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鍾餘韻未消，夜無痕獨坐在時墟花樹下。右臂斷口處凝結著星璃的銀發，那些發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化，在初陽下折射出七重太虛色。他試著調動殘存的時髓之力，卻發現丹田處盤踞著初代天女遺留的混沌天目虛影，每當神識觸碰便傳來灼痛。
    "這是母親給你的禮物。"星璃的聲音從樹冠傳來。她正將並蒂花苞移植到花樹最頂端的枝幹，銀發垂落時在虛空劃出金色時軌，"混沌天目能看穿所有時空褶皺，但代價是..."
    "會被舊墟法則反噬。"夜無痕接口道。他望著自己正在重生的影子，邊緣處的花痕鏽色比昨夜更深三分。突然，斷口處的結晶銀發爆發出刺目光芒，將方圓十裏的花樹葉片染成琉璃質地。
    星璃驚呼著從樹上墜落。夜無痕本能地探出左手接住她，卻發現懷中的星璃正在虛化，仿佛隨時會被某種力量抽離現世。兩人腳下浮現出初代天女的星骸紋路，紋路中央懸浮著半截時葬戟——正是第九章中假天女所持的那柄。
    "去太虛劍宗。"星璃的聲音變得空靈，"初代天女隕落後，她的太虛劍魄被劍宗鎮壓在..."
    話音未落，時葬戟突然發出龍吟。戟身逆寫的《永瞳律》字符如活物般遊入夜無痕眉心，劇痛中他看見劍宗禁地深處的景象：無數青銅鎖鏈捆綁著一座倒懸的太虛劍塚，塚頂漂浮著初代天女的劍魄核心。
    "我陪你去。"星璃強行凝聚形體，指尖撫過夜無痕胸前的空洞，"但你要先重塑肉身。"她取出並蒂花苞中的靈童殘魂，"用這個當劍胚，混沌本源能承受太虛劍魄的灼燒。"
    夜無痕搖頭。他捏碎殘魂外層的星塵蛋殼，將泛著暖光的靈童本源融入斷口處的結晶銀發："這孩子該有新生。"當本源與銀發交融的刹那，整株時墟花樹突然綻放出琉璃色花朵，花影在虛空中勾勒出太虛劍宗的山門輪廓。
    二
    太虛劍宗位於星淵最北端的不周山巔。夜無痕帶著星璃踏劍而來時，發現宗門護山大陣浮現出初代天女的虛影，她的眉心嵌著與夜無痕相同的混沌天目。鎮守山門的長老看見二人身上的時墟花痕，竟齊刷刷跪下行大禮。
    "拜見時淵聖子。"為首長老以劍拄地，"劍宗恭候初代天女血脈已逾三千年。"他身後的劍陣突然分化出一條通道，道旁懸浮的青銅劍塚中傳出初代天女的劍鳴。
    星璃握緊夜無痕的手："小心，這些劍塚裏鎮壓著曆代劍修的執念。"話音未落，最近的劍塚突然炸裂，三道血色劍氣凝成猙獰鬼麵撲來。夜無痕的混沌天目本能開啟，竟在鬼麵中看見自己前世被萬劍穿身的場景。
    "斬過去。"星璃將並蒂花苞中的初代星塵撒向虛空，"用你重塑的右臂。"夜無痕這才驚覺，斷口處的結晶銀發已長成半透明的琉璃手臂，掌心懸浮著靈童本源凝成的永劫花種。
    他握拳轟出，琉璃臂瞬間膨脹出千道太虛紋路。血色鬼麵在紋路中湮滅，化作精純劍氣注入夜無痕丹田。更神奇的是，每當劍氣衝刷混沌天目，那些逆寫的《永瞳律》字符便會自動轉正，在他識海刻下新的劍訣。
    "太虛鑄形訣。"鎮守長老顫聲道，"初代天女自創的無上劍訣，唯有血脈至親方能領悟。"他引著二人進入劍宗禁地，倒懸的劍塚群突然集體轉向，劍尖全部對準夜無痕。
    三
    禁地深處的景象令星璃瞳孔驟縮。整座倒懸劍塚由初代天女的星骸肋骨支撐，每根肋骨上都纏繞著鎮壓劍魄的時脈鎖鏈。當夜無痕踏入中央祭壇時，所有鎖鏈突然崩斷，數千道劍魄如銀河傾瀉般湧入他體內。
    "撐住！"星璃將自身時錨之力注入夜無痕心脈，"這些劍魄在尋找新的宿主。"夜無痕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燃燒，混沌天目不受控製地睜開，映出劍魄們前世的記憶碎片：有劍修因執念入魔自毀經脈，有劍塚鎮壓的上古凶獸殘魂。
    就在即將崩潰之際，夜無痕掌心的永劫花種突然綻放。靈童本源化作暖光包裹全身，將暴戾的劍魄一一淨化成太虛劍氣。他在劇痛中領悟初代天女的劍意：所謂鑄形，並非重塑軀體，而是將靈魂鍛造成容納萬法的劍胚。
    "以身為劍，以魂為鞘。"夜無痕低吟著初代天女的劍訣，琉璃右臂開始吸收湧入的劍魄。當最後一道劍魄融入掌心時，他的瞳孔分裂成陰陽雙魚形態，左眼倒映著劍宗禁地的實景，右眼卻映出時墟花樹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成功了。"星璃虛脫地靠在肋骨支柱上，"現在你可以..."
