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站在銅鏡前穿好衣服，剛剛她已睡了一會兒，聽到外麵動靜又起了床。
    “於永寧什麽反應？”她對著門外問了一聲。
    “沒反應。”是諾棋的聲音。
    江停打了個哈欠，走出了門，聽著城內亂哄哄的動靜，她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呆。
    因著穿越的原因，江停有時也會想，那些傳說中的術法是否是真的。
    隻可惜上輩子的她是個唯物主義者，對這方麵的研究僅限於“夜觀天象”模糊的預測天氣。
    “確認那些人沒帶什麽武器？”
    “公子在擔心羅公子？”
    江停歎口氣，將脖子往衣服裏縮了縮，調笑道“我明明是擔心我的小命。”
    諾棋無聲地笑了一聲，又道“公子快些去睡覺吧，明日必定不太平，有得熱鬧的。”
    城外，馬銳澤的人一分為二，一方人馬帶人朝著逃兵離開的方向而去。
    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追殺，他們是來撿漏的，馬匹受了驚嚇，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牢牢抓著馬不被甩下來的。
    而落下馬的人若是不能在幾秒鍾內爬起來躲起來，又可能遭受後麵馬匹的踩踏。
    馬銳澤打開那些箱子，眼中驚歎連連。
    “艾瑪，這邊關的城池年年說受到騷擾搶劫，又是哭窮嚷嚷著交不起糧稅，又是裝可憐讓朝廷撥款的，感情這糧稅是交給女真了啊！”
    他身後的手下也是漸漸驚歎，一聲又一聲驚呼，像是一群找到了香蕉林的猴子。
    隻有些新人又是尷尬又是不知所措。
    他們是剛剛分入這位大人手下，說起來時間還未超過半月。
    上麵的大人為了買個麵子，他們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些有本事的有地位的人，關於這些事有些人還是略有耳聞，隻是他們從未想過數量會如此龐大。
    馬銳澤又是啐了一口，“我們貪，那隻是還在大周流動，你們貪都是貪著自家的東西往外送了，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該死！”
    旁邊的心腹先是讚同地點頭，旋即又是尷尬地拉了拉自家大人，“大人，你注意點分寸……莫叫有心人聽去了。”
    他們這支隊伍剛剛融合沒多久，排除掉馬銳澤自己帶的人，其餘人要說忠心耿耿，自然是不可能的。
    馬銳澤雙手一插腰，“你小子還管上我了？！”他冷哼一聲，又是踹了一腳心腹，“就你話多，有心人？這裏哪兒有有心人，不都是我們自家的兄弟？！”
    “是不是？”
    後麵的人聽了連忙應是，當然他們也不敢不應。
    “看我就說吧，就你愛嚼舌根！”他像是十分生氣，又是瞪了一眼最開始說話的人，然後笑嘻嘻摟住一人脖子，那人僵硬著身體，隻能陪笑。
    “要我說啊，自古都是真心換真心！”
    “再說了大家都是為一個主子辦事，這麽說也太傷感情了，是吧？”
    “我馬某人是為那位謀事，諸位不也是？所以哪兒有什麽外人？！”
    “反正我馬某人沒把你們當外人，要不然得了這美差事，我哪兒能叫上你們呢？是吧？”
    底下人紛紛應是，不少人都將他的話聽到了心裏，短短一會兒看向馬銳澤的眼神都變得親近了許多。
    而更加聰明的已經分析出馬銳澤話語的意思。
    他們中有些人其實就是各路人的一步閑棋，用來賭馬銳澤的未來，賭太子真對他有情義。
    都說是閑棋了，自然是可有可無，平日裏自然是沒有別的同僚受恩寵。
    但馬銳澤不一樣，馬銳澤如今也就比光杆司令好那麽點，如今安心跟了他，他未來崛起，也就有了“從龍之功”。
    而且馬銳澤這次行動明顯是受人暗示指點，那人是誰？
    他們思來想去隻想到一人，自然是那位被傳得有些玄乎的帝師弟子。
    傳聞中說她神機妙算，說她有勇有謀，孤軍深入敵營，亂軍心，謀局勢，說得一個比一個玄乎。
    他們對於這些傳聞是半信半疑，主要是江停他們也見過，平日裏溫溫和和的，總是帶著淡淡的笑，人畜無害到了極點，這樣的人，他們實在是想不出她做那些事的場景。
    那些書生頌揚她的豐功偉績，他們卻有著嗤之以鼻，全當是他們為攀附楊懷達而誇大其詞。
    可如此，分析來分析去，這城中樂意將如此大功績讓出來的似乎隻有那一人了。
    馬銳澤不動神色觀察著他們的神情，眼中浮現笑意，心中忍不住得意——江停啊江停，你小子不是愛坑我？如今我馬某人也來借借你的勢，吃一波你的紅利。
    正得意著，有人驚呼一聲，“大，大人，這這這！”
    馬銳澤略微皺眉，心髒猛的一跳，走近一看，他又是猛的後退一步。
    另一邊，江停剛剛聽了諾棋的話準備再睡一會兒，門又被敲響。
    頭疼地爬起身，或者大氅她走了出去，來人很眼熟是馬銳澤的心腹手下之下。
    “江公子，大人讓我來傳話。”
    “什麽話？”雖在問，江停卻隱約有了猜測，隻怕是運送出去的東西遠比她猜測的更加惱火。
    那人深吸一口氣，“江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江停微微頷首，帶著人進了書房。
    確認四下無人，這才敢說話，“江公子，那批貨物裏除了糧食以外還有弓弩，火銃，鐵器……”
    聽到後麵的東西，江停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肯定，她卻沒有一丁點兒的開心。
    “難怪你們大人坐不住了，非要你來找我。”感歎一句，她又沉默下來。
    沉默良久，她又笑了出來，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上揚，像是在說一件開心有趣的事。
    “都說安東城好——知府廉政清明兩袖清風，守軍驍勇善戰，敵軍幾次圍攻騷擾都無功而返，原因竟是如此。”
    “可笑至極，無恥至極，真是爛到了骨子裏！”
    也是在這一刻，江停終於搞明白了周景昭把她送來這裏的另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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