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滋滋……各單位注意！重複，各單位……a區……平民……出現……失控……啊！”
    “醫療三隊！快！這邊又有人不行了！眼睛！他們的眼睛在流血！”
    燈塔的公共通訊頻道徹底成了一鍋沸粥，淒厲的慘叫、混亂的指令、以及刺耳的電流雜音交織在一起，尖銳地刺刮著每一個幸存者的耳膜。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在鋼鐵鑄就的城市內部瘋狂蔓延。
    先前異物衝擊帶來的短暫平靜被徹底撕碎，一種更加詭異、更加防不勝防的敵人——“群星”的意誌，正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來。
    “安靜！都給我安靜！”
    林婉清的聲音通過指揮係統竭力壓過噪音，但即便經過放大，也透著一股難掩的疲憊與沙啞，“所有安保人員，維持基本秩序！醫療隊，優先救治重症！重複，優先……”話音未落，一陣更強的幹擾波掃過，通訊再次中斷。
    “該死！”林婉清一拳砸在控製台上，看著屏幕上雪花一片，又瞥了眼角落裏堆積如山的傷亡報告，眼眶有些發紅。
    自殘、胡言亂語、攻擊他人……這些字眼觸目驚心。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恐慌了，這是精神層麵的汙染和攻擊。
    與此同時，“火種源”實驗室內。
    趙騫博士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一麵巨大的數據流屏幕，上麵無數條曲線瘋狂跳動，其中幾條代表著特定精神波動的峰值，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著一個坐標點——“火種源”實驗室的物理位置——高度集中。
    “有意思，真有意思。”趙騫推了推眼鏡，嘴角反常地沒有那抹病態的興奮，反而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專注，“這種精神汙染的指向性……嘖，就好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非要一頭撞開鐵籠，嚐嚐裏麵的美味。”
    旁邊一名年輕的研究員臉色煞白，手指在鍵盤上抖得幾乎敲不成字：“博士……這種……這種強度的精神幹涉，隔離艙……隔離艙的屏蔽力場快要到閾值了！張凡和李虎他們……”
    “慌什麽？”趙騫頭也不回，“閾值？科學的樂趣不就在於不斷突破閾值麽？記錄所有數據，尤其是他們倆的腦波變化，我要精確到每一毫秒的波動。這可是絕佳的‘應激反應’樣本。”
    “可是……”
    “沒有可是。”趙騫打斷他，“去，把備用能源也接上，我倒要看看，這‘群星’的意誌，究竟能有多‘餓’。”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手指在另一塊小屏幕上劃過，“哦，對了，順便看看燈塔內部通訊還能不能用，給我接趙承誌司令，我有幾個‘有趣’的發現要告訴他。就說，他養的‘魚餌’，效果好得出奇。”
    燈塔，最高指揮層會議室。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趙承誌司令鐵青著臉，聽著各部門負責人近乎崩潰的匯報。
    “……c5哨站通訊完全中斷，最後傳回的影像顯示，所有駐守人員……都呈現出極度亢奮後的癲狂狀態，互相攻擊……”
    “……能源儲備區出現小規模騷亂，有平民試圖衝擊隔離門，高喊著‘飛升’、‘神啟’……”
    “……初步統計，出現嚴重精神失常症狀的人數已經超過五百，而且還在快速增加……”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情報匯總的高級軍官猛地站起身，他的眼神空洞，臉上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狂熱笑容。
    “司令……”他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調開口，聲音飄忽不定，“您……您聽到了嗎？群星的呼喚……”
    “王參謀？你……”趙承誌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對。
    “獻祭……我們需要獻祭……”王參謀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趙承誌，然後又掃向會議室內的其他人，“他們……他們就在我們中間！那些‘容器’！不純潔的容器必須被清除！為了更偉大的降臨！”
    話音未落，他嘶吼一聲，竟從腰間拔出配槍，瘋了一般朝著趙承誌撲去！
    “保護司令！”
    “攔住他！”
    會議室瞬間大亂。兩名離得近的警衛反應迅速，立刻上前試圖製服王參謀，卻被他爆發出的蠻力甩開。子彈上膛的哢嚓聲令人頭皮發麻。
    趙承誌臨危不亂，猛地向後一撤，同時厲聲喝道：“控製住他！不要開槍！”他看得清楚，王參謀的狀態，分明就是被深度精神控製的跡象！
    “為了群星——！”王參謀狂叫著，就要扣動扳機。
    砰！
