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將香檳塔照成流動的金河，顧瀟瀟踩著十厘米細高跟往宴會廳挪步時，司堇正倚在走廊盡頭吞雲吐霧。
    他眯眼望著被造型師推進更衣室的姑娘，煙灰簌簌落在訂製西裝袖口。
    “太露了。”司堇用煙頭虛點她後背交叉的珍珠鏈，“換那件墨綠色。”
    顧瀟瀟扒著門框探頭：“可這件是您助理挑的...”
    “現在我是你的造型總監。“司堇扯開領結往她懷裏扔，翡翠袖扣在空氣裏劃出冷芒。他背過身聽著更衣室窸窣的布料聲，喉結滾動著將煙蒂按滅在水晶煙灰缸。
    司堇扯鬆領帶時，休息室裏的鎏金座鍾正敲響第七聲。
    他透過百葉窗縫隙望著試衣間晃動的身影，煙灰簌簌落在腳邊——那身影，搖曳生姿，讓人挪不開眼。
    “司總，王董千金剛補了第三次口紅。“助理小林捧著平板欲言又止，“聽說她準備了肖邦的《夜曲》。”
    這次司堇和主辦方簽了一個大單，主辦方也深深折服於司堇的能力，並且想介紹司堇和他女兒認識一下。
    美其名曰是認識，實則是變相的相親。
    現在的司堇還個無情的賺錢工具，最討厭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更別提相親了。
    鋼筆尖在合同上洇出墨點，司堇突然想起半年前會議室裏的一幕。
    彼時顧瀟瀟正踮腳修理卡紙的打印機，蜜桃粉雪紡襯衫滑落肩頭，合作方公子黏膩的目光幾乎要灼穿她的後背。他鬼使神差地讓人事部遞了黑色工裝外套，卻在看到姑娘懵懂的表情後冷嗤：“公司冷氣費很貴。”
    試衣間傳來布料撕裂的輕響，司堇叩門的指節頓在空氣裏。顧瀟瀟的聲音悶悶傳來：“這拉鏈...“
    “笨手笨腳。“他轉身按下呼叫鈴，卻在小林趕來前扯開了門縫。月光緞禮服堆在姑娘腳邊，她像隻誤入荊棘叢的白天鵝，後背交錯的珍珠鏈纏住發梢。司堇的喉結重重滾了滾，突然摔上門對趕來的助理低吼：“去找件高領的！“
    當顧瀟瀟裹著墨色旗袍出現在宴會廳時，水晶吊燈的光暈在她襟前玉蘭繡紋上流淌。司堇聽著四周壓抑的驚歎，煩躁地扯了扯領結——這衣服分明裹到鎖骨，怎麽反而襯得她脖頸愈發纖長？
    “司先生。“王小姐的蕾絲折扇抵住他袖口，“聽說您對古典樂...“
    “失陪。”司堇突然轉身攬住正在偷吃馬卡龍的顧瀟瀟，薄荷酒氣息噴在她發燙的耳尖，“我讓你來這兒不是充當空氣的！”
    “司總的女伴是混血模特？“合作方舉著香檳湊近，“怎麽沒聽司總提過？”
    “秘書。”司堇將顧瀟瀟往身後拽了半步，冰酒在杯中晃出漣漪，“普通職員。”
    “小姐貴姓啊？”主辦方麵帶微笑，語氣輕柔地問道。
    “我姓顧。”女子輕聲回答，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
    “哦，原來是顧小姐。”主辦方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接著又問，“那顧小姐今年多大了呢？”
    女子略作遲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道：“我今年二十八。”
    司堇捏著高腳杯的手指驟然收緊。他聽著王董讚歎的“太巧了”，突然想起上個月顧瀟瀟蹲在茶水間喂流浪貓的模樣——也是像她這樣毫無防備地，把柔軟肚皮露給所有人看。
    “令公子今年貴庚？”司堇突然截住主辦方的話頭，目光鎖正在愣神的王董身上。
    “犬子二十六，劍橋畢業...“
    “太小。“司堇仰頭飲盡杯中酒，喉間灼燒感壓不住翻湧的煩躁，“她喜歡年紀大點的。”
    晚宴甜品車推上來時，司堇已經訂好最近一班紅眼航班。他扯著顧瀟瀟穿過漫天金箔，姑娘發間梔子香混著紅酒氣息縈繞在鼻尖。“司總，我的蟹粉小籠包還沒...”
    “回國給你買一卡車。”司堇把登機牌拍在她掌心，餘光瞥見她腳後跟磨出的血痕，“現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三萬英尺高空上，顧瀟瀟抱著機組人員送來的藥箱發呆。
    正好看見司堇在貴賓室用德語打電話，落地窗外他的側影被霓虹染成暖橘色，口型說著“axiaer kofort schuheite“最大舒適鞋寬）。
    當顧瀟瀟在晨光中揉著眼睛要拿行李時，突然被塞了張黑卡。
    小林看了一眼起身的司堇，笑得曖昧，“司總說了，拿不出這個送你的男人，都不要入眼”
    司堇大步流星往接機車隊走，通紅的耳尖藏在晨霧裏，“去買你的小籠包——省得下次宴會再給公司丟臉。”
    顧瀟瀟看著莫名其妙到手的黑卡，內心激動又忐忑，這天大的好事，也是讓自己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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