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全殲第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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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沉,大雪卻一點沒有減弱的意思,狂風卷著碎雪,讓戰場視線更加模糊。
    激烈的正麵交火持續了許久,直到夜幕徹底合攏。
    被壓製在穀間公路上的美軍一片混亂,驚魂未定的士兵依托被炸毀的坦克殘骸、翻倒的車輛以及公路邊的土坎建立了倉促的防線。
    雪地上到處是黑黢黢的彈坑,火光在殘骸的縫隙中明滅不定,映照著傷員痛苦的臉和冰冷的屍體,誌願軍居高臨下的伏擊火力依舊壓製著山坡,曳光彈像燒紅的鐵釘般不斷射向黑暗,偶爾照亮一張張覆滿冰霜的麵孔。
    “敵襲!指揮車!指揮車!”槍炮聲停歇的短暫間隔,示警聲終於能讓周圍的其他士兵聽見。
    四根天線的吉普車門猛地打開,一個高大的美國軍官拿著一把柯爾特1911手槍跳下車來,抬手就是一槍。
    “砰!”11.43毫米口徑的子彈停止力極強,衝鋒中的戰士全身頓時一滯,敵人指揮官就在麵前,離得很近,再稍微上前幾步就能把刺刀捅進他的身體,戰士拚命想要繼續衝擊,可身體卻絲毫不聽使喚,急速的失血讓他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雪地中。
    約翰遜一麵射擊,一麵離開顯眼的指揮車往後方的戰鬥部隊轉移,他剛繞過車尾,驀的,一柄刺刀當胸而來,連人帶刀撞進他的懷裏,把他整個人頂在車尾箱上再難移動半步。
    約翰遜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襲擊者的臉,噗嗤一聲,血光隨著戰士的一收手迸濺在指揮車尾箱壁上,瞬間蒸騰起腥熱的白汽。
    捅死約翰遜的戰士看也沒多看他一眼,由著他自己緩緩躺倒在地,戰士拉開車門,朝裏邊丟進去三枚捆成一捆的集束手榴彈:“得手了!撤!”
    “轟!”指揮車裏鑽出一股青白色的煙霧,美軍第八團自此再也呼不通自家的指揮所。
    突擊組以犧牲三人的代價一舉摧毀了敵人的指揮係統,剩下的六名戰士隨即撤出戰鬥,但聽到示警聲的敵人此刻已經從四麵八方包圍了上來。
    子彈瘋狂地射向突擊組的戰士們,打在凍土上濺起碎冰,帶隊的突擊組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點,眼神如同捕獵成功的鷹鷲般銳利而凶狠:“走不脫啦,跟狗日的拚了!拚死一個算一個!”
    “殺!”戰士們借助車輛殘骸作為掩體,等敵人漸漸逼到足夠近的距離時,這才齊齊怒吼一聲奮不顧身地撲出去,跟敵人展開貼身搏殺。
    幾名措手不及的敵人立時被殺死在地上,但附近更多的敵人也同時開火……
    天邊終於泛起一絲死灰色的微光,如同垂死者的臉,預示著又一個被寒冷和死亡籠罩的黎明即將到來,槍聲已稀疏下來,隻留下零星的冷槍和迫擊炮沉悶的爆炸聲在山穀間回蕩。
    一夜激戰,誌願軍反複衝擊,死死咬住敵人,美軍騎一師第八團如同困獸,被牢牢鎖死在這片狹窄的河穀之中,裝備損失慘重,士氣幾乎崩潰。
    撤退是唯一的選擇。
    幾輛尚能開動的吉普、裝甲車,和剩下的幾輛坦克,在軍官的嘶吼催促下,掙紮著沿著冰封的大河河床邊緣移動,試圖尋找可以繞開的薄弱點。
    車隊排成勉強算得上縱列的一字長蛇陣,最前方,一輛潘興重型坦克履帶攪起雪末和碎冰,充當開路先鋒,小心翼翼地測試著冰麵的承載力。
    潘興後麵跟著一些用鋼絲繩相連的吉普和裝甲車,再往後,是幾輛勉強還能挪動的謝爾曼中型坦克,更多殘兵、傷員則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戰車後麵。
    想撤,那得有路才行,可眼下四麵八方都被堵死了,唯一沒兵守禦的就是公路後方那條封凍的冰河。
    “快!沿著冰麵!找薄弱點衝過去!”臨時接替全團指揮的奧蒙德少校站在一輛還能動的吉普車門踏板上,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臉上早已沒了絲毫輕蔑和傲慢,隻剩下疲憊、驚恐和一種近乎歇斯底裏的焦躁。
    可惜,心急火燎的奧蒙德沒有多想一想,誌願軍為何偏偏唯獨不在這裏留兵防守。
    這條看似寬闊平坦的冰麵,成了更冰冷的死亡陷阱。
    “嘎吱——哢嚓!”一聲令人心悸的、沉重的冰裂脆響傳來,緊接著是金屬受力的扭曲呻吟!
    打頭的那輛開路潘興坦克猛地向下一沉!右側履帶附近冰麵驟然裂開蜘蛛網般的恐怖裂紋!冰層向下塌陷出一個巨大的、深藍色的窟窿!渾濁冰冷的河水猛地湧了上來!
    那輛坦克瞬間斜斜栽入冰河,履帶絕望地攪動著冰水混合物,發動機徒勞地嘶吼了幾下,就冒著一連串絕望的氣泡沉了下去,將剛剛還連在它後麵的幾輛吉普拖得原地打滑!車輪在光滑的冰麵上瘋狂空轉,甩出混著殘雪的泥漿。
    “停車!停車!冰不行!”驚恐絕望的吼叫此起彼伏。
    “哢——嘭!”後方稍遠處,一輛載重卡車試圖繞過前方堵塞點,剛加速,沉重的車身壓力立刻讓原本看似厚重的冰麵徹底崩解!整個前輪猛地陷入裂口,卡車像斷了脊骨般一頭栽進刺骨的黑水裏!車頭迅速被吞沒,隻有後車廂殘骸翹起冰麵。
    整個撤退的隊伍瞬間如同被掐斷了脊柱的長蛇,徹底癱瘓在冰河邊緣,更遠處冰麵上,斷裂、下沉、停滯的景象此起彼伏,冰層斷裂的怪響和美軍絕望的哀嚎交織在一起。
    “狗娘養的!”奧蒙德死死抓住吉普車門框,指關節捏得發白,眼睛死死盯著冰河中掙紮沉沒的戰車和士兵,又猛地望向四周那些靜默的、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坡——那裏曾經被輕蔑地稱為“土老鼠”的藏身地。
    一夜之間,第八團的鋼鐵洪流灰飛煙滅,寒風刀子般刮著他麻木的臉,濃煙與血腥味直衝鼻腔,他終於徹底崩潰了。
    “……魔鬼!中國人全都是魔鬼!”他朝著身邊驚慌失措的潰兵嘶吼,聲音嘶啞變形,充滿了超越極限的恐懼,“見鬼!那群雜種!他們不是人!是……是從地獄最深處爬出來的凍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