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照你的說法，我既然通過了，自然是要離開深海層，前往淺淵層。可奇怪的是，我還在這裏，這是否意味著？”
    “這個嘛……”
    白書節摸著下巴，故意的將最後一個字拉的老長，這一舉動讓墨文的心中察覺到不好的意味。
    隻見白書節豎起一根食指，隨後指了指自己。
    墨文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跟你有關？”
    “嗯。”
    往懷裏麵掏了掏取出了一個十字形的黃水晶，隨手一甩，黃水晶就迸發出暖黃色的光澤驅散周圍的迷茫與黑暗。
    白書節勾了勾手指，示意墨文跟上。
    墨文遲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柔軟的草地上走著。
    墨文此刻有很多的話想要詢問，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開口。
    “你大概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進入了絕望之海？”
    白書節腳步不停，但是絲毫沒有被對方的提問給影響分毫，邊走邊又慢悠悠的語氣解釋道：“還記得你右眼的金色眼睛是我給你的嗎？”
    “雖然說我一部分的權柄分了一些在你身上，但與之的聯係並沒有完全斷絕。
    憑借著這一點，我製造了一個小小的漏洞，強行撕開絕望之海的隔絕屏障，與你一同進入。”
    “有一種進入監獄攜手越獄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
    “這叫智取，小子！”
    墨文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大費周章的進來，你應該有別的計劃吧？”
    口上雖是這麽詢問，不過墨文心中已經肯定了這個猜想。
    果不其然，白書節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不過……這次我來到絕望之海的主要目的還是因為你。”
    墨文的腳步隨之停住，察覺到身後異樣的白書節也沒有選擇回頭，依舊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墨文的眉頭緩緩皺緊，無意垂落的雙手悄悄搭在劍柄上。
    黃水晶十字架散發的耀眼光輝正在不斷離墨文遠去，白書節的話語悠悠傳來。
    “過來吧！有些事情要當麵和你聊聊。”
    墨文沒有選擇跟上。
    二人相處的時間估摸著有幾個月，這段時間內，每一次在夢境中白書節就像一個資曆頗深的老教授一樣，孜孜不倦的解答著墨文心中的疑惑。
    如果是普通的男孩，又或者是沒經曆風雨的少年，或許會就此與對方產生信任。
    可無論如何，墨文一直無法相信對方。
    ——因為未知即是恐懼，也是潛在於暗處的危險，對方很強、很聰明，可對方付出的指導，卻很少向自己索要報酬。
    所以長時間以來，墨文一直對這個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殘魂抱有警惕心理。
    白書節的腳步也隨之停下……
    “這麽久了……你都不願意再多給我那麽一絲一毫的信任嗎？”
    “我無法完全信任一個能夠隨時抹殺我，居住在我腦海之中，對其一無所知的未知存在。”
    墨文聽到空氣中傳來了一聲"切"的聲音。
    “但這麽長時間，我做過什麽傷害你的舉動嗎？”
    白書節等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解，似乎為墨文對自己長久以來的警惕感到疑惑？
    而墨文隻是搖了搖頭，“你隱瞞了太多的事情，仿佛什麽都知道，又在暗中計劃著其他的秘密。
    你似乎並不希望我知道。”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會比較好，但請你記住，我，和你……不會是敵人。”
    白發的少年語氣中，帶著無法忽視的篤定。
    “我隻是想給你更多的選擇，讓你能夠安心的踏上一條不被左右的路，隻為掙脫宿命的安排。”
    墨文的眉頭越皺越深，形成了長長的溝壑。
    最終，白書節像是扭不過身後的騎士先生，輕輕的歎了口氣，將一切坦白。
    “好吧，我說。”
    “來到絕望之海，我對你的軀殼做了一些手腳，使你的權柄氣息向著一些精神層次的規則蛆蟲擴散，希望能夠借此將他們吸引過來。”
    墨文猛地一愣，很顯然，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概念。
