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繭蝶初醒·太虛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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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繭溪晨露
青嵐山的晨霧還未散盡,繭溪鎮的石板路上已響起竹掃帚掃過青苔的沙沙聲。八歲的無痕蹲在老繭師的作坊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紋——那是一道淡金色的細痕,像極了昨夜夢中見過的星軌。
“又在看手紋?”拄著棗木拐杖的江臨淵從門裏走出,腰間掛著的繭紋梭突然發出細碎的共鳴,“今日該教你辨識三春繭了。”老人眼角的皺紋裏嵌著常年與靈蠶打交道的銀白鱗粉,在晨光中泛著微光。
作坊裏整齊碼放著七十二具繭架,每具繭架頂端都懸著指甲蓋大小的引魂燈。無痕踮腳去夠最下層的雪蠶繭,指尖剛觸到繭殼,眼前突然閃過破碎的畫麵:某個穿著星軌蓑衣的男子將劍刺入水晶繭棺,棺中少女的眼淚化作千萬光蝶。
“啪!”繭紋梭突然抽在他手背上,江臨淵渾濁的眼睛裏泛起漣漪:“靈蠶最忌雜念,尤其是雪蠶。”老人轉身從檀木櫃裏取出一枚暗金色繭殼,繭麵上隱約浮現出雙生蝶的紋路,“三十年前山腳下撿到你時,你繈褓裏就裹著這枚繭。”
無痕屏住呼吸,發現繭殼裂隙中滲出的竟不是蠶絲,而是帶著星芒的光液。記憶突然如潮水湧來:巨樹枝幹剝落時露出的繭形心髒、星璃最後消散時的輕笑、還有那隻翅膀上寫滿文字的半繭半蝶生物。他猛地抱住頭,額間滲出的冷汗在地麵映出細碎的星軌圖案。
“去繭井打些靈泉水。”江臨淵突然將繭紋梭塞到他手裏,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記住,下到第七層時別回頭。”
二·繭井星痕
繭井位於青嵐山腹,井口爬滿百年老藤,藤蔓間點綴著時隱時現的繭形熒光。無痕握著繭紋梭慢慢下行,潮濕的石壁上每隔十步就刻著半片蝶翼圖案,越往下走,掌心的淡金痕越是發燙。
第七層井壁突然開闊,圓形水潭中央懸浮著九塊刻滿星圖的殘碑。無痕剛要靠近,水麵突然倒映出無數個自己——有的穿著星軌蓑衣,有的握著時鳴劍,還有的在繭形雕像前擁抱透明的少女。
“道主歸位……”井底深處傳來骨笛殘音,水潭中央的殘碑突然拚接成完整的永寂繭律碑,隻是碑文已全部風化,唯有最後一行小字清晰可見:「繭蝶同輝之日,太虛重刻之時」。
繭紋梭突然脫手飛出,在水麵畫出複雜的星軌。無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倒影分裂成兩半,一半化作繭形沉入潭底,另一半展開半透明的蝶翼飛向洞頂。當蝶翼觸及洞頂石鍾乳的瞬間,整座繭井劇烈震顫,水麵浮現出外界的景象:繭溪鎮上空,三艘繪著永寂圖騰的飛舟正破雲而來。
“無痕!”江臨淵的聲音從井口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急切,“帶著繭核從井後密道走!”
三·永寂追兵
密道盡頭是青嵐山的背陰麵,積雪覆蓋的山岩上突兀地生長著一棵半繭半樹的怪木,樹幹上纏繞的不是藤蔓,而是星軌狀的光帶。無痕剛摸到樹幹,怪木突然發出嗡鳴,樹皮剝落處露出的正是當年在繭核中見過的永生繭核,隻是此刻繭核表麵已布滿裂痕。
“終於找到你了,初代繭主的殘魂。”冰天雪地中,三名身披永寂繭袍的修士踏雪而來,領頭者手中的葬魂鐮刀上,清晰刻著夜無痕與星璃的輪回剪影,“把繭核交給我們,可留你全屍。”
無痕本能地後退,掌心的淡金痕突然發出強光,怪木上的星軌光帶竟如活物般纏繞在他手臂上。記憶碎片再次湧現:他看見自己作為初代繭主,在永寂繭淵深處刻下繭律碑;看見星璃第一次在時墟花下對他笑;更看見所有破繭者的命運,都係於這枚即將破碎的繭核。
“你們認錯人了。”無痕的聲音裏帶著不屬於孩童的沙啞,星軌光帶在他身後凝聚出半透明的蓑衣虛影,“我隻是個繭溪鎮的孩子。”
“裝糊塗?”葬魂鐮刀劈出的刹那,無痕本能地抬手,星軌光帶竟化作無數光蝶迎擊。光蝶與鐮刀相觸的瞬間,領頭修士的繭袍上突然浮現出無數裂痕,每個裂痕裏都倒映著他曾斬殺過的破繭者麵容。
“不好!他在引動永寂繭律的反噬!”另一名修士祭出九盞引魂燈,卻見燈芯燃起的不是幽藍鬼火,而是帶著星芒的繭火——正是當年星璃靈識蘇醒時的九色火焰。
四·蝶影初綻
