,我別無選擇!雖然我愛你,但我隻能殺了你。”靈萱說著,猛地把匕首從我的心髒拔出來,哭著扭頭就走。
    匕首剛拔出,我的傷口迅速複原。
    “萱兒……匕首在我心髒插了這麽久,我都沒死,拔出來也沒用。”我平靜地站起身。
    “當啷!”一聲,靈萱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她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向地上倒去。
    我衝過去把她抱在懷裏,說:“乖,你知道嗎?就連惡毒的‘魔影刃’都殺不死我,是因為這兩天你對我的幫助。是你把真愛給了我這個永遠得不到真愛的人,幫我把萬象瞳升到了一千零一級。”
    靈萱虛弱地問:“你什麽時候看出我不是你的靈萱?”
    “從你說起阿強的妻妾時……我隻看出你不是真正的靈萱,卻沒料到你竟是另一個靈萱,早知道,我就不這麽早拆穿你了。”
    “為什麽?”
    “因為我還沒愛夠你!”
    “我是奉命來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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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願用生命愛你。”
    “你真傻……”
    “你更傻,本來早就可以殺了我,卻一直等到我發現你的破綻。”
    “我那天對阿強哥哥說的……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嗎?”
    “你說的都對……但你沒表現出身臨其境的感覺。”我忍著心痛,艱難地說,“隻有我的靈萱才知道,那天她求我救活婉晴、青黛、寄柔、荷香、薇香時是怎麽做的,我們後來在棺材裏又做了什麽。那是新婚之夜後,她第二次見我,第二次和我過夫妻生活,她當時雖然不能說話,但她的狂熱,你無法想象。我不信,她提起這事時,會像你這麽坦然平靜。這種事你沒親身經曆,裝不出來。憑我對靈萱的了解,她回憶起這事,臉色和語調肯定會有反應。雖然她是另一個你,但我比你更了解她。後來,你說起尊神雪瀾公主時,徹底暴露了你的身份。”
    “我說錯什麽了?”
    “她不知道另一個尊神的存在。”
    “你這個傻瓜,既然知道我肯定要殺你,就該早點殺了我。”
    “我最怕你是她,沒想到你真是她……因為,你也是靈萱。我想讓兩個靈萱都好好的,永遠做我的愛情女皇。”
    “哥哥……對不起!我不能背叛另一個你,這是萱兒的宿命,既然我殺不了你,就隻能殺了自己。”
    “屍精不會死。”
    “哥哥錯了,屍精的生命其實很脆弱,隻要被主人拋棄,就會心碎而死。另一個你,早就拋棄了我。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得忍受心碎的劇痛。我能活下來,靠的是對你的愛。我殺你,是想挽回他對我的愛,讓我不再忍受心碎的痛苦……現在,看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錯過了很多殺我的機會!”
    “你錯過了更多殺我的機會!”
    “如果你還想殺我,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的弱點不在心髒,而是在……”
    我的話還沒說完,靈萱已經捂住我的嘴,無力地搖搖頭,說:“哥哥說什麽都救不了萱兒了,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極度危險。哥哥,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要愛惜自己……要愛護另一個萱兒和姐妹們……要愛另一個尊神和瑤兒姐姐,原諒萱兒……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傻瓜……你這麽做,就不怕我傷心嗎?”
    “哥哥……殺你時我已心碎……我們的心都被彼此狠狠傷過了……做你的萱兒,真的,很幸福!萱兒永遠愛你……”
    靈萱說著,胸口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震顫,接著嘴角溢出粉色的血,她那顆靠我的愛勉強粘合在一起、支離破碎的心,徹底碎成了齏粉……
    瞬間,清澈的幽光從她身上流過,宛如水一樣的波光暈染了周圍的一切,幽幽暗暗。那是如大海般的水藍色,晶瑩剔透卻又神秘莫測,她美豔絕倫的屍體寒意微透,我感覺寒氣像附骨的藤蔓般纏了上來,突然藍光一閃,靈萱便消失不見了……
    “萱兒——”我撕心裂肺地仰天長吼:“蒼天啊,你為何對我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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