    “規則蛆蟲……那是什麽？”
    白書節沒有直接回答，拋出了一個新問題，“在你眼裏，七層是不是神秘學家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
    墨文點了點頭。
    “這個觀念，並不完全絕對。”
    “肉體承載靈魂，是人能夠在物質世界行走，但同時也是束縛靈魂的牢籠。
    曾經神秘學最為昌盛的時代，不少的人想要追求更高層次的力量，為此，他們做出了很多瘋狂的舉動，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
    墨文臉上的神情逐漸發生著變化，白書節繼續說道：“這些存在，在嚐試著掌握不屬於他們的力量。
    而這股力量，就是源自於實驗體當中一直動用的自心。”
    “不，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概念。”
    墨文臉上的神情瞬間呆愣，唇齒微張，瞳孔巨顫，大腦仿佛受到了重錘打擊傳來了嗡的一聲，臉上的麵部表情無法控製，隻能擺著一張呆若木雞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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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心，等於概念？”
    “沒錯。”
    墨文徹徹底底的傻眼了，腦海內的思緒飛速運轉，什麽陰謀論，獻祭，材料之類的概念從腦海內飛過。
    得知了如核彈爆炸般驚世駭俗的消息，沒等墨文回過神來，白書節的話語接踵而至。
    “但很可惜，他們的精神太過薄弱，現實世界中的肉體也無法承受住這股龐大力量的衝擊。
    於是乎，他們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法，那就是借用。”
    “借用又是什麽意思？”
    墨文感覺自身的思維有些跟不上白書節的節奏了。
    “埃及法老的陵墓內，亡靈書上有著最早的記錄。”
    以下內容是作者自創）
    “傳說，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腳踩不到的土地處，有一座厚重且古老的圓形石盤。
    一環又一環的黑色圓圈環環相套，像是大樹的年輪，那是由過去，現在，未來於一身的時間圓環所構建而成的地基。”
    “而在時間之上，建立起三大秩序。控製人類思想與精神認知的『感性與理性』大鍾。掌握世界固態與運動的『有序與無序』大鍾。
    以及與前兩個產生部分重疊，且起到世界正確運行的關鍵，『規則』大鍾。”
    “他們相互關聯，相互約束，相互補救，形成了整個世界順利運行的基石，【魔孔拉斯之鍾】。”
    “強大的存在們拋棄了肉體，宛如逆流而上的魚兒，越過湍急的水流，與大鍾產生共鳴，從而得到了概念的力量。
    成為了概念影響人世間的……代言者。”
    說罷，白書節說完。
    墨文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這些信息對於他來說太過於龐大，太具有衝擊感，每一個字仿佛都蘊含著無窮偉力，轟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所以……這些所謂的規則蛆蟲，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沉默半晌，墨文一個思維大拐彎，將一切拉回了原點。
    而白書節隻是淡淡一笑，“因為他們，將會成為你突破四層，甚至為以後踏入五層而打好基礎的基石。”
    此話一出，墨文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因為他已經被震驚的不知道該做何表情了，無論五官鑄成何種扭曲的樣子，感覺都無法表達他心中的那一股震撼。
    “按照你的話來說……他們，也許還活著？”
    “把不確定語氣詞去掉，是一定活著，隻是舍去了肉體，現在的他們也隻不過以一種精神體的形式存活於世間。”
    墨文緩緩捂住臉，心中不知該作何吐槽。
    剛才白書節也說到過，這些一個個活了，不知道幾千年的老妖怪，曾經也是一個又一個踏入七層的至高存在，說上一句神明都不為過。
    ——他，一個連四層都還沒突破的自心實驗體，打比自己高出四個層次的強者。
    “我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你那發達的大腦是不是跟卷毛狒狒的猴腦進行了替換？”
    說的粗俗易懂點，就是說……
    “你腦子有病吧？！”
