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楠兮如今正站在姬楚的帳外，她麵色如常，但心跳卻很快。
    姬開晝剛剛掀開帳簾，楠兮便走上前來，“郡主怎麽樣了？”
    姬開晝麵色冷的像冰湖湖麵，一雙龍目晦暗不明，盯著楠兮久久不語。
    楠兮見姬開晝沉默，便又開了口，“若是郡主無恙，楠兮想要問問她關於馬兒失控的事。陛下圍獵出了這樣的意外。卑職還需多留心一些，望大將軍理解。”
    “她睡了。阿楚受了不小驚嚇，掌宮還是等阿楚平靜之後再來吧。”
    “那郡主可有受傷？” 楠兮追問。
    姬開晝停下腳步，微微蹙起濃眉，審視著楠兮半晌，“無妨。”
    楠兮眼神閃避，頷首行禮，“那便等姬楚姑娘清醒之後，楠兮再來問話。”
    姬開晝點點頭，沉默目送著楠兮快步離開。
    姬開晝帶著心裏無數疑慮回到圍獵場，抬眼便看到了被太醫圍著的笙梧。
    “回稟陛下，笙梧姑娘並無大礙。”
    “舅舅回來了？想必阿楚妹妹無事了？” 太子第一個發現了姬開晝，直接詢問。
    笙梧順著太子眼神看去，便看到了不遠處盯著自己的姬開晝。姬開晝沒有像上次那樣把眼神挪到別處，而是迎著笙梧眼神走了過來。
    “笙梧拜見大將軍。”
    “還要多謝笙梧姑娘和鹹扶王救了阿楚。”
    姬開晝微微頷首，身體稍稍前傾，隨即眼神落到了笙梧腰上的那七寶鎏金匕首上。他從身後腰間取出一個一樣的匕首，招呼下人送到笙梧麵前。
    “這七寶鎏金匕首原就有兩支，是家父為慶賀皇後娘娘降生時所做。兩個匕首刀柄之處可以連接，成匕首回旋鏢。後來，皇後娘娘在出嫁之時把其中一支匕首贈與我，另一隻則在太子殿下降生後，送給了殿下。今日本將軍便把這另一半匕首送給你，就當你救了我女兒的謝禮。”
    笙梧接過匕首，把兩支匕首尾部相連，陽光之下那七寶鎏金很是耀眼奪目。笙梧褪下那匕首的刀鞘，寒光成柱狀反射在笙梧的臉上，好像拿到了會發光的寶貝。
    笙梧掂了掂，回旋匕首翻了個兒，她臉上全是興奮，覺得很是稱手。那看到了好兵器便愛不釋手的樣子，和姬開晝小時候一模一樣。
    “笙梧謝大將軍。”
    “之前聽阿楚提起過，說你和她很是投緣，就連生辰都隻差一天。”
    “笙梧是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五月初二是笙梧的姐姐長樂撿到笙梧的日子，所以笙梧就初二過生辰。”
    “你被撿到時幾歲？”
    姬開晝挑起話題，引得四周的貴人們驚訝。
    舟山第九世家主姬開晝傲慢非常，十分重視血統和自己的貴族身份，怎麽可能和卑賤之人拉起家常？看來，大將軍是真的很疼愛自己的獨生女，竟能放下身段和一個乞丐出身的笙梧說上兩句。
    “姐姐說最多也就幾天大，是長樂姐姐抓了流浪貓，擠出奶水給笙梧，笙梧這才得以撿回一條命。”
    姬開晝平靜看向笙梧，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皇後把長樂也叫了過來，和她們兩姐妹說話。長樂不卑不亢，見笙梧身體沒有受傷後，眼角眉梢間總是帶著淡淡的笑。
    就在大家聊得正歡時，姬開晝不露痕跡地看向掌宮楠兮，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皇帝身後。
    世人皆知大將軍獨女姬楚。
    可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姬開晝在五月初一那天夜裏，有兩個女兒誕於世上。
    十四年前，想要攜子上位的楠兮即將臨盆，當時的楠兮已經被舟山監視起來，姬開晝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姬開晝出現在陣痛難忍的楠兮麵前，冷淡的像冰。
    “我今日來，是想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把孩子生下來之後遠走高飛，終生在不踏入漢安。還是你真的要殺了腹中子，登上掌宮之位。你這樣的出身，為舟山賣命未必是什麽好事。”
    楠兮當時已經大汗淋漓，嘴唇發白，“穩婆呢？”
    “你若要殺子，又何必要穩婆呢？”
    “你們嘴上說不做殺害孕婦之事，卻連穩婆都不給我留...... 道貌岸然的一幫畜生......” 楠兮媚眼緊閉，眉眼間的褶皺像是核桃殼上的坑窪，“姬開晝，我好恨你。”
    “我雖與你有過一段情緣，但這個孩子如何得的，你比我清楚。我要做舟山之主，你卻蠢到攜子要挾想要踏進舟山？撼動了我與薑氏的關係，差點害我沒了支持當不上舟山七姓之主。如今種種，算你自找。”
    “攜子要挾...... 在你眼裏，我是在利用你逃出擎館，進入舟山享福嗎？我們的孩子，就是我楠兮用來要挾你的工具嗎！是你自己說的，與我一起，你輕鬆自在！是你自己和我說過的！那夜你雖醉了，但也沒醉到要我強迫與你吧？”
    姬開晝在昏暗的小屋裏好像一幅畫像，沒有表情的盯著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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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兮突然笑了，笑聲裏透著撕心裂肺的痛楚，眼淚簌簌的從眼角流下。突然，她惡狠狠地張開雙目，在這暗夜之下，臉色蒼白的像是索命冤魂。
    “那年你教我馴獸，授我武功，還給我賜了名。我說過定會追隨你，助你完成大業以報恩情。姬開晝，我是不會離開漢安的，我要坐上掌宮的寶座，我要讓你事事仰仗於我！”
    姬開晝語氣淡漠，轉身離去之時留下一句，“待孩子降生，舟山的人會親自動手，無需你來。”
    楠兮命大，誕下一個女嬰。
    孩子哭聲剛起，舟山的人就破門而入了。
    望著這時才走進來的穩婆熟練剪斷臍帶，連繈褓都沒拿，直接將啼哭嬰孩交給舟山侍衛時，楠兮徹底崩潰了。
    她趁侍衛不備，衝上前去奪了刀，手刃了穩婆和四位侍衛。
    那孩子就光溜溜地躺在血泊裏哭嚎，白嫩的皮肉好像彼岸花裏的一株異類。鮮紅之上吐出了一絲白蕊。
    軟糯的小手上猩紅一片，向上舉著，似乎想要抓住自己的母親。楠兮頂著虛弱身體，把幼女抱了起來。
    扒下了侍衛的衣服，楠兮小心把自己的女兒裹在裏麵輕聲哄著。
    而在楠兮的計劃裏，現在的姬開晝已經因為緊急軍務出城了。而這時的大將軍正妻薑氏，還在皇家寺院後山安靜待產。
    楠兮拖著剛剛生產後虛弱的身子，靠著一腔對姬開晝的恨，潛入了薑氏的院子，給她下了催產的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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