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影業頂樓的會議室裏，三十七名項目主管集體沉默。賀璟指間夾著紅本本，燙金國徽在落地燈下折射出冷光，結婚證上顧瀟瀟的照片正對著眾人——她歪頭笑著，發梢還沾著片銀杏葉，是去年秋天在公司樓下被偷拍到的瞬間。
    “所以老大真的結婚了？“墨風最先破音，鼠標墊上還貼著顧瀟瀟的簽名照，“那上周您說"監督劇組，其實是去約會？“
    賀璟指尖摩挲著結婚證封皮，皮笑肉不笑：“不然你以為你家總裁很閑？“他忽然把紅本本推到長桌中央，婚戒在玻璃桌麵敲出清響，“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女神的男人！也是她的頭號粉絲，應援會會長！“
    當天下午，賀氏員工集體失戀衝上熱搜。有人曬出工位上積灰的求婚信，有人剪碎了定製的“賀太太應援t恤“，更有甚者在公司大堂擺起花圈，悼念“逝去的愛情“。顧瀟瀟看著手機裏的直播，笑得在沙發上打滾：“你員工比我粉絲還瘋狂。“
    賀璟從背後環住她，鼻尖蹭著她剛洗過的發梢：“明天帶他們去試菜。“他指尖劃過她手腕的紅痕——昨晚太過火留下的，“讓他們看看，你吃牛排會把醬汁沾到鼻尖，睡覺會踢被子，還總把我踢下床的野蠻。”
    唐嬌的藥瓶在此時滾落地麵，“既然搶不回來......“她摸著藏在包裏的水果刀，刀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那就毀掉吧。“
    雪夜的劇組停車場格外寂靜，顧瀟瀟剛和賀璟告別，準備去保姆車拿劇本，忽然被一股力量拖進角落。
    唐嬌的臉在月光下扭曲，刀尖抵住她腰側：“你知道嗎？賀璟前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時，說的是‘別怕，我在’。“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像兩個人在對話，“可他這一世隻給你打電話，隻給你買薄荷糖，隻在你ng時吻你......“
    顧瀟瀟感覺後腰被劃破的刺痛，卻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佛珠輕響。賀璟的身影從陰影裏走出，西裝領口微敞，露出鎖骨下方的紅痕——那是昨夜她趴在他胸口時，指尖不小心撓出來的。
    “唐嬌，你該吃藥了。”賀璟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冷，“你以為私家偵探拍到的酒店視頻，真的是巧合？從你三個月前開始跟蹤瀟瀟時，我就給你設了局。”他抬手示意，暗處走出兩名穿白大褂的醫生，“精神病院的王主任說，你最近停藥了？“
    唐嬌的刀“當啷“落地，看著醫生手中的注射器，忽然發出尖銳的笑：“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我的日記裏寫滿了賀璟愛我的證據，他每天給我發晚安短信，他送我沉香木佛珠......“
    顧瀟瀟忽然想起賀璟腕間的佛珠，確實和唐嬌今天戴的一模一樣。
    賀璟卻輕輕搖頭：“那串佛珠，是瀟瀟五年前在路邊攤買的，全球隻有這一串。你手裏的，是仿品。”他轉向顧瀟瀟，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抱歉，沒提前告訴你，隻從上次那件事起，我就有意調查唐嬌，發現她有嚴重的妄想症，總以為自己是我們故事裏的女主角。”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唐嬌在掙紮中扯掉假發，露出後頸的印記——那是精神病院病人的標識。
    顧瀟瀟看著她被抬上擔架，忽然想起初次見麵時，唐嬌耳尖的紅和絞裙擺的手，難道都是病情發作時的假象？
    雪又開始下，賀璟將顧瀟瀟裹進羊絨大衣，掌心貼著她後腰的紗布：“疼嗎？”
    她仰頭看著他被雪水打濕的睫毛，忽然笑出聲：“原來你早就知道她的陰謀，還故意讓她拍到酒店視頻，甚至假裝被她騙到停車場......“
    賀璟低頭吻去她眼角的雪粒：“不然怎麽讓她徹底暴露？不過......“他忽然咬住她唇珠，雪鬆氣息混著薄荷糖的甜湧來，“下次別再讓我擔心了。當我收到私家偵探的照片，看見你被人拽進角落時......“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真想把全世界傷害你的人都碾碎。“
    醫院的病房裏，顧瀟瀟看著護士遞來的檢查報告，後腰的劃傷隻是皮外傷。賀璟正坐在床邊削蘋果，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他腕間佛珠上鍍了層金邊。
    “其實唐嬌的妄想症，早在我們沒結婚時就有征兆。“賀璟忽然開口，“她偷看過我們的結婚照，把自己p進照片裏，還堅信我每天給她發的短信，是從你手機裏轉發的。“他放下水果刀，握住顧瀟瀟的手，“但現在沒事了，醫生說隻要堅持治療，她會慢慢好轉。“
