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遇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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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和可兒背了行李,按那鬼官人指點的路線又走了半天路程,隻見遠方地平線起處一片藍光,就如大海藍天交相輝映一般。
走近一看都傻了眼,眼前一望無際的果然是大海,詭異的是不遠處還停著一艘古代大船!
海水溫暖幹淨,裸露出遼遠漫長、泛著褐黃色亮光的海灘。二女踩著砂礫蚌殼,新奇地看著不規則散布在海灘上的那些奇形異態蜷伏如野獸的礁石。海浪不時濺在礁石上,傾瀉如注,磷光倏閃。
二女慌了神,不約而同道一聲“不好!”原來她們所處之地乃內陸地區,一路深山密林,如今突然竟到了海邊,那種震驚非一般人所能體會,因為這裏,是絕不可能出現大海的。
二女呆呆地站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海風吹得二人渾身冰涼,海潮波瀾壯闊的奔流聲,似一個巨人胸腔發出的歎息。
正惶惑間,忽聽一人笑道:“二位恩主,不要驚慌,這裏就是我們的世界。”看時,正是昨晚在樹林中見到的那個官人。船上早有人鋪設好木梯,二女跟著那官人迷迷糊糊上了船。
那官人一聲吆喝,大船揚帆起航,劈波斬浪,駛向遙遠前方那個縹緲綽約的島。
眼前,整個海麵青幽幽地湧動著,不時掠過船舷的海鷗和在海麵上追逐嬉戲的海豚,使她們毫不懷疑眼前海洋的真實性。
冰兒是第一次見到大海,第一次乘船,沒乘坐一會兒就吐的昏天暗地,混混沌沌中被可兒攙扶到艙室裏睡了。
第二天早上冰兒醒轉時,金色的陽光正從連環形落地大窗照進來,窗框上長滿各種鮮花,形狀讓她感到好奇怪。
見她從床上坐起身,便有幾個丫鬟模樣的人,扶她下床,伺候沐浴梳洗。又有幾個丫鬟端來為她預備的幹淨衣服:一襲寬大的粉紅繡鳳衣、一襲大紅色鑲著珠寶的禮服,一套橙色紋花古裝內衣,一個盤子裏還放了一堆金光燦燦的首飾,其中一個鳳凰展翅形的金冠,看起來很像一頂皇冠。
穿好衣服,她好奇地走到花團錦簇,散發著濃鬱、令人窒息的香氣的窗口,發現置身在故宮造型的大城堡之上。外麵是城垛及近百幢依山而建的千姿百態,錯落有致的金色古建築樓房,被縱橫交錯、跌宕起伏的街道連接在一起,暗綠色的爬藤植物覆蓋了大大小小的樓房,幾座尖塔,圓錐形的塔頂高聳入雲。海風吹動城牆上插著的一排灰色旗幟,發出拍拍的聲響。鋸齒般的巨大海礁,閃爍著金色光芒的水柱,都呈現在眼前。
陽光明媚,山海樹木、樓堂館所無不彩色蕩漾,光斑耀眼,遠處海灘的白浪時而在視界內舒卷。人聲笑語陣陣傳來,聲浪一減弱,甚至完全被海浪聲吞噬。
房門被人打開,冰兒很快走下螺旋形的台階,經過天井,走進城堡中央的建築物。她在兩個丫鬟的帶領下經過許多房間,有的塵封已久,也有的布置得十分華麗。最後她走進一間房間,可兒穿著漂亮的衣服正坐在金黃色的大餐桌前用早餐,桌上擺滿了食物和熱湯。
冰兒坐下來,拿起一塊酥軟熱餅,吃了一口感覺味道很好,不禁笑了。可兒也在開心地微笑,“吃完早餐我們就能去見劉薰元和小胖了。”她邊吃邊說:“這兩個家夥見到我們現在的樣子,不知會有啥樣的表情?”
冰兒臉上突然現出憂鬱的神色,道:“我倒希望他倆不要把我們嚇壞,真希望他們好好的。”她歎了口氣。“就像做夢一樣,我都弄不清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中,這種感覺很不好,我無法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麽。”
吃完早餐,耿天官就來了。
他高大威猛,氣勢淩人,身著紫色大蟒袍,頭上戴著紫色大烏紗帽,最詭異的是他的頭顱乃黃金打造的,除了表情有些僵硬,張嘴說話會露出金色舌頭、金色牙齒,藍寶石做成的眼珠也會轉動。
他的頭顱就如一個精美的機械,靈活自如。
他像大臣見到皇帝一樣對冰兒和可兒施禮。
你懂的,二女異常震驚!
耿天官臉上忽然露出詭秘奇特的笑容,道:“兩位恩主不用害怕,老夫這顆黃金頭顱來自外星宛渠世界,是整個宛渠宇宙的大腦,擁有無限的神力和法力。為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老夫可以幫你們每人實現三個最早說出口的願望。”
冰兒用懷疑的語氣問道:“既然這個黃金頭顱如此厲害,你為何還會受製於酒吞童子?”