    一聲悶響，不是槍聲。是趙承誌身邊的副官，在千鈞一發之際，用槍托狠狠砸在了王參謀的後頸。王參謀身體一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中的槍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把他隔離！立刻！”趙承誌額頭滲出冷汗，聲音卻依舊沉穩，“傳我命令，燈塔進入最高戒備狀態！所有區域立刻進行精神狀態普查和強製隔離！任何有異常者，就地控製！通訊部，想盡一切辦法，恢複基本通訊！”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王參謀，眼神冰冷。連這種級別的高層都受到了如此嚴重的滲透，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燈塔，真的要從內部開始崩潰了嗎？“容器……”他咀嚼著這個詞，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火種源”實驗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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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種源”實驗室內，趙騫正對著一塊半人高的暗金色金屬板嘖嘖稱奇。這塊金屬板是他早年從一處古代遺跡中發掘出來的，上麵布滿了無法解讀的複雜符文。此刻，這塊平日裏毫無動靜的金屬板，正輕微地震顫著，表麵的符文像是活過來一般，閃爍著幽幽的微光，並且主動從周圍的空間中汲取著某種能量。
    “怪了，怪了。”趙騫摸著下巴，圍著金屬板轉了兩圈，“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功能？難道是……外界的高維能量波動激活了你？”
    他迅速連接上各種探針和分析儀器。數據流如瀑布般刷新。
    “能量構成……咦？不僅僅是‘群星’滲透進來的高維能量，還有……燈塔內部循環的低維基礎能源？這玩意兒……它在‘通吃’？”趙騫的眼睛越來越亮，“難道說，它是個天然的‘高低維能量轉換器’？或者……‘過濾器’？”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大膽的猜想和實驗方案。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塊符文板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這可能意味著他們有機會將那些狂暴的高維能量，轉化為相對可控的形態！
    就在這時，隔離艙內的張凡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他那條已經完全晶化、散發著烏光的左臂，此刻竟不受控製地微微抬起，遙遙指向那塊符文板。手臂上的晶體結構，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躍，甚至隱隱有微弱的光芒在晶體內部流轉。
    【警告：未知能量共鳴，晶化進程出現不可控異動……】
    【剩餘壽命：六十八年零三小時十分鍾……】
    張凡的意識在劇痛中如同風中殘燭，但他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拉扯感”正從左臂傳來，仿佛那塊金屬板對他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又或者，是他的晶化手臂在渴望著什麽。這種感覺，讓原本狂暴的晶化能量似乎找到了一絲宣泄的路徑，痛苦雖然依舊，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失控地在體內亂竄。
    “哦？”趙騫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幕，以及儀器上同步顯示的能量波動，“張凡的晶化能量……和符文板產生了共鳴？不，更像是……符文板在‘引導’他？”
    他看著張凡，又看看那塊神秘的金屬板，臉上露出了一個近乎狂喜的笑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群星’的目標不僅僅是‘容器’，它們還在尋找能夠承載它們力量的‘媒介’！而這塊符文板，很可能就是某種失落的‘鑰匙’，或者……‘坐標定位器’！”
    “博士！”一名研究員匆匆跑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林指揮……林指揮那邊請求通訊，她說a區廣場的民眾情緒……已經快要失控了，出現了大規模的……幻覺和暴力行為！”
    趙騫的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告訴她，讓她再堅持一下。就說，我們這邊……可能很快就會有‘驚喜’了。”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符文板和張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熾熱，“一個能徹底改變戰局的……巨大驚喜。”
    燈塔的內亂在加劇，而在這混亂的漩渦中心，新的未知，也正悄然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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