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安全區早就變了樣，不再代表希望和秩序。
    現在這裏就是個風雨飄搖的孤島，硬扛著地獄來的猛攻。
    轟隆！
    爆炸聲響個沒完。
    高高的合金牆上全是爪印和燒黑的坑，好幾處都變形了，看著就嚇人。
    牆外麵，黑漆漆的怪物跟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地撞這道快撐不住的防線。
    怪物是從裂縫裏鑽出來的，奇形怪狀，看著就凶。
    還有些是被改造過的混合體，又瘋又冷，破壞力特別大。
    吼叫聲、撞牆聲、金屬變形聲還有人死前的慘叫混在一起，簡直是末日的絕望配樂。
    防線上，活著的戰士靠著破爛工事死命開火。
    槍口噴著火，打倒一片怪物，但更多的怪物不怕死地衝上來。
    彈藥箱空得飛快。
    醫療兵在火線裏跑來跑去，大多隻能簡單包一下，或者直接蓋上白布。
    死傷的人越來越多，防線眼看就要垮了。
    “頂住！都給我頂住！別停火！”
    林婉清站在一個集裝箱改的臨時指揮台上喊著，嗓子都啞了。
    她身上的作戰服髒兮兮的，還沾著血，臉上全是累，但眼睛裏還有股勁兒。
    她快速判斷情況，下達命令。
    利用地形把怪物引到陷阱裏。
    調動不多的重武器先打那些威脅大的。
    連修東西的技術員都被她叫來操作臨時安上的武器了。
    她後麵不遠，那台大家寄予厚望的“淨化之光”原型機還在開著，不過功率很低。
    一道不算很粗的光柱定時掃過怪物多的地方，低級怪物碰到就化掉了。
    但這光遠沒有想象的厲害。
    缺能源，機器也不穩，沒法全力開。
    就算這樣，它現在也是防線上最管用的東西之一了。
    “報告！三號牆裂了！要支援！”
    “西邊火力點子彈快沒了！最多撐五分鍾！”
    “醫療隊說重傷員太多，血不夠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林婉清咬著嘴唇，拚命調配資源堵漏。
    她明白，燈塔安全區真的到坎上了。
    但比外麵的怪物更讓人心涼的，是內部的捅刀子。
    安全區外圍，比較安全的地方，王司令和他那幫裝備好好的、沒怎麽損失的部隊，根本沒來幫忙打怪物。
    他們就在不遠處看著，等著燈塔安全區被怪物耗死。
    不止這樣，王司令還架起了大喇叭廣播。
    刺啦的電流聲響過，他那煽風點火的聲音傳遍了安全區的每個角落，鑽進人們本來就快崩潰的心裏。
    “燈塔安全區的各位！聽好了！”
    王司令的聲音通過喇叭放大，特別響亮，帶著假惺惺的同情，“我是王司令！我以前是保護你們的！”
    “看看你們現在什麽樣！怪物圍著城，家沒了，誰幹的？是張凡！那個你們當英雄捧著的家夥！他才是根源！是他把怪物引來的，是他把我們都拖下水的！現在呢？他死在城西了，死在他自己搞出來的亂子裏了！”
    這黑白顛倒的話，一下子在人心惶惶的安全區裏炸開了。
    張凡死了？
    那個一次次救大家於水火的人，居然是罪魁禍首？
    “還有林婉清！”
    王司令的聲音突然尖了起來，滿是惡毒，“這個女的，早就反水了！她勾結外麵的人！看看她現在幹嘛呢？拿你們的命去保她那點可笑的權力！她就是個災星！燈塔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
    這話太狠了！
    王司令很懂怎麽操控人心，把黑鍋全甩給張凡和林婉清，把自己打扮成現在才看清真相來救大家的人。
    他的聲音還在廣播裏回蕩：“放下武器！投降！跟著我才有活路！”
    “不要抵抗了！大家！”
    他的聲音又變得很誠懇。
    “繼續抵抗，隻有死路一條！打開門，向我投降！我保證，所有投降的人，都會得到我的保護！怪物會被我們擋住！我們會一起重建家園，恢複秩序！這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保護”？
    “重建家園”？
    這些詞語，對絕望的幸存者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安全區裏麵，本來就因為害怕和饑餓而不安的人們，開始明顯地分裂了。