耿天官歎了一口氣,道:“因為酒吞童子不是人類,這顆來自宛渠世界的黃金頭顱,擁有的神力和法力隻對宛渠人創造的人類起作用。”
冰兒沒時間考慮他口中的宛渠世界是什麽,抬起頭,凝視著他,緩緩道:“我現在想見到劉薰元。”
“我要見到小胖。”可兒說話時眼睛瞪得賊大,語氣迫切。
耿天官吃驚地看了她們一眼,道:“這就是你們的第一個願望嗎?”
冰兒和可兒堅定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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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你們竟然這麽輕易地浪費了第一個願望。”耿天官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請兩位恩主跟我來。”
她們跟著他,沿著兩邊築有紫色獸形水晶欄的廊道走,欄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璀璨的藍水晶大花瓶,裏麵養植的大束花卉瀑布般怒放著,猶如兩條滾滾繁茂的花欄。
耿天官帶著她們飛起在空中,飛過波濤洶湧的海洋,不時有巨大的透明翅膀藍鳥從她們身邊飛過,帶著她們穿越到地底下的巨窟,鍾乳石滴著水發出奇異的綠光。他又拍拍掌,眼前就出現茂密的叢林,有各色各樣的巨大花朵,尖齒的猿猴在樹梢啾啾而鳴。他再度擊掌,最後,在坐落於半山腰山林中那座遍體鑲有透明物體的房子前停住,看到透明的牆壁中有兩個人影在晃動,走近了果然看到房子裏麵的人是劉薰元和小胖。
冰兒和可兒瞬間流出激動的淚水,大聲喊叫著劉薰元和小胖的名字。他們卻像沒有看到她倆一樣,自顧自的在裏麵走動著,嘴上還說著什麽,看起來如同兩個精神病人。
冰兒和可兒不顧一切的想要進去,卻找不到進去的門,急得用力拍打著牆壁痛哭起來。
耿天官麵無表情地說:“這座房子是他們用內心構築的,根本沒有門,如果非要進去就得打碎房子,那樣他們馬上會死。你們與其急著進去,還不如靜下心來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冰兒得到提醒,止住哭,把耳朵貼在透明牆上,聽到劉薰元在不停的說著兩句話:“我要做老天爺!我要娶冰兒!”但是她卻聽不到小胖在說什麽,或許小胖的心聲隻有可兒才能聽到,不過從可兒的表情就能看出,小胖說的話並不合她的心意。
冰兒扶著透明牆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我想知道他是如何患上精神病的,想了解他內心的痛苦。”
“我想讓小胖死!”可兒激動萬分,傷心大哭,“他竟然說盜墓發財後再換個老婆,他這種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她們話一出口,迅速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小胖直愣愣的倒在了透明房間裏。
冰兒看到了劉薰元——
烏雲蓋頂,地平線上,已經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閃電,接下來是低沉的連續不斷的雷聲,天似乎要下暴雨了。
劉薰元光著上身蹲在肮髒的雞圈裏,痛苦地用雙手捶打著頭部,嘴裏嘟囔著“冰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身邊堆滿了死雞,他的創業徹底失敗。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雷聲接踵而至,大地似乎都顫抖起來,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沒過多久就將雞圈淹沒,一扇牆壁緩緩倒塌。意識到危險的劉薰元提著衣服剛從雞圈裏跑出來,整個雞圈便完全傾覆,他一屁股跌坐在雨水中……
落湯雞一樣的他,失魂落魄地在暴雨中蹣跚前行,幾次跌倒又幾次爬起來滾的一身泥。
回到家裏後,他父親正赤腳片兒蹲在牆根抽煙,母親在灶台前忙著往飯桌上端飯,見兒子回來喜歡的雙眼放出光亮,笑眯眯地招呼他快些洗手、換衣服吃飯,那稀罕的神情,仿佛兒子出去了不是半天而是半年。
“雞場那邊咋樣了?”父親笑嘻嘻地問著立刻打開燈,陰暗的房間立刻亮堂起來。
劉薰元嘴張了幾下,也沒有說出什麽來,母親趕緊把他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拿著幹毛巾幫他擦身子。用那種愛的過分的腔調嗔道:“二杆子!自己也不知道把濕衣服脫掉,捂在身上著涼了可怎麽辦?”
劉薰元依然什麽話都不說,悶著頭奪過母親手中的毛巾,在身上胡亂的擦拭了幾下,調頭就走進了自己的屋裏,躺在鋪蓋卷上,臉對著黑乎乎地牆,說:“媽,你和我爸不用管我,先吃飯吧!我想睡一會兒。”
父母看出了兒子心中的不暢快,臉頓時又都恢複了滄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不知出了什麽事。
又是一道閃電幾乎把整個窗戶都照亮了,接著,像山崩地陷一般響了一聲可怕的炸雷,雨已經停了下來。
媒人愛敏嬸懷裏夾了一個紅包,做賊一般東看西看地,從外麵走進了他們的家,剛才的電閃雷鳴,顯然把她嚇壞了。愛敏嬸進到家裏沒有過多的停留,把包裏的幾遝錢放在桌子上,附在劉薰元母親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逃命似的匆匆離開了。
“我家娃犯了什麽錯?老天爺呀……”母親手裏飯碗掉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無聲地啜泣。
“藍驢旦,是不是把閨女許給了黃家?”父親雖然沒哭,但他說話的聲音比哭聽起來還難受,用手把赤腳片摸了半天,開始自言自語叫起苦來:“藍驢蛋呀!藍驢蛋!你精過分了!你孬過分了!為了錢,背信棄義,連臉都不要了!我家娃兒好歹也是個堂堂正正的大學生,配你閨女咋了嘛?你這麽做會遭老天爺報應的!”
