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梧聽到太子這麽說隨即一愣，接著便惡狠狠地剜了桓含霽一眼，“你這個桓含霽，竟然告密......”
    笙梧隨即轉頭看向太子，“笙梧要去習武所，學了武功就可以做太子近衛，就可以回東宮保護殿下！”
    “不行。”
    “為何不行？！那日我看擎館試煉，優勝者裏就有拿到東宮腰牌的擎宮人。隻要我努力練習，就算不能拔得頭籌。但隻要殿下求皇後娘娘，笙梧就可以不用再被人支去其他地方，名正言順的站在殿下身邊！”
    “你可知那習武所裏的四十五人都是怎麽挑出來的麽？”
    “笙梧知道！但我不怕，隻要能保護殿下，笙梧什麽都可以做！殿下也不用過於擔心，笙梧在刺玉所裏練舞的時候也接觸過一些武學知識，笙梧有信心可以做好！我不會冒進——”
    “這事不能依你。孤今日喬裝偷偷潛入擎館，為的就是明確的和你說，不可以去習武所。如今，孤得父皇信任重用，有人很不高興，便會讓孤事事掣肘。孤現在不能全然護得住你，你明白嗎？”
    笙梧雖低著腦袋，但脖子挺得溜直，有些不服氣地看向地麵。
    “笙梧！” 太子聲音變得愈發嚴肅，“這事關你的安危，別讓孤擔心。”
    蚊子一樣的囫圇聲音從笙梧嘴巴裏發出，“知道了...... ”
    “不許耍賴，看著我眼睛答應我。” 太子鼻息無奈歎出一口氣。
    笙梧不情願地抬起了頭，四目相對，她卻從未見過太子如此焦灼的眼神，一時間貪看住了。
    他，他如此擔心我嗎？笙梧腦子裏響起這樣一句。
    這時，桓含霽把筆筒碰倒了，毛筆墜地的聲音七零八落。
    這一亂糟聲音讓笙梧驚醒，一下把眼神移開。隨即，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讓那僵直的脖子動了動，點了頭。
    “你剛剛說...... 看到擎人拿了東宮腰牌，做孤的近衛？”
    笙梧急忙點頭，“是！那四十五人裏，有幾個被分到各處做近衛，別的我不認得，但我知道東宮腰牌的樣式。怎麽...... 那擎宮人不是殿下選入東宮的？”
    太子沉默了，他不喜身邊都是姬開晝安排的近衛，便找個由頭換了一批，並不知裏麵竟還有擎宮人......
    “那日所有擎人都帶著玄鐵麵具，看不清到底是誰去了東宮。我隻記得他不高，也就六尺有餘，腰比常人粗一些，但腳特別大，比身高八尺的人都大些！殿下回去可以觀察一下，定能找出那人。”
    笙梧用力回想細節，試圖證明自己很有用。
    “孤會留心的，笙梧如今觀察入微，果然長大了。”
    笙梧抬著那雙無論幹什麽都像有著一層秋水似的眸子看向太子，眉間有些許擔憂。
    “你需照顧好自己，孤和許本在研究鹽鐵之事，隻要此事一成，孤就會去和陛下討賞。無論如何，定要把你帶出擎館。時候不早了，孤先走了。”
    “這才說上幾句話就要走了？”
    “若不是喬裝成了含霽的隨從，說給你帶了東西，怕是進不來的。在這時間越久就越危險。你答應孤的事情，不許反悔。”
    “是...... 殿下也定要小心，不要再為笙梧惹皇帝不高興。” 笙梧有些擔心的看向太子的肋骨。
    太子點了點頭，淡淡的笑總是讓笙梧覺得就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他一樣。
    笙梧送太子和桓含霽到門口時，門剛剛打開，太子就飛快躲在門後。
    笙梧從門縫裏一看，竟是歎奴？
    歎奴一路躲著人，鬼鬼祟祟來到笙梧小院，抬眼就看到了剛剛走出門口的桓含霽。
    桓含霽本來就心情不太好，他見著歎奴便眉心一皺，透著點凶。
    “鹹扶王安，歎奴拜見王上。”
    “你認識本王？” 桓含霽語氣生硬。
    “笙梧姑娘提過...... 說...... 功課都是鹹扶王幫著寫的，昨日抄了二十五遍《弟子訓》。所以，歎奴猜測您就是鹹扶王。”
    “嗬...... ”桓含霽身體稍稍後仰，背影都在衝著門的笙梧冷哼，“她還知道世上有個桓含霽啊...... ”
    “發什麽瘋呢...... ”笙梧沒好氣的嘀咕，藏在門口的她隻是擔心的看著同她一起藏在門後的太子，腦子裏想著怎樣把歎奴支走。
    歎奴自然是不認識鹹扶王的，可祁遠山認識。
    二人還曾一起去過圍場打獵，一起品過名家畫作。隻是眼前的歎奴喝了改聲的藥，滿臉疤痕的他隻要把眼睛垂下，身形勾著，便也認不出是祁遠山了。擎館的易容術當真厲害，如此近距離都不曾將人認出。
    “笙梧馬上要休息了。”
    說罷，桓含霽就盯著歎奴，眼神似是在等著他自己識趣離開。
    桓含霽那一身王族氣息貴重，他劍眉微蹙，眉眼間的嚴肅和抵觸不言而喻。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停在腰間，下巴微微抬起看向歎奴，態度傲慢的像是他送笙梧的那匹孿生小黑馬。
    歎奴鞠了一躬，想著不然就明日上學堂時再和那妮子理論。
    誰知剛準備抬腳離開，就見桓含霽一個踉蹌，身體歪斜到不得不把那繃著的長臂甩開，栽向一邊。
    剛剛的王侯之氣被一把幌成了尷尬慌亂。
    “歎奴！你來找我啦？”
    笙梧的臉從歪斜的桓含霽身後露出來，滿麵的笑容像是朝陽下含苞欲放的嫩白芍藥。
    歎奴的臉色不好看，臉上那貼得緊緊的假疤痕扯著他向下的嘴角。
    “還給你。”
    歎奴從藤篋裏拿出那端溪硯，語氣像是被笙梧欺負了一樣。
    笙梧語氣上揚，“你不是不跟我說話了麽？”
    “你使詐！要不是你把端溪硯放在我的藤篋裏，我才不會來找你！ 你定是算準了我看到硯台一定會歸還，所以下課時你才不追我的！對不對？”
    “下課時，你這麽想我追你啊？那看來...... 你也沒有很想跟我絕交哦~” 笙梧眼神清透，整個人像是會發光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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