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碎意識體核心能量的凝滯，快到極致，怕是連千分之一秒都不到。
    對尋常人而言，這和不存在沒什麽區別。
    可對李虎來說，足夠了！
    他那雙虛無的眸子深處，仿佛有兩點幽邃的星光一閃而逝，已然死死鎖定了那個一閃即逝的“點”！
    然而，幾乎是同一瞬間，一股明悟，或者說，是冰冷的數據流，直接灌入張凡腦海。
    “核心……防禦層級太高，常規手段，破不開。”
    是李虎的聲音，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不帶絲毫感情，純粹是結論的陳述。
    張凡心裏咯噔一下。
    破不開？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係統界麵。
    【剩餘壽命：二十九分三十七秒……】
    【剩餘壽命：二十九分三十六秒……】
    時間，就像他褲兜裏的沙子，越想攥緊，漏得越快。
    懷裏那幾塊七彩金屬碎片倒是還在，可係統提示過，吸收它們需要時間，而且伴隨著未知的突變。眼下這光景，等他慢悠悠吸收完，黃花菜都涼透八百回了，怕不是直接被這大塊頭當點心一口悶了。
    突變？現在還顧得上突變？能活下去就是王道！
    可……來不及啊！
    張凡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如同實質的風暴，裹挾著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毀滅氣息，那是……“原初混沌”的力量！
    這些玩意兒，之前他碰都不敢碰，沾著就死，挨著就亡。
    但現在……
    一個無比瘋狂，甚至可以說是找死的念頭，如同雨後春筍般從他腦子裏“噌”地一下冒了出來，怎麽也摁不下去。
    他娘的，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老李！”張凡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缺氧和激動而有些嘶啞，“給我爭取十秒！就十秒！”
    李虎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頓，那雙看不出情緒的虛空眼眸轉向他，似乎有些……疑惑？
    “我要……試試吸收這裏的混沌能量！”張凡一字一句，牙縫裏迸出這幾個字。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連周圍那些呼嘯的能量亂流，似乎都安靜了一刹那。
    李虎沉默著，那雙虛無的眸子深處，兩點幽紫色的光芒陡然亮起，像是兩盞在無盡深淵中點燃的鬼火。
    “你會死得更快。”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或者，變成和它……一樣的東西。”
    變成怪物？
    張凡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帶血的牙。
    “總比現在就死強！”
    他怕死嗎？怕！太怕了！正因為死過一次，所以比誰都惜命！
    可現在，不搏一把，連怕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虎沒再多說一個字。
    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力。
    “吼——！”
    一聲並非由聲帶發出，而是由純粹能量震蕩產生的咆哮，自李虎體內爆發！
    他那本就龐大的虛空之軀，在這一刻竟再次膨脹了幾分，一道道粗壯如龍蛇的紫黑色能量鎖鏈，帶著撕裂一切的氣勢，從他體內爆射而出，瘋狂地纏向那巨大的破碎意識體！
    “轟隆隆！”
    能量的對撞發出震耳欲聾的悶響，即便是強如破碎意識體，在李虎這近乎搏命的爆發下，也被短暫地限製住了手腳。
    “十秒！”李虎的聲音再次在張凡腦海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夠了！
    張凡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猛地伸出那隻已經發生部分晶化的左臂。
    他的目標，並非那些洶湧的主能量風暴，而是從一道相對細小的能量亂流邊緣，小心翼翼地，如同在萬丈懸崖邊采摘懸空花朵一般，試圖牽引一絲……極其稀薄，幾乎是逸散出來的，“原初混沌”的本源力量。
    就像……從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嘴邊，偷一根虎須。
    “滋啦——”
    那絲灰黑色的混沌力量，細若遊絲，仿佛沒有重量，卻在接觸到張凡晶化左臂的瞬間，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活性！
    它就像一滴滾油滴入了冰水，瞬間炸開！
    更像是一條擁有自我意識的跗骨之蛆，瘋狂地、貪婪地，順著張凡左臂的晶體結構，鑽了進去！
    “呃啊——！”
    張凡悶哼一聲，整張臉瞬間扭曲變形，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砸在地上，瞬間被維度亂流的低溫凍成了冰珠。
    痛！
    難以言喻的劇痛！
    不是皮肉之苦，也不是斷骨之傷，而是一種……一種從靈魂層麵傳來的，仿佛要將他整個存在都徹底撕裂、碾碎、消融的恐怖侵蝕感！
    他的晶化左臂，此刻像是被燒紅的烙鐵，不，比那更可怕千萬倍！無數細密的黑色絲線在晶體內部瘋狂蔓延，所過之處，原本純淨的晶體結構紛紛崩解、異化！
    【警告！偵測到高濃度混沌源能侵蝕！】
    【生命力急速流失！】
    【警告！意識連接模塊受損！】
    係統界麵上，紅色的警告如同雪崩般刷屏。
    張凡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在模糊，仿佛要被那股冰冷、死寂、混亂的力量徹底同化、消融。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體的某些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不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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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餘壽命：十五分零三秒……】
    【剩餘壽命：八分二十秒……】
    【剩餘壽命：五分零一秒……】
    臥槽！
    這麽猛？！
    張凡眼前發黑，幾乎要一頭栽倒。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傻子，釋放出了自己完全無法掌控的恐怖。
    完了……這次真玩脫了……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沉淪，那最後一絲名為“自我”的燭火也即將被混沌的狂風吹滅之際——
    嗡——！
    異變陡生！
    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突兀地從他晶化左臂的更深處爆發出來！
    是那枚“共鳴晶體”！
    它仿佛被這外來的混沌力量刺激到了，爆發出遠超以往的赤紅色光芒！
    緊接著，另一股更加複雜、更加玄奧，帶著七彩流光的能量，也從他手臂中被強行“擠”了出來！那是他之前還沒來得及完全吸收的“七彩金屬碎片”的序位能量！
    這兩股原本潛藏在他體內的力量，在混沌力量這強大“外敵”的刺激下，竟然被同時激活！
    然後……
    它們沒有選擇幫助張凡驅逐混沌力量。
    而是……
    像是兩頭被激怒的猛獸，悍然迎向了那股入侵的混沌力量！
    三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霸道無比的力量，在張凡小小的左臂之中，展開了一場堪稱慘烈，卻又詭異無比的……對衝與融合！
    混沌之力代表著純粹的毀滅與熵增。
    共鳴晶體的力量，帶著某種奇特的“穩定”與“放大”特性。
    而七彩金屬碎片的序位能量，則蘊含著一絲微弱但堅韌的“逆熵增”與“生機”！
    “轟！”
    張凡感覺自己的左臂，不，是他的整個靈魂，都仿佛被扔進了一個高速旋轉的能量攪拌機！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所有的感知都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混亂所取代。
    他的生命力，在這一瞬間，甚至跌破了【一分鍾】的瀕死紅線！
    但下一秒……
    一種全新的，既包含著極致的毀滅意誌，又孕育著一絲微弱但頑強的生機；既狂暴混亂，又隱隱遵循著某種更高層次秩序的奇異能量，在這三方混戰的廢墟之上，悄然誕生！
    “哢嚓……哢嚓哢嚓……”
    張凡的晶化左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但它沒有崩潰，反而在以一種更加狂野、更加不可思議的方式，開始重塑！
    原本純淨透明的晶體，此刻變得一半漆黑如墨，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另一半則流淌著七彩的光暈，變幻不定，神秘莫測。
    黑與彩，毀滅與生機，在他手臂上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完美的平衡。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手臂中洶湧而來。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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