繭火燃燒的瞬間,無痕腦海中閃過星璃最後的話:“這次換我等你……”他突然明白,眼前的永寂修士並非敵人,而是被繭律束縛的囚徒,就像曾經的守墓人。怪木深處傳來心跳般的震動,繭核的裂痕中滲出的光液,正沿著他手臂的星軌痕緩緩流動。
“你們被繭律吞噬了靈識。”無痕強行催動星軌光帶,光帶竟如活物般鑽入葬魂鐮刀,“看看你們的記憶——”
領頭修士猛然抱住頭,鐮刀“當啷”落地。他看見自己本是某個小世界的破繭者,卻在突破時被永寂殿捕獲,強行煉化成守墓人。更可怕的是,永寂殿的真正主人,竟是初代繭主剝離的“無情道韻”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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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修士跪倒在雪地裏,臉上滿是淚痕,“我們以為在守護永痕,原來隻是在延續輪回的罪孽……”
山風突然呼嘯而起,怪木頂端的繭核發出刺眼光芒。無痕看見無數光點從繭核中飛出,那是百萬宇宙中被囚禁的破繭者靈識。當光點融入他掌心的星軌痕時,他的身形開始變化——孩童的身軀逐漸拔高,星軌蓑衣的虛影化作實質,背後更浮現出半繭半蝶的巨大虛影。
“原來,我從未真正死去。”夜無痕凝視著掌心的繭核,裂痕中露出的,正是他與星璃在繭形雕像中相擁的剪影,“所有輪回,都是為了讓我在新生宇宙中,親手打破自己創造的繭律。”
五·太虛新痕
永寂飛舟在山巔顯現,舟頭站著個身披十二道繭紋的老者,正是永寂殿主。他的麵容與夜無痕記憶中的守墓人首領一模一樣,隻是眼中沒有豎瞳,隻有深不見底的虛無。
“初代繭主,你以為剝離憐憫之心就能斬斷因果?”殿主抬手,虛空中浮現出繭寂深淵的投影,“看看吧,星璃的靈識還被困在繭核最深處,而你,永遠是繭律的囚徒。”
夜無痕突然笑了,他的指尖劃過繭核表麵,裂痕中滲出的光液竟在虛空中寫出新的碑文:「繭非囚籠,痕為路標,破繭者,自織新天」。半繭半蝶的虛影展開翅膀,每片鱗粉都化作微小的星軌,在太虛中編織出新的宇宙雛形。
“當年我創造繭律,是怕星璃消散。”夜無痕的聲音裏帶著千年滄桑,“後來才明白,真正的永痕,不是困在輪回裏的相守,而是讓每個破繭者都能親手畫出自己的星軌。”
繭核突然炸裂,無數光繭從中飛出,每個光繭都映照著不同的世界:有少年修士在山巔看星軌,有少女在溪邊尋找發光的繭殼,更有無數生靈在各自的宇宙裏破繭、重生。夜無痕望向繭溪鎮的方向,看見老繭師江臨淵正帶著蘇璃那個總讓他想起星璃的少女)向山巔跑來,少女發間別著的,正是時墟花的殘瓣所化的引魂燈。
“永寂殿主,你困在我的無情道韻裏太久了。”夜無痕抬手,星軌蓑衣化作千萬光蝶,每隻光蝶都銜著一枚繭核碎片,“現在,該由你來體驗破繭的滋味了。”
光蝶湧入永寂飛舟的刹那,整艘飛舟化作透明的繭,緩緩墜入青嵐山的雲海。夜無痕轉身望向怪木,發現樹幹上的繭形心髒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真正的蝴蝶蘭,花瓣上流轉著星軌與繭紋交織的光。
“夜大哥!”蘇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讓他心悸的熟悉感。少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發間的引魂燈突然亮起,照亮了她手腕內側的淡金痕——與他掌心的星軌痕,竟能拚成完整的繭蝶圖案。
山風掠過,蝴蝶蘭的花瓣輕輕顫動,一片花瓣落在蘇璃掌心,化作她記憶中從未見過的場景:某個穿著星軌蓑衣的男子,在繭形雕像前輕輕吻去少女的眼淚,而那雕像的麵容,正是他們此刻的模樣。
“新的故事,要開始了。”夜無痕望著遠處初升的朝陽,朝陽的光暈裏,無數光繭正破殼而出,每道繭光都在太虛中留下新的痕跡。他知道,這一次,沒有繭律的束縛,沒有輪回的追償,有的隻是每個生靈自由破繭的可能。
掌心的星軌痕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與蘇璃相牽的手印。當兩人的指尖相觸時,青嵐山巔的雲海突然裂開,露出背後無數閃爍的星軌——那是屬於他們,也屬於所有破繭者的,嶄新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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