    “王司令說的是真的嗎？張凡……真的死了嗎？”
    “難道林指揮……真的背叛了我們？”
    “我們撐不住了！子彈都沒了！再打下去也是死啊！”
    “投降吧！起碼能活命！王司令不會不管我們的！”
    懷疑、害怕、絕望，這些情緒像瘟疫一樣蔓延。
    一些意誌不堅定的人，或者本來就對林婉清不滿的人，開始大聲吵嚷。
    他們聚集在指揮所附近，要林婉清“給個說法”，要“停止沒用的抵抗”，甚至有人喊“打開大門，迎接王司令”。
    內憂外患！
    林婉清感到一股寒意從背脊升起。
    她知道王司令的壞心思，這一招釜底抽薪，比怪物攻城還要命！
    “所有人注意！不要相信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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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清立刻拿起通訊設備，啟動了安全區內部的緊急廣播係統，大聲反駁。
    “王司令早就背叛了燈塔！他跟不明勢力勾結，想奪取安全區！張凡隊長是為了保護我們才去冒險，不是什麽罪魁禍首！王司令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瓦解我們的抵抗意誌，把我們所有人推入真正的地獄！”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想要揭露真相，重申張凡的功勞，還暗示王司令背後有更可怕的陰謀，希望能喚醒那些被迷惑的人。
    但是，在不停的炮火聲和王司令煽動性的廣播麵前，她的聲音顯得有點弱。
    一旦害怕起來，就很難保持理智。
    內部的騷動雖然暫時被壓下去，但是要求投降的暗流，卻在人群中不斷湧動、壯大，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就在人心動搖的時候，王司令的部隊終於行動了。
    他們沒有直接衝擊主要防線，而是選擇了幾處比較薄弱、防禦力量已經被怪物消耗得差不多的地方，發動了試探性的攻擊。
    炮火和密集的槍聲從側麵傳來，雖然規模不大，但是也足以加劇安全區裏的恐慌，並且牽製林婉清本來就不夠用的兵力。
    王司令的計劃很周密，他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不斷削弱燈塔的力量，加速它的崩潰，等著怪物徹底把它淹沒。
    “警告！警告！淨化核心能量過載！溫度持續升高！”
    指揮所裏，負責監控“淨化之光”的技術員發出了尖叫般的警報聲。
    屏幕上，代表核心能量輸出的曲線劇烈波動，各項參數都變成了刺眼的紅色。
    “穩住它！無論如何都要穩住！”
    林婉清大聲命令，但是她心裏明白，這台原型機快要到極限了。
    長時間連續運轉，加上能源儲備快速消耗，它隨時可能徹底壞掉。
    一旦失去這道重要的屏障，防線崩潰的速度會大大加快。
    技術團隊的人滿頭大汗，手指在控製台上快速操作，想要穩定住狂暴的能量。
    散熱風扇發出沉重的聲音，刺鼻的焦糊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慢慢淹沒林婉清的心。
    她試過聯係外麵，向那些曾經和燈塔有聯係的、分散在廢墟裏的幸存者據點或者舊部發出求救信號。
    但是大部分通訊頻道都被強烈的電磁幹擾覆蓋，少數幾次勉強接通的信號，也在傳遞關鍵信息之前就被切斷——這肯定是王司令搞的鬼。
    他要徹底隔絕燈塔，讓它變成一座真正的孤島，在絕望中無聲無息地沉沒。
    林婉清站在指揮台上，看著外麵地獄一樣的景象，聽著耳邊嘈雜的求救聲、警報聲和王司令惡毒的廣播，一種從沒有過的孤立無助感抓住了她。
    她還能撐多久？
    這座燈塔，還能撐多久？
    “給我接通第七頻道的加密線路，再試一次！”
    林婉清對通訊兵下命令，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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