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在哀嚎。
    以張凡按住的符文石柱為中心，漆黑的裂痕在能量網絡中蛛網般蔓延，像墨汁滴入了清水，將原本純淨的幽藍攪得一片渾濁。
    那團準備自爆的法則守衛，那凝聚到極致的奇點，猛地一滯。
    它放棄了同歸於盡的打算。
    因為，它感知到了一個比汙染更可怕的東西——吞噬。
    這個外來者，正試圖將它的本源，連同整個遺跡的能量，一並抽幹！
    “老板……你……”李虎撐開的“虛空寂滅之壁”已經薄如蟬翼，布滿了猙獰的裂口。他回頭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呆住了。
    張凡的右臂，那條黑金色的混沌同化臂，此刻不再是散發不祥氣息的詛咒之物，反而成了一個貪婪的黑洞。無數從地脈中被攪亂的古老能量，混雜著張凡注入的混沌之力，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能量龍卷，瘋狂地倒灌進他的手臂。
    劇痛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一種全新的、冰冷而強大的感覺正在蘇醒。
    【警告！檢測到未知高維能量注入！開始強製同化！】
    【混沌與秩序平衡結構被破壞……正在重組……】
    【同化成功率：17……39……62……】
    【吸收古老地脈能量，壽命+0.5年……+1.2年……+2.7年……】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在腦海中刷屏，林婉清的聲音也失去了冷靜，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數據流……我接通了遺跡深處的數據庫！這東西不是守衛，它是‘文明搖籃’的初生態！李牧的‘淨化之源’，就是從這裏偷走的一半核心！”
    另一半核心？
    張凡強忍著身體被撕扯的感覺，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怪不得，怪不得李牧費盡心機也要開啟秘境，他不是要摧毀這裏，他是要……回家。
    他要將分離的核心合二為一，徹底掌控這份不屬於他的力量。
    “老板！那玩意兒又動了！”李虎的吼聲將張凡的思緒拉回現實。
    前方的法則守衛——不，是“文明搖籃”，它的核心光團劇烈閃爍，放棄了對張凡的能量壓製，轉而發起了無差別的狂亂攻擊。一道道灰蒙蒙的“刪除”波紋毫無規律地四下掃射，將地麵、牆壁、還有幾個來不及躲閃的裁決所士兵，瞬間抹除得幹幹淨淨。
    整個遺跡都在它的狂怒下分崩離析。
    “媽的，瘋了！它徹底瘋了！”一名裁決所的指揮官尖叫著，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兩名隊員化為虛無，連個渣都沒剩下。
    “撤！快撤！‘法則校正儀’壓不住它了！”
    裁決所的陣線瞬間崩潰。他們引以為傲的科技底牌，在這原始而暴虐的古老力量麵前，脆弱得可笑。他們想跑，可遺跡的符文法陣已經將這裏徹底封死。
    “李虎，牆撤了。”張凡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啊？老板，我……”
    “撤掉。”
    李虎雖然不解，但還是瞬間散去了搖搖欲墜的虛空之壁。力竭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沒有了阻礙，那些潰散的裁決所士兵，正好迎上了“文明搖籃”的無差別攻擊。
    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又在瞬間戛然而止。
    他們成了張凡天然的擋箭牌。
    張凡沒有理會那些炮灰的死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手臂上的詛咒紋路，在吸收了龐大的地脈能量後，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變得更加深邃、複雜。那些黑色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沿著他的手臂攀爬，與新生的土金色能量脈絡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又和諧的全新圖騰。
    【重組完畢！詛咒形態進化！】
    【新能力解鎖：地脈同化！】
    【你的混沌之力已與此方世界地脈產生深度綁定，你可以有限度地吸收、調動此地能量。】
    【總壽命七十一年，剩餘壽命二十二年，持續增長中……】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著四肢百骸。
    被抽幹的生命力，在短短幾十秒內，不僅全部補了回來，甚至還暴漲了一大截！
    張凡緩緩抬起頭，目光鎖定在那個狂亂的能量核心上。
    “原來……是這麽用的。”
    他自言自語。
    之前，他隻是被動地讓詛咒吞噬喪屍的生命力。
    現在，他明白了。
    這手臂，根本就不是什麽詛咒。
    它是一個鑰匙，一把能夠撬動更高維度力量的鑰匙！
    “該結束了。”
    他不再被動吸收，而是主動伸出了那隻烙印著全新圖騰的黑金右臂，五指張開，對準了“文明搖籃”的核心。
    “過來。”
    轟！
    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從他掌心爆發！
    整個遺跡的能量流向瞬間逆轉！
    原本四散攻擊的灰色波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硬生生扯了回來，全部湧向張凡的手臂。
    那團“文明搖籃”的核心發出了無聲的哀嚎。
    它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龐大的能量體不斷萎縮、塌陷。它掙紮著，反抗著，卻無法掙脫那隻手臂的束縛。
    幸存的裁決所士兵們，包括那名指揮官，全都忘了逃跑，呆呆地看著這神魔般的一幕。
    他們看到了什麽？
    一個人……在活生生地“吃掉”一個神！
    吃掉了那個與他們“李牧大人”力量同源的、至高無上的原生核心！
    終於，隨著最後一絲光芒被吸入掌心，“文明搖一籃”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懸浮在張凡麵前的、拳頭大小的、流淌著七彩光芒的晶體。
    地脈之核。
    張凡握住晶體，溫潤的觸感傳來，磅礴的能量在其中沉睡。
    他能感覺到，隻要自己一個念頭，就能讓整片黃浦江底的大地，為他翻湧。
    “走……快走！”
    那名裁決所指揮官終於從失神中驚醒，發出了變調的嘶吼。
    搶奪秘寶？開什麽玩笑！
    再不走，他們全都要變成那個怪物的“養料”！
    殘存的士兵連滾帶爬地衝向被能量風暴撕開的遺跡出口，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個讓他們靈魂都為之戰栗的地方。
    他們要把這個消息帶回去。
    張凡……已經不是汙染了。
    他……掌控了地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