    顧瀟瀟忽然想起在錄製棚裏，賀璟說“一跑就是五年“的話。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光裏，這個男人不僅守住了他們的愛情，還默默處理著所有潛在的危機。她忽然湊近，在他喉結上輕輕啄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麽懲罰我？比如......邊親邊背台詞？“
    賀璟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捏住她下巴：“小壞蛋，現在知道勾人了？“他忽然抱起她，往病房裏間走去，“正好，新劇本裏有段吻戲需要排練——在醫院的床上，應該不算違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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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陽光鋪滿整個病房。顧瀟瀟看著賀璟無名指上的婚戒，忽然覺得，所謂的陰謀和傷害，在彼此交疊的心跳聲裏，都成了愛情的注腳。
    這一刻，她是真心覺得幸福。
    婚禮前一周，設計師傑克的私人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這個以“繆斯之淚“係列聞名的男人，一下車就單膝跪地，親吻顧瀟瀟手背：“我的繆斯，這是我重新修改的婚戒。“他抬頭時眼尾泛紅，“靈感就是當年在月下看到你的瞬間。“
    顧瀟瀟笑著扶他起身，沒注意到傑克西裝內袋露出的半張照片——那是一年前她在後台換衣服時的偷拍，被人用紅筆圈住了無名指。
    唐嬌躲在vip通道的陰影裏，指甲掐進掌心。精神病院的手環在袖口下硌得生疼，她盯著手機裏傑克發來的信息：【按計劃，婚禮當天在車隊經過長江大橋時製造車禍。】藥瓶在包裏晃動，另一個聲音在腦海裏尖叫：“顧瀟瀟必須消失，這樣賀璟才會回到我身邊！“
    婚禮當天，顧瀟瀟穿著傑克設計的魚尾婚紗，裙擺綴滿三千顆施華洛世奇水晶。賀氏員工組成的“娘家人團“舉著燈牌，上麵寫著“瀟瀟快跑！賀魔頭會搶你零食“，卻在她走向紅毯時集體抹淚。墨風突然衝上前，塞給她一包薄荷糖：“要是老大欺負你，我們眾籌給你請律師！“
    車隊駛上長江大橋時，夕陽正把江麵染成金紅色。顧瀟瀟靠在賀璟肩上，忽然聽見刺耳的刹車聲。黑色保姆車被突然變向的大貨車撞向護欄，玻璃碎渣飛濺的瞬間，傑克從副駕駛撲過來，將她護在身下。
    “對不起......“傑克的血滴在她婚紗上，染出紅梅般的印記，“唐嬌給的地址是假的，她要你死......“他摸索著掏出個小盒子，裏麵是枚碎鑽婚戒，“這才是我設計的真戒指，刻著你和賀璟的生辰......“
    救護車的鳴笛撕裂暮色，顧瀟瀟在icu醒來時，腕間戴著那枚碎鑽戒指。賀璟趴在床邊，胡茬蹭著她手背：“傑克用身體擋住了致命傷。“他聲音沙啞。
    深夜，顧瀟瀟盯著天花板裝睡。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響起：【檢測到宿主出現情感波動，任務失敗率上升至97。】她摸向枕邊的抗失眠藥——自從車禍後，她每天都要在賀璟的吻裏才能入睡，“明明按原著演了精神崩潰，為什麽他還不離婚？“
    賀璟忽然翻身將她摟進懷裏，指尖劃過她後背的蝴蝶骨：“知道你沒睡。“他吻去她眼角的淚，鹹澀混著薄荷糖的甜，“當年在車禍，你假裝失憶騙我，在旅行倫敦時又裝抑鬱躲我，現在又學會用刀劃沙發......“他忽然低笑，胸腔震動著她的耳膜，“小騙子，你還要試多少次，才肯相信我不會離開？“
    晨光初綻時，顧瀟瀟看著梳妝鏡裏的婚戒。係統界麵閃爍著最後的提示：【任務目標“讓賀璟主動離婚“失敗，啟動強製回歸程序......】她忽然關掉界麵，轉身撲進賀璟懷裏：“我餓了，要吃你煎的溏心蛋。“
    男人的笑聲像融化的雪鬆，在晨光裏流淌：“好，吃完帶你去看我們的新房——頂層那套，有你最愛的飄窗和星空頂。“他指尖掠過她無名指的戒指，“傑克臨終前說，真正的繆斯不是靈感，是心甘情願被綁在身邊的勇氣。“
    二十年後的深秋，顧瀟瀟靠在賀璟腿上翻相冊。泛黃的照片裏，賀璟一臉冷漠但眼神卻從未從身邊微笑的女人身上離開過。她忽然抬頭，看著男人鬢角的白發：“當年車禍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演戲？“
    賀璟低頭吻她眉心：“從你把抗抑鬱藥衝進馬桶時就知道了。“他指尖劃過她手腕的舊傷，“但我更怕，如果你真的病了，我會來不及告訴你——“他忽然輕笑，“其實我早就在瑞士買了小島，要是你想跑，就把你綁去當一輩子島主夫人。”
    銀杏葉落在窗台，顧瀟瀟忽然想起初遇時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他腕間那串她隨手買的佛珠。原來命運的紅線，早在她以為的“任務“開始前，就已在時光裏織成了永不褪色的網。
    係統最後的提示音消散在茶香裏，顧瀟瀟合上相冊，主動吻上賀璟的唇。這一次，她不再是完成任務的宿主，隻是被愛包裹的顧瀟瀟——而這，才是最完美的“任務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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