劉薰元顯然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猛地拉了被子的一角,把頭蒙起來,整個人都在床上顫抖。外麵立刻刮起了大風,樹枝上的殘留雨水把窗戶打得啪啪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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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屋裏一片死氣沉沉,外麵的暴雨突然再次襲來,急促地敲著大地,風聲和雨聲逐漸加大,越來越猛烈。一道道閃電光,不時穿過窗戶射進屋內,暴烈的雷聲如受驚的群獸狂吼。外麵的整個天地似乎都淹沒在了一片混亂中。
一家人都陷入難受和痛苦之中,這個打擊對這個家庭來說顯然是嚴重的。老兩口知道兒子對冰兒的感情,多少年來,也一直把冰兒當成兒媳婦看待,咋也沒想到這樁婚事說壞就壞了。
劉薰元仍然蒙著頭在被窩裏顫抖,三番五次的創業失敗已經給他造成很大的精神創傷,此番女友家突然又退回訂婚錢,殘酷現實已經將他的人生徹底擊碎。
外麵暴風雨的喧囂更猛烈了。風雨聲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隆轟隆”的聲音——這是山洪從河道裏湧下來了……
“我要娶冰兒!我要娶冰兒!!”經過足足有一刻鍾的沉寂後,劉薰元突然從床上蹦下來,手舞足蹈地衝出家門,站在電閃雷鳴之中瘋瘋癲癲裏對著天狂吼起來,“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冰兒!誰也不能奪走我的冰兒!!……”
老兩口愣怔地望了半天兒子在暴雨中的身影,也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拉著瘋瘋癲癲的兒子,劉明德老漢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兩行渾濁的老淚在布滿皺紋的臉上淌下來,對著天大喊道:“藍驢蛋!你做這事傷天理呀!老天爺總有一天要睜眼呀!可憐我這苦命的娃娃!嗚嘿嗯嗯嗯嗯……”
母親也在一旁哭著安撫兒子,一家三口在暴雨中扭扯成一團……
“你們哭什麽?我豁出這條命也要和黃曉寶拚個高低!”劉薰元兩隻眼睛裏閃著怕人的凶光,大聲對父母吼叫著,就要衝出家門。老兩口連爬帶滾把兒子拖住。
“我的傻娃呀!人家有錢有勢,你拿什麽跟人家拚呀!”母親嘴裏一股勁央告說:“好我的娃娃哩,你再強,媽就給你下跪呀……你萬一出了事可讓我和你爸咋活呀!”
劉薰元瘋了一樣,嘴裏嘶吼著:“就算活不成,也要和他日狗的拚了!拚了!”
“老天爺呀這可咋辦?你快幫幫我們家呀!”老兩口哭喊著同時跪到了兒子腳下,一左一右抱住了兒子的腿。
劉薰元看到父母親的可憐相,頭痛苦地搖了幾下,說:“爸媽,求你們別這樣……不娶了……不娶了……”說著,竭力想從父母的手裏掙脫出來。但那四隻手把他抓得更緊了,兩個老人哭成一氣。
劉薰元愣怔了半晌,突然對著天縱聲大笑起來,笑得淒厲驚悚,父母似乎被嚇到了,停止哭泣呆呆的看著他。
“老天爺!你對我不公!我要取代你!從今天起我就是老天爺!我就是老天爺!!我就是老天爺!!!”他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瘋狂,喊著喊著直愣愣地倒在了雨水中……
“我的第三個願望就是讓劉薰元做老天爺!”淚流滿麵的冰兒跪倒在了耿天官麵前。
“我要小胖複活。”可兒也哭著跪倒在了耿天官麵前,小胖倒在地上那一刻,她就後悔了。
“兩位恩主可要想清楚,這三個願望用完後,你們將永遠留在這裏。”耿天官麵無表情地把手背在身後緩緩地說。說著又把泛起藍光的眼睛盯住冰兒道:“特別是劉薰元,到時最愛的人不一定是你,而是九尾狐。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冰兒聞言用一條胳膊撐著地,慢慢爬起來,身體沉重得像受了重傷一般,含淚捂著胸口想了好半天,終於斬釘截鐵地說:“隻要他高興,我不後悔!”
“隻要小胖能活過來,我也不後悔!”可兒的語氣亦是義無反顧。
“好,老夫就滿足兩位恩主的最後一個願望!”耿天官說話時,那顆黃金頭顱並沒有朝著她們,閃閃發亮的藍眼睛望著遙不可及的遠方,說得很慢,聲調也有如夢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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