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星屑在舌苔化為鐵鏽味時，夜無痕的殘瞳看見了時間的屍體。
    眼前的世界被切割成無數菱形碎片，每片琉璃般的時空殘骸中都倒懸著佛宗廟宇。齒輪狀的日晷在碎片間隙遊弋，晷針滴落的不是影子，而是凝固的守繭人悲鳴——那些液態的哀傷在虛空中凝結成鍾乳石，石柱表麵浮動著《法華經》的二進製咒文。
    "時骸界。"右眼的神經藤蔓突然暴長，刺入最近的時空碎片，"佛宗用輪回熔爐的廢料鍛造的時牢，關押著所有覺醒過的意識體......"
    話音未斷，倒懸的廟宇突然睜眼。琉璃碎片中射出青銅箭雨，每支箭鏃都鑲嵌著夜無痕熟悉的瞳孔——鐵衣的鍛魂瞳碎片折射出青藤靈脈，青蘼的源血繭殘骸包裹著鏡湖虛鏡，甚至能看見自己消散前右眼的灰燼在箭羽上燃燒。
    "錯誤...時軸汙染源..."箭雨在觸及神經藤蔓時突然坍縮成佛珠，"執行《大日如來時序戒律》第......"
    夜無痕的左眼殘瞳突然量子躍遷。七百道裂紋在虛空織成曼荼羅陣，陣眼處浮現蘇璃的月光簽名——那抹在新紀元播種時留下的星軌密碼，此刻正在融化時空碎片的琉璃表麵。他看見每個菱形牢籠深處蜷縮著意識體：有些是青藤界長老被切割成三百份的時間殘影，有些是鏡湖守鏡人重複十萬次的死亡瞬間，甚至某個碎片裏囚禁著永劫界坍縮時自己的半張臉。
    "用時間淩遲代替超度？"神經藤蔓突然碳化成刻刀，夜無痕在虛空雕刻出歸墟之門的倒影，"你們倒是發明了新刑罰。"
    當時空碎片觸及刻刀時，整個時骸界開始嘔吐。凝固的悲鳴鍾乳石融化成黑油，倒懸的廟宇裏爬出機械僧侶——它們的青銅骨骼上鑲嵌著《楞伽經》編譯的計時器，胸腔內的佛龕裏跳動著被切割成秒針的意識核心。
    "時骸裂瞳，開！"
    左眼殘瞳的裂紋突然滲出血色星髓。新覺醒的瞳術將時空碎片重組為透視棱鏡，夜無痕在棱鏡折射中窺見恐怖真相：所有囚徒的意識都被編織成佛宗的時間經幡，正在為某個蟄伏在時骸界核心的怪物提供養料。
    當第七塊棱鏡碎裂時，機械僧侶的計時器突然暴走。它們的青銅手指化作日晷指針，刺向夜無痕的神經藤蔓。右眼的藤須在觸及指針時突然開花，花瓣上浮現出鐵衣被熔煉成計時齒輪的畫麵——那具魂焰之軀正在每秒重複鍛心爐爆炸的痛楚。
    "老朋友，該安息了。"夜無痕扯斷開花的藤蔓，汁液在空中凝成鍛魂鐵錘。當鐵錘砸碎機械僧侶的計時器時，囚禁鐵衣的時空牢籠突然龜裂——但飛濺出的不是自由，而是更多青銅佛珠組成的因果鏈。
    蘇璃的月光簽名突然量子增殖。那些星軌密碼在虛空組成虛數螺旋，夜無痕的裂瞳在這一刻突破維度限製——他看見時骸界深處蜷縮著初代的左腦，那些機械溝回中流淌的不是腦脊液，而是被佛宗編譯成《華嚴經》的歸墟殘渣。
    "原來你們把師父的腦子做成了時軸引擎......"神經藤蔓突然刺入自己的太陽穴，夜無痕挖出半枚跳動著月光密碼的青銅舍利，"用我的涅盤遺骸當潤滑油？"
    當舍利嵌入初代左腦的瞬間，整個時骸界開始降維。時空碎片重組成虛數回廊，那些倒懸的廟宇在降維中暴露出真實形態——每座建築都是夜無痕消散前的軀體殘片，瓦片上刻滿佛宗這三萬年來篡改的《繭經》。
    機械僧侶突然集體跪拜。它們的計時器迸發出青藤靈脈的光輝，胸腔佛龕裏的意識核心正在重組成守繭人形態。夜無痕的裂瞳在這一刻滲出歸墟殘火，那些火焰沿著虛數回廊燒向時骸界核心：
    "該燒毀這具行屍走肉了。"
    當初代左腦的機械溝回開始熔化時，夜無痕聽見了蘇璃的啜泣——那不是悲傷，而是新紀元誕生時的陣痛。他的神經藤蔓在烈焰中舒展成星軌，左眼殘瞳的最後一道裂紋裏，映出自己正在消散的右臂化作晨星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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