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趙玉書看著蘭靈背著行囊，坐上一輛牛車，在遼陽府關城之前離開了西門。
    雖然兩人之間隻有一個字的交流，但蘭靈會先去臨潢府，用自己的力量在趙玉書到來之前打點好一切，當他解決了遼陽府的事情之後，至少會有一個安全的落腳點和盡可能多的助力。
    同生共死這種話，不適合在兩個互相懂得的人之間說。
    狼女那一腳踢得很重，哪怕以趙玉書變態的恢複能力加阿薩辛持續不斷的吸血，用了一天時間也才恢複，正麵對陣自己絕非對手。
    自己的機會不多，必須在狼女趕到之前解決掉那個蕭佩佩。
    趙玉書用自己討來的錢買了幾張烙餅，在宵禁的鼓聲和差役的喝罵聲中一路瘸著腿小跑，狼狽之色混合著吃到烙餅的喜悅，這一刻連真正的乞丐也無法分辨真假。
    狼女已經收到了四封信，每一封都是蕭佩佩讓她回去，但狼女不為所動。
    區區一封信的力量還是太弱了。
    狼在狩獵時冷靜與瘋狂兼具，這兩種意識在大腦中足以壓倒一切幹擾。
    狼女的身影在遼陽府上空不停的閃爍，速度快到絕大多數人看到都隻會覺得自己眼花，她現在已經轉變了思路，鼻子不停的抽動。
    如果那個毛賊在身上塗滿了惡臭之物便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了，那就太小看狼女的威名了。
    這城裏雖然到處都是髒臭的乞丐，可乞丐也是有活動範圍的，而且他們喜歡聚在一起，如果有個臭味明顯的脫離了群體，還不停的向幹淨的地方移動，自然就很有問題了。
    不過這個方向？
    狼女隱隱感覺到一絲焦躁，這股焦躁來源於那幾封信，也來源於內心深處一絲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抵抗。
    自從跟那個毛賊交手後，一個潛意識便開始鬆動。
    搖了搖頭，狼女閉上眼，在夜風中深吸一口氣，身子一動，向著北麵飛奔而去。
    趙玉書前世看過很多諜戰片和警匪片，死神小學生也是一千集起步那種，自以為深諳反跟蹤之道，卻不知紙上得來終覺淺，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師姐看破。
    現在唯一的機會是，兩人離得足夠遠，狼女還在城南，自己已經到了府衙之外。
    如果足夠快，自己未必不能趕在狼女到來之前先一步解決蕭佩佩，然後再繼續上演亡命天涯的續集。
    前提是足夠快。
    蕭佩佩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盛，堂堂外景大圓滿，卻一整天如同被一條毒蛇盯上還找不到蛇在哪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到極致。
    更為心煩的是，狼女一旦跑野了根本叫不回來。
    “再去找，找到她直接傳我命令，讓她立即回來！”
    蕭佩佩看著屋外漆黑的夜空暴躁的下令，手下數十名仆役一哄而散。
    “外麵在吵什麽！”
    剛坐下，蕭佩佩就聽到大門之外一陣喧嘩，若她不是修士也就罷了，偏偏她還開了耳竅，離了數十丈也能聽到。
    她乃遼皇寵妃，但按照規製依然不能在遼皇不在的時候擅自住遼陽府的行宮，便隻能委屈一下住在府衙。
    府衙自然沒有行宮大，外麵也不夠清淨，都已經宵禁了，還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外麵亂竄。
    “大人，外麵有個啞巴乞兒賴著不走，還跟兒郎們起了衝突，我們正在抓他。”
    “找死！”
    蕭佩佩正愁一股子氣無處可撒，當下一撩裙袍，快步如飛走了出去。
    府衙的大門轟隆一聲打開，蕭佩佩一眼就看見一個瘸了一條腿的乞丐卻跑的比兔子還快，在一群衙役的圍追堵截中總是能以毫厘之差躲過棍棒和拳腳，嘴裏不停的啊啊啊著大叫。
    “滾開！”
    蕭佩佩一聲大喝，衙役們急忙退下，隨後這位皇妃手一伸，乞丐整個身子一直，懸在了半空，然後不由自主的向她飛了過去。
    蕭佩佩嘴角扯出一絲殘忍的笑，五指淩空虛握，下一刻，這個乞丐就會直接化作一攤血雨。
    然後她愣住了。
    乞丐本該無法自控的雙手抬了起來，將覆蓋在臉上的頭發向後一攏，憑空抽出一根發簪別在了發髻上，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好啊。”
    靈力擾亂了夜風。
    狼女趕到了府衙，看到了一個還在喘氣但離死已經不遠的女人，對方有能力直接殺了她，但偏偏留了她一口氣，似乎就是為了讓她告訴狼女點什麽。
    “唐人！他是唐人！”
    蕭佩佩口中不停的湧出血沫，要害處皆被一劍刺穿，她眼神惡毒的盯著狼女：“你為什麽不早來！”
    狼女對這句譴責毫無反應，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身上的傷口。
    有幾處傷口與自己手背上的傷是同一個兵刃刺出來的，足以保證她絕沒有活的機會。
    甚至為了以防萬一，趙玉書還用承影給了她一下，即使外景大圓滿可以壓製紅粉骷髏，心毒也能將她限製的死死的。
    “你好歹是外景大圓滿。”
    狼女似笑非笑的看著蕭佩佩：“就這麽一會兒都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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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他！狼女，我命令你殺了他！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蕭佩佩看著狼女眼中逐漸加深的血色，發出最後一道命令，腦袋一歪，就此香消玉殞。
    狼女站起身來，歪著頭想了想，足足呆立了一炷香，隨後嗬了一聲，腳下一動，整個人消失不見。
    趙玉書看著離自己不過數丈遠的狼女離開，長出了一口氣。
    蕭佩佩並不好殺，若不是她輕敵大意外加猝不及防，自己一對一正麵對決，能殺是能殺，但絕沒法這麽快。
    畢竟她是遼皇的女人，除了一身可怕的修為，還有幾件不錯的寶物傍身。
    可惜在趙玉書火力全開之下，她依然堅持不過十招便落敗身死。
    隻是趙玉書也不好受，為了強殺蕭佩佩，他隻攻不守，幾乎盡數吃下了蕭佩佩的臨死反擊，身上的傷比狼女那一腳踢的還重，不是不想跑，是真的沒力氣跑了。
    於是他決定賭一把，換掉髒臭的衣服後，將蕭佩佩的血往自己身上抹了一點，然後就躲在不遠處的拐角陰影裏，這麽短的距離連狼女都沒法清晰的分辨出他的氣味。
    至於留蕭佩佩一命到現在，隻是為了觀察狼女到底怎麽了。
    隨著她那句遺言，趙玉書清晰的看到了狼女眼中的血色。
    洗腦嗎？
    遼人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沒來由的，趙玉書想起了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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