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張秋的語氣有些呆呆的。
    “是啊，阿瓦隆的真相，其實也不難理解不是嗎？”羅恩聳了聳肩，“一年級的時候鄧布利多不也用過這招嗎？”
    “我也糾結過這些問題，但是我後來又想通了，即使是刻意營造的難題，即使是扮演出來的敵人，隻要我們當時能從中感受到自己的心，那麽也是一樣的，即使是被欺騙而成為英雄，也至少獲得了英雄的覺悟，不是嗎？”
    “原來你連這些都想過了？”哈利的語氣有些複雜。
    “也還好吧。”羅恩聳了聳肩，“我最迷茫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
    “佩服。”這是張秋第一次真心實意地表達自己的認可，“你能自己想通，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這件事就這樣了，不過，關於聖刃接下來該怎麽提升，你有什麽建議嗎？”羅恩問道。
    “或許我應該拜托師叔想辦法為你開發某種過渡用的道具。”張秋摸著下巴說道，“我來給他寫信問問。”
    他們在走廊告別之後，哈利真擔心羅恩說出“我已經知道騎士計劃是怎麽回事”之類的話來。事情就是這樣，隨著張秋越來越詳細地給出各種解釋，她的那一些說法也越來越站不住腳，羅恩若是更加聰明和更加富有懷疑精神的話，整件事情是經不住細想的。
    然而，當他們走到寢室門口的時候，一個靠在圍欄旁邊的纖細身影，立刻就把羅恩的注意力轉向了別處。
    “你們好。”艾莉娜轉過頭來說道，“剛才是怎麽了？”
    “有一個入侵者，他已經被打退了。”哈利禮貌地說明了一下情況，畢竟她名義上是來幫忙的。
    在艾莉娜的注視下，羅恩始終一言不發，哈利隻好再次開口。
    “你是在等赫敏嗎？”他這麽問道，心裏期望著話題可以就這麽溜過去。
    “我在等你們。”她有些不自然地捋了一下頭發，哈利注意到她的頭發已經全部變成了雪一樣的純白色，並且變得很長。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再次開口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雖然是一句反問句，但是從那略微帶著顫抖的嗓音中，哈利聽出了一絲緊張，甚至，還帶點兒深埋心底的卑微。
    “進來吧。”哈利替羅恩做出了決定。
    他們在公共休息室裏坐下了，哈利和羅恩坐在他們常坐的，一個僻靜角落裏的沙發上，而艾莉娜則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們旁邊，她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小腿並在一起——與此同時，哈利能感受到羅恩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這兩個人都是一樣的緊張。
    “呃，我有些話想說，或許我早該說的。”在又一陣尷尬的沉默之後，艾莉娜找到了話頭，“我參加了那個試驗，可能是懷著一種小女孩式的賭氣吧，那當中所有人都告訴我試驗很危險，很有可能喪命，但是我一直強撐著。”
    “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我感覺渾身都在疼，整個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樣，我很擔心自己馬上會死去……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麽呢？說實話，我想起了你，羅恩。”
    羅恩的眉毛挑了挑，他還是沒有說話。
    “我有些後悔，我後悔沒有親自告訴你，那就是我依然愛著你。”她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人的腰板忽然一下子挺直了，眼中透露出一種無所畏懼的自信，“是的，就是件事，我不想任由你們誤解而默默死去，或許這也是我挺過排異反應的重要原因之一。”
    “對不起，但是我沒有感覺到，”羅恩終於開口了，“我很難相信這一點。”
    “是的，其實這也是要怪我，我其實，有些自卑，那段時間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艾莉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太糟糕了，嗬，就是這樣，你們可以盡情嘲笑了。”
    “是因為我爸爸的事嗎？”羅恩有些疑惑。
    “也和哈利有關。”艾莉娜歎了一口氣，“你們都是大人物，而我出身卑微，前途也一片黯淡，我一個勁地往赫敏身邊靠，或許那更像是一種同類之間的抱團取暖吧……”
    “你愛赫敏嗎？”哈利忽然出聲打斷了她，“你的取向究竟是什麽？”
    “是的，唉，我不想說謊，我感覺我之所以痛苦地把兩個我所愛的人親手推開，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艾莉娜的兩隻手緊緊抓著裙角，“我同樣地喜歡男生和女生，我同時喜歡著羅恩和赫敏，但是我們都知道一個人隻能有一個伴侶……有時候我會幻想，僅僅是幻想，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過日子嗎？唉，我不敢問赫敏，我真擔心她也看不起我。”