    話音未落，禁地突然劇烈震顫。初代天女的星骸肋骨開始剝落，露出內部鎮壓的太虛劍魄核心。那是一團由劍氣凝成的銀色心髒，表麵流動著與永劫花痕相同的鏽色紋路。
    夜無痕的混沌天目突然劇痛。他看見劍魄核心中封印著初代天女與靈童共生時的記憶：原來當年她剝離混沌本源時，將自己的劍魄一分為二，一半鎮壓舊墟法則，另一半藏在夜無痕的永劫花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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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我才是真正的劍胚。"夜無痕低語著伸手觸碰劍魄核心。刹那間，整個劍宗禁地被銀色劍氣籠罩，他的琉璃右臂開始吸收核心中的鏽色紋路，那些紋路正是逆寫的《永瞳律》全文。
    四
    當劍氣散盡時，夜無痕的琉璃右臂已完全實體化。他的掌心浮現出太虛劍魄的印記，每道紋路都對應著劍宗曆代劍修的最強劍意。更驚人的是，他的混沌天目此刻能同時觀測三個時空維度：現世的劍宗禁地、過去的初代天女戰場、未來的時墟花樹枯萎之景。
    "小心未來視！"星璃急忙提醒，"過度窺探會被時墟反噬。"但夜無痕已經看見未來景象：十年後，時墟花樹的並蒂花苞將同時綻放，靈童與初代天女的轉世將引發新的時空風暴。
    "必須改變這個未來。"夜無痕握緊太虛劍魄，"我要把《永瞳律》的真相刻進所有時空。"他轉身麵向倒懸劍塚，將太虛劍魄刺入初代天女的星骸心髒。刹那間，整個劍宗禁地開始崩塌，所有劍魄被吸入他的右臂，化作能改寫法則的太虛劍氣。
    星璃突然驚呼："你的影子！"夜無痕低頭，發現重生的影子正在吸收劍宗崩塌產生的混沌能量，邊緣的花痕鏽色逐漸擴散成完整的《永瞳律》紋路。當最後一塊星骸墜落時，他的影子竟脫離本體，凝成初代天女的虛像。
    "孩子，記住這種痛楚。"虛像重複著第九章的遺言，將太虛劍魄核心推入夜無痕胸口，"現在，去成為新的時錨。"
    五
    不周山巔重現光明時，夜無痕發現自己躺在時墟花樹下。右臂完好如初，掌心的太虛劍魄印記正在吸收花樹散發出的琉璃光。星璃坐在旁邊，她的銀發已全部變成金色，每根發絲都流轉著《永瞳律》的字符。
    "成功了嗎？"星璃將一朵琉璃花插入夜無痕發間。夜無痕點頭，他感覺體內流淌著整個劍宗的劍意，混沌天目能清晰看見所有時空褶皺中的隱患。更重要的是，他胸口的空洞處出現了新的印記——由太虛劍魄與永劫花痕融合而成的星淵道紋。
    突然，時墟花樹頂端的並蒂花苞同時綻放。靈童轉世化作星塵融入夜無痕影子，初代天女的轉世則凝成劍氣注入星璃眉心。兩人相視一笑，同時結出初代天女的鑄形劍訣。
    "該給新生宇宙定法則了。"夜無痕將太虛劍魄刺入花樹根部，整株花樹開始吸收星淵能量，樹幹表麵浮現出由他影子紋路構成的《永瞳律》新篇。星璃則用銀發編織成時錨鎖鏈，將花樹與整個星淵綁定。
    當第一縷新宇宙的陽光灑落時，夜無痕的影子徹底完成蛻變。它不再是虛無的存在，而是由《永瞳律》字符構成的實體，每道筆畫都能自主抵禦舊墟法則的侵蝕。
    "現在，我們既是法則的製定者，也是它的囚徒。"星璃靠在夜無痕肩頭，"但至少，這次的輪回有了選擇的可能。"
    夜無痕望著遠處的時墟海，那裏正浮現出初代天女遺留的星骸虹橋。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既要守護新生宇宙，又要防止舊墟法則借未來視滲透。但此刻，懷中星璃的體溫和影子中靈童的笑聲，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時空之外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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