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裹著件破棉襖，披頭散發地衝進院子。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雪地裏，“周國宏！你個畜生！讓你親叔在牢裏過年……”
    “滾！”
    周國宏手裏的鐵鍬往地上一戳，“要哭去警局門口哭！”
    “你……你……”
    王金花氣得直跺腳，“我家富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拚命！”
    正吵著，王秀娥從西屋竄出來。
    老太太一把拽住兒媳婦：
    “可憐見的！快進屋暖和暖和……”
    她轉頭瞪著周國宏，“造孽啊！連過年都不讓你叔回來……”
    周國宏冷笑，“偷東西還想過好年？”
    “你！”
    王秀娥氣得渾身發抖，突然“咚”地跪在雪地裏。
    “老天爺啊！我怎麽養出這麽個孽障……”
    她一邊嚎一邊往地上磕頭，額頭很快磕出血來。
    “娘！”
    周大強慌忙去扶，卻被老太太一把推開。
    “別叫我娘！”
    王秀娥尖聲叫道，“我沒你這個不孝的兒子！”
    “富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死在你們門口！”
    說著又要往地上磕頭。
    周興發也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旱煙袋指著周國宏，“孽障！你這是要逼死你爺奶啊！”
    周國宏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前世他們怎麽害自己一家，這一世就要加倍奉還。
    陳翠娥拽住兒子的袖子，“這樣是不是……”
    周國宏冷笑，“他們就是演戲給咱們看。”
    果然。
    見磕頭不管用，王秀娥突然從地上爬起來。
    她揪住周大強的衣領：
    “兒子！你要是不把富貴弄回來，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
    周大強被她搖得直晃，臉色發白，“娘，這……這我哪有這個本事……”
    “放屁！”
    周興發掄起旱煙袋就要打，“你是他親爹！說句話怎麽了？”
    “這不是說話的事……”
    周大強縮著脖子，“這是犯法……”
    “犯你娘的法！”
    王秀娥尖叫起來，“你要是不管，我現在就死在這！”
    說著轉身就往牆上撞。
    周大強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去攔。
    可王秀娥像是發了瘋，掙紮著就要撞。
    “當家的……”
    陳翠娥看不下去了，“要不……咱們想想辦法……”
    “想個屁！”
    周國宏突然喝道，“法辦的事，咱們插不上手！”
    王秀娥氣得直哆嗦，“你這個畜生！連你爺奶的話都不聽了？”
    周國宏冷笑，“聽您的話？讓您把我家偷空了？”
    王秀娥氣得說不出話，突然撲向周大強：
    “你要是不管，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周大強被她搖得直晃，額頭上沁出冷汗：
    “娘，這事真不是兒子能管的……”
    周興發突然跪下，“兒啊！你要是不管，爹這條老命就交代在這了！”
    說著就要往地上磕頭。
    周大強慌忙去扶，可老爺子像是鐵了心，非要磕。
    “爹……”
    周大強紅著眼圈，“您這是何必……”
    “何必？”
    周興發突然嚎啕大哭，“我這輩子就指望富貴有出息！現在讓他在牢裏蹲著，我這心啊……”
    說著又要磕頭。
    周大強手忙腳亂地去攔，卻被老爺子一把推開。
    “砰！”
    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鮮血順著皺紋往下淌。
    “爹！”
    周大強撲過去要扶，可周興發死活不起來。
    “你要是不管，我就磕死在這！”
    說著又是“砰”地一聲。
    鮮血染紅了雪地。
    周大強急得直跺腳，“爹，您別這樣……”
    “那你答應管不管？”
    周興發抬起血淋淋的臉，“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死在這！”
    周大強看看跪在地上的老父親，又看看在一旁哭天搶地的老娘。
    終於，他長歎一聲：
    “行……我試試……”
    “真的？”
    王秀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說話算話？”
    周大強點點頭，“我去找李主任說說……”
    周國宏突然厲聲喝道，“爹！這事您管不了！”
    周大強紅著眼圈，“可你爺奶……”
    “他們就是裝的！”
    周國宏冷笑，“您忘了去年他們是怎麽對咱家的？”
    周大強動搖了。
    可周興發突然又“砰”地磕了個頭，“老大！你要是不管，我就死在這……”
    周大強慌忙去扶，“您別這樣……”
    “那你答應不答應？”
    周興發抬起血淋淋的臉，“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撞死！”
    周大強看看老父親，又看看在一旁抹淚的老娘。
    最後，他歎了口氣，“兒子，爹對不住你……”
    周國宏冷笑，“您要是心軟，就等著他們卷土重來！”
    周大強紅著眼圈，“要不咱們提個條件？”
    “什麽條件？”
    周國宏眼睛一亮。
    “讓爺奶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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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沒說完，王秀娥就尖叫起來，“你這個畜生！敢趕你爺奶走？”
    “要我走也行！”
    周興發突然開口，“等富貴回來再說！”
    周國宏冷笑，“您老打的什麽主意，我心裏清楚。”
    周興發氣得山羊胡直抖，“我是你親爺爺！”
    “親爺爺？”
    周國宏譏諷道，“去年您老往我家粥裏下觀音土的時候，怎麽不想想這個？”
    周興發氣得說不出話。
    王秀娥見狀，又開始撒潑，“你們要是不管，我就死在這……”
    說著就要往牆上撞。
    周大強手忙腳亂地去攔。
    最後，周國宏長歎一聲，“行！我去找李主任說說。”
    “這可是你說的！”
    周國宏點點頭，“不過您二老得先搬出去。”
    “行！”
    周興發痛快地答應，“等富貴回來，我們就搬！”
    周國宏冷笑。
    他當然知道這對老東西打的什麽主意。
    等周富貴回來，他們肯定又要賴著不走。
    可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當天下午。
    周國宏拄著榆木拐，去了趟鎮上派出所。
    “撤案？”
    所長抽著煙，眯著眼打量他，“這可是重案！”
    周國宏掏出幾張大團結，“所長，這事就麻煩您了……”
    “你小子……”
    所長瞪了他一眼，“知不知道這是行賄？”
    周國宏愣了一下，連忙把錢收回來。
    所長冷哼一聲，“這案子不能撤！偷盜是重罪，何況還是偷自家親戚的！罰款五百，蹲半年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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