    哈利此刻不知道如何應對了，盡管他已經問出了最尖銳和最根本的問題，但是艾莉娜舍棄尊嚴的辯解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個來自唐納德的計謀，但如果不是計謀的話，這樣混亂的關係該怎麽收場？
    “這都過去了。”羅恩輕輕搖了搖頭，“因為去年的這個時候你做出了選擇，你選的是赫敏，這對我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並沒有記恨的意思，但是你也明白人需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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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奢求我們還能回到過去，隻是，我希望能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你瞧，我現在擁有了力量，我可以和你並肩作戰了，”她說到這裏，好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我是說，我不會再自卑和逃避了，我們是不是可以——”
    “很有趣，那赫敏呢？你覺得自己擁有了力量，所以不需要再和她抱團取暖了？”羅恩搖了搖頭，“任她繼續去做勤奮的窮學生，而你可以步入大人的世界了，是這種意思嗎？”
    艾莉娜瞪大了眼睛，她咬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重傷埃伯爾特的力量，是[分體]對吧？”哈利岔開了話題，“你試著帶著他進行隨從顯形，但故意不進行完整的施法，誘導他在移形過程中出現分體事故，用空間對其進行切割？我想說這是一個很聰明的想法，或許也是你唯一傷害到他的機會。”
    “啊，是，是的。”
    “但是很可惜，埃伯爾特的第四階段是黑洞形態，空之律者的力量對他是無效的，換句話說你還是幫不上忙，情況還是沒有改變。”哈利冷淡地說道，“所以，我希望你正視這個問題：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卑而離開羅恩；同樣地，你還需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因為同病相憐、抱團取暖而親近赫敏。既然話已經完全說開了，那麽無論你打算選擇哪一段感情，這兩個問題都是你必須同時回答的。”
    艾莉娜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有那麽一瞬間，哈利覺得她有些可憐和值得同情，但是，他也並非是故意出言傷人，隻是直白地將問題展示給她看。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無力地垂下了頭，“不知道啊……”
    哈利轉頭看了一眼，羅恩的眼神迷離著望向了別處，他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找個機會結束話題了。
    “如果空之律者的力量足夠強大，這兩個問題不就都能回答了嗎？可是為什麽呢？”艾莉娜忽然抬起了頭，“為什麽我拚盡全力，甚至賭上性命也無法做到呢？難道說，真的是因為出身和天賦嗎？”
    哈利怔怔地看著她的淚痕，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想到了納威，一個同樣困於命運捉弄的人，一直在努力，最後卻隻得到了一句告誡。或許納威已經放棄了，但是艾莉娜似乎沒準備放棄，可她的情況更加複雜，她並不是要打敗什麽敵人，而是想要挽回一顆遠去的心。
    “我說一點。”羅恩開口了，“不管你遇到的是什麽問題，都不要訴諸力量。懷著錯誤的心去追求力量，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但是這太不公平了不是嗎？”艾莉娜站了起來，含著淚說道，“憑什麽命運給了我一條灰暗的道路，還不容許質疑和反抗？我努力想要獲得反抗命運的力量，你卻說不要把問題訴諸力量？”
    “你很想當英雄嗎？但是你這根本不是英雄該有的心態！”羅恩也站了起來。
    “你不懂，你是被命運偏袒的。”艾莉娜搖了搖頭。
    “我懂，因為我和別人討論過這個問題。”哈利此刻覺得自己的頭腦無比通暢，“我知道這些話題背後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命運的選擇，它在十六年前就用一個預言告訴了所有人，那就是我才是救世主。”
    “如果你們覺得努力也沒法反抗命運的安排，如果你們覺得努力也沒法改變這個世界，那就把事情交給我。”哈利認真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請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吧，我既然是命運選中的救世主，我就不會對這個世界置之不理，總之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一刻，他的胸口隱隱有些發熱，哈利伸手一摸，那個被他一直放在內側口袋裏的空白能量瓶此刻已經染上了淡金色，並且他立刻就知道，這是命運特殊性凝結而成的“騎士係統”瓶，而且它正在向滿裝瓶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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