    白書節似乎對於小墨同學的反應非常滿意，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你想什麽呢？他們要是真還有以前那麽強的話，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去送死？”
    白書節走上前來拍了拍墨文的肩膀，給予安慰：
    “放心好了，現在的他們隻不過隻是一些精神體罷了，再加上【魔孔拉斯之鍾】的破碎，他們與大鍾之間的聯係也變得岌岌可危。
    現在也不過隻是趴伏在樹幹中苟延殘喘的蛆蟲罷了。”
    “我還沒說答應你……”
    “好像也是。”
    白書節說著，豎起了兩根手指，“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進入淡淵層，成功踏入四層，一步接著一步的增強實力，隻不過速度會特別慢。”
    “第二，配合我，我讓你獲得更強的力量。”
    相較於第一選項，第二選項的話整體更少，墨文拍開白書節的手，“大概多強？”
    白書節搖了搖頭，“能力的強大與否不取決於我向你的保證，而是取決於你自己對於這一方麵的運用。
    我雖然不能向你保證什麽，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未來的你要麵對的敵人比"普林茅斯港"的那三個實驗體強的多。”
    “你將麵對的人是真正的強敵，想必你也察覺到了，當前的局勢很不樂觀，如果不迅速提升實力，你，又或者是你珍視的人，隻會成為對方砧板上的魚肉……
    任人宰割。”
    “我們都在為了追尋自己的目標，而在黑夜中摸索，迷茫乃是常態，懷疑……會拖拽著每一個自由靈魂墜入無盡深淵。
    天空的群星那般璀璨，是世俗標好的正確道路，跟隨星星的指引，踏上與他們一樣的道路，還是為了心中的理想，一直堅定的奮鬥下去。
    是就此沉淪，還是超越眾人？往往隻在一念之間，這絕望之海的海麵是人心中的一道坎，能不能浮上來，全靠你自己。”
    “而我能做的……隻是給你第二個選擇的機會。想好了再開口，這是一項重要的抉擇，他將關乎……未來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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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文想要說出口的質疑，全部哽在了喉嚨。
    喉結滾動，分不清咽下去的是口水，還是想說出口的話。
    神性的光輝讓人看清了人世間的事態利弊，白書節本身秘密頗多且心思縝密，對自己還擁有著許多隱瞞。
    對方幾乎將自己看的透徹，清晰的理解自己心中的所想，然而自己呢？對眼前這人又了解多少呢？
    無論是站在怎樣的角度上，墨文都不應該相信白書節。
    可……對方說的同樣很對。
    當前的局勢確實算不上明朗，自心會名存實亡分成三個理念不同的派係。
    頑固派不聞世事，主戰派與重塑之手達成合作，和平派與聖洛夫基金會進行暗地聯盟。
    而他們這些弱小的人，難道真的隻能淪為這場洪流中的其中一員嗎？
    又或者是犧牲品。
    他曾經……在離開第一防錢學校的那一晚，做了個夢。
    夢裏的自己失去了一條手臂，站在冰冷的墓碑前，任由雨水浸濕著臉龐。
    那一座座的墓碑上，是曾經熟悉之人的名字。
    當時還有一個人站在他的旁邊，但記不清是誰了。
    那場夢境，他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感覺心口一痛，就好像是未來過去的映照一樣。
    沒有強大實力的他，最終隻能落到這樣的下場，隻能看著自己的朋友躺在冰冷的墳墓中沉睡，而享受不到和平時代帶來的歡樂與色彩。
    ——這樣的結局，你接受嗎？
    墨文捫心自問，答案是……不！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因此，當他從噩夢中睜開眼之時，就下定了決心。
    他要變強，強到保護所有人！
    白書節看著少年臉龐上浮現的堅毅，像是猜到了最終的結果。
    這是一條理性與感性的選擇題，白書節非常篤定墨文一定會選擇感性。
    ——因為這個男孩，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布娃娃。
    有一個小太陽，把他從塵埃中摘了出來，賜予了他關注與關懷，那當一切的烈火蔓延而來時……
    他將會是，守護一切的落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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