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兩個女人中間，陸琦暗暗苦笑不已。
    他預想過無數種場麵。
    林月如和方婷會不會上演一場搶男人的對峙戲碼，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徹底傻了眼。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女人，竟突然相視一笑，笑容裏沒有半分敵意，反而帶著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月如姐姐這裙子料子真舒服，是杭城的杭紡吧？”
    方婷率先打破僵局，伸手撚起林月如裙擺的一角，語氣熟稔得仿佛兩人是多年閨蜜。
    她指尖的力道不知何時鬆了，挽著陸琦的手也順勢鬆開，轉而親昵地勾住林月如的胳膊。
    林月如先是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伸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
    “婷妹妹好眼力，正是上個月托人從杭城帶回來的，倒是姐姐這身西裝，剪裁真別致，是港島的牌子吧？”
    她一邊說，一邊自然地回握住方婷的手，兩人竟像久別重逢的好友般，並肩走到窗邊說起了悄悄話。
    “……上次我在廣省看到類似的款式，可惜顏色沒這個雅致……”
    “……是啊，不過港島那邊的手工確實精細，就是價格太貴……”
    她們的聲音壓得很低，時不時發出幾聲輕笑，眼神偶爾掃過呆立在原地的陸琦時，還帶著幾分戲謔。
    陸琦看著她們突然轉變的態度，一臉的懵逼。
    “這都什麽事嘛……”
    他苦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看著兩個女人湊在一起低語的背影，那親昵的姿態讓他著實摸不著頭腦。
    原本預想中的“戰爭”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讓他不安的詭異和諧。
    仿佛他才是那個多餘的局外人！
    “陸琦，我們去縣城逛街了，你不用管我們了。”
    方婷忽然回頭，衝著陸琦眨了眨眼。
    林月如也跟著點頭，兩人手挽著手，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漸漸遠去，留下陸琦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對著滿桌淩亂的文件和那支掉在地上的鋼筆發愣。
    “也好……起碼不用兩頭哄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他自嘲地笑了笑。
    ……
    晚上，陸琦回到了家裏。
    剛進家門，他就看到孟榮正係著圍裙在灶台前忙活，趙玲玲則一邊抱著小睿睿，一邊在桌邊擇菜。
    陸琦放下手中的包，走到桌邊坐下，看著兩人忙碌的身影，心裏一陣幸福湧來。
    “媽，玲玲，跟你們說個事。”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嘴角揚起笑意，“棉紡廠……接到了一筆60萬的訂單。”
    “60萬？”
    孟榮手裏的鍋鏟“哐當”一聲掉在灶台上，湯汁濺出幾滴。
    趙玲玲更是驚得把手裏的豆角撒了一地，兩人同時瞪大眼睛看著他，仿佛沒聽懂這個數字。
    “你說啥？60……60萬？”
    孟榮擦了擦手，快步走了過來。
    “小琦，你沒說錯吧？”
    在這個年代，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不過幾十塊，60萬簡直是天文數字。
    她們當初支持陸琦開棉紡廠，隻當是年輕人想闖闖，甚至已經做好了虧錢的準備，卻沒想到剛開業沒幾天就飛來了這麽大的一筆訂單。
    “沒錯，60萬。”
    陸琦笑著點了點頭。
    “港島的老板下的單。”
    他簡單把陳永豐來廠考察的過程說了說，提到設備、樣品和方婷的助攻時，刻意略過了辦公室裏的那段插曲。
    “我的老天爺……”
    趙玲玲拍著大腿，臉上滿是驚歎。
    “這比搶銀行還快啊！你這廠子才開幾天？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
    孟榮卻比趙玲玲鎮定些，她仔細打量著陸琦，見他眼神裏滿是篤定，才相信這不是玩笑。
    “小琦，你真是太出息了！”
    ……
    蘇家老宅。
    書房裏，檀香嫋嫋。
    蘇遠山穿著長衫，正對著一幅山水畫凝神。安慶祥垂手站在一旁。
    “陸琦那小子，棉紡廠開張了。”
    蘇遠山忽然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歎，“聽說……接了個60萬的訂單。”
    “60萬？”
    安慶祥吃了一驚。他跟在蘇遠山身邊多年，見過大世麵，卻也被這個數字驚到。
    “港島的單子？”
    “嗯，”蘇遠山點點頭，轉過身來，眼神裏滿是鄭重，“我就說過，這小子是個人才。你看他，從小小的烤肉店到十裏香酒樓，現在又開棉紡廠，哪一步不是走得又準又狠？”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陸琦時，那年輕人不卑不亢的氣度和對商機的敏銳嗅覺，就知道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他以後的成就，一定超過我們蘇家！”
    安慶祥一怔，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
    “老爺，陸先生確實難得，但要說他以後的成就超過我們蘇家……是不是有些過了？”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陸琦再厲害，終究是白手起家，如何能與百年蘇家相比？
    “你啊，還是眼界窄了。”
    蘇遠山搖了搖頭。
    “根基深厚有時也是束縛，你看他，沒背景沒靠山，反倒敢想敢做。棉紡廠、餐飲、山貨……他哪一行都不是按常理出牌。”
    他頓了頓，隨後繼續開口。
    “等著看吧，這才隻是開始，我有一種直覺，陸琦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驚喜的。”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推開，蘇玉龍晃悠著走了進來，嘴裏還叼著根牙簽。
    “爺爺，祥叔，叫我來啥事？”
    他看到蘇遠山臉上的嚴肅表情，下意識地收斂了幾分。
    蘇遠山看著孫子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再想想陸琦年紀輕輕就創下這番基業，更是覺得心塞。
    “你看看你！”
    他把筆往筆洗裏一扔，發出“啪”的聲響。
    “整天就知道瞎混！你看看人家陸琦，跟你差不多大，都已經成立了那麽多公司和產業！”
    蘇玉龍撇了撇嘴，心裏有些不服氣，但也知道爺爺說的是事實。
    “爺爺，我這不也在學嘛……”
    “學？跟誰學？”
    蘇遠山瞪著他。
    “從明天起，你給我找機會多接近陸琦，跟他學學怎麽做生意！學學人家的腦子和手段！”
    他越說越氣。
    “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成就，